“不,我不要看你的臉!這裡可是皇宮,你還是走吧!”
柳如煙就這麼睜着眸,安靜的望着眼前這身形纖長、氣質脫俗的飄逸男子,絕美的小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決然。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她終究是緩緩的啓脣,聲音依舊甜美。然而,那語氣裡卻染上了幾分淡漠決然!
不要這樣的逼她,若是真要逼着她選擇,她也只能選擇割捨這具身體的過去!原諒她如此的自私,這具身體現在是她的,她就是她自己,以前的柳如煙已經死了!如今,她纔是真正的柳如煙!所以,她不會爲了以前柳如煙的過去而傷害夜。不可能!
什麼?男子面具下的臉容不自覺的一顫,然後驀地睜大了眸。她,拒絕了!她居然拒絕他了!被人拒絕,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而且,還是曾經對自己百依百順的煙兒開口拒絕了他!眼前的煙兒,雖然那臉容沒有絲毫的變化,但那氣質卻的確是變了。是失憶了麼?只是單純的失憶,就會讓一個曾經陪伴了他整整十二年的女子,變得能夠如此乾脆利落的拒絕他麼?
兩人之間的空氣好像驟然變冷了,連帶着眸光都變得涼涼的。那男子似乎沒有進一步的意思,卻也並不後退半分。曾經的柳如煙,只是一個在他生命中存在了整整十二年的徒兒,但他也一直覺得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活人”而已。然後,有那麼一天這個丫頭卻突然消失了!她消失的時候,他也只是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習慣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然而……
現在,卻不一樣了!
因爲,那個從來對着自己都只會低眉順目、一口應承的丫頭,居然……
變了!
她對他來說,是太過熟悉了!所以,對於她一分一毫的細微改變,顏傾殤也會感覺的特別深刻。
皇宮?皇宮在他眼裡不過是高一點的圍牆罷了!走?他需要走嗎?這個世上,能把他逼走的人應該還沒出生吧?果然是失憶了啊……連帶着對自己的所有的記憶都去除的一乾二淨了。以前的她,應該是這世上最清楚他的能力、本領的人!
“芷煙,爲師不計較你這一次的失言,但你必須、和我回去!”
終於,他就這麼直直的望着她,眸光從涼涼的漸漸轉變爲溫熱。謫仙一般的精緻白袍隨風揚起,那清冽如風聲的輕柔嗓音裡,竟然帶了一種無法違逆的高貴之感。
“不!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要留在這裡!”
聽着這男人的話語,柳如煙的心裡驀地生出了一種恐懼。那種恐懼好像是莫名的,彷彿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難道,以前的她很怕這個男人?柳如煙微微的皺眉,但卻還是冷冷的啓脣回絕道。回去?如果她不見了,那麼夜會怎麼樣?此刻,柳如煙的心底下意識的就想起了,鳳冥夜出現血色詭眸的那個時刻的氣息。那麼冰冷嗜血,滿心的殺意。似乎是胸口被壓了太多太多的沉重,只能以殺泄氣!
這麼想着,柳如煙開始的恐懼頓時散去,一種心疼的感覺在心裡瀰漫開來,原本淡漠的眸,也在這一刻變得柔和了起來。
“芷煙,你動情了?你,愛上他了?”
顏傾殤望着那張熟悉的絕色小臉上,眼眸漣漣、神態轉柔,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種詭異的漣漪。揚起美好的脣,他有些驚愕的問道。然而,他生性比較的淡漠,又極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下一秒,那語句出口之時,已經變成了看不出情緒的平淡話語。
是啊!無情無慾、無波無瀾,這是他的原則和本質。飄然塵外,淡看風雲,這是他的性格和驕傲。
“嗯,我是愛上他了。所以,我不會離開他。”
有些驚訝於這男人的平淡,柳如煙驚疑不定的打量了他幾眼。終於還是勾起軟嫩的脣瓣,沉穩的給予肯定的回答。這男人開口閉口就是爲師爲師,看上去似乎還挺在乎她的去留啊?怎麼說了半天,卻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好生怪異的男人!他怎麼會是她的師傅?和以前她看的那些小說裡面相差老遠了!
“呵呵,你要愛上誰,我是不會干涉的。只是……芷煙,若你記起了一切,只怕你做的決定不會是如此了。”
勾脣輕笑了一聲,顏傾殤的那淡淡然的眸中有了一種細微的波動。雖然她的確有一些不一樣了,但是對自己那熟悉到骨血的本能卻沒有褪去。果然!芷煙,對於你來說,我還是那一個,你生來就應該要陪伴在身旁的人。既然在你出生之時,就被我相中,五歲時就被你父親送於了我。那麼,我就應該再次讓你知道,你是不應該對我說不的!
芷煙,若你記起了所有的記憶,還會那麼幹脆利落的說:不要和我回去麼?思及此,原本淡漠的脣角揚起一道淺淺的弧度,深邃的眸子裡也是掩不住的興趣。
“是不是,只要是恢復了記憶,依舊堅持不離開這裡。你就不會再來找我,會讓留在這夜月國的皇宮?”
真是自信啊!柳如煙安靜的望着他,驀地揚起了一抹甜美至極的笑容,懶懶的啓脣道。若這個如謫仙一般的男人要帶走她,以他那鬼魅般的武功足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他沒有!爲何?他這樣的男人,如此的本事,姿態飄逸、淡淡的神情中透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或許對他來說,自己也只不過是個徒兒。這樣的淡泊如風一般的男子,不應該被任何的事物所束縛住纔對!
那麼,她何不賭一賭?
聞言,顏傾殤精緻面具下的臉容,極淺的,笑了。
但是,他卻沒有回答她。
突然,他修長如竹的身形一晃,大手又在虛空中一抓,便將柳如煙懷中殘情給吸了過去。沒錯,不是他抓過來的,而是被他的深厚內力給吸過去的!柳如煙看的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出聲,更忘了要阻止他!
“你要對情兒做什麼?我不允許你殺她!”
待柳如煙回過神來,一面對着他大聲吼道,一面從銀針包包中抽出一根小小的銀針,想也不想便射向了立在不遠處的傾顏殤。
顏傾殤那平穩的臉容再一次一怔,她竟然還敢對他出手?還是在沒有絲毫記憶、沒有絲毫功力的情況下!隨意飄然的一躲,那銀針便落了個空。這邊大手宛如行雲流水一般的一塞,他很容易的給殘情喂下了一個什麼紅紅的東西。緊接着,那昏迷不醒的殘情竟然緩緩的睜開眸。然而,那眸光卻是癡呆而渙散的!修長好看的手指在她的眼前以詭異的手法晃過,殘情的眸愈發的呆滯,接着又自己緩緩的閉上了眸。
“我不過給她洗掉剛剛被人打一掌的記憶而已,再將她的傷給醫好了。”
清冽的嗓音波瀾不驚的揚起,顏傾殤手上的動作更加迅速。不過心頭卻竄上了從未有過的感覺,以前的芷煙,對他來說,就和其餘的徒兒是一樣的。只是她在他身邊的時間最久,也是最乖順的。眼下她失去了記憶,做出來得行爲還當真讓他有那麼一點點的錯愕。也罷!沒了記憶的她自然也忘了,他從不殺人的規矩。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來了這裡。芷煙的身份特殊,而他不能因爲他要找回自己的徒兒,就引起夜月國的格局的變化。飄然世外的他,應該要將芷煙帶走的理所應該、不留一絲痕跡。
“是嗎?”
柳如煙愣愣的望着眼前一身白袍、出塵絕俗的男子,下意識的喃喃的反問了一句,心卻早就放下來了。因爲內心深處有個感覺在告訴她。這個男人是絕不會說謊的。或許,準確的說,他根本就不屑於說謊!
“呵,芷煙,若是你記起了一切,卻還能堅持不離開這裡的話,爲師就讓你留在這裡。”
那清冽如水的笑聲在這黑沉沉的夜空中一圈圈的擴散開來,那身形挺直如綠竹的男子淡淡然的說道。她對於他來說,也只是個徒兒而已。若是用她作爲賭注,賭一次被人真正的拒絕。在他看來,值得!這世上的一切,對他來說,永遠都是那麼低眉順目的。所以,在他眼裡,一次拒絕竟然比一個陪伴他多年的“活人”還要有趣味些!
那笑聲漸漸的停了,男子擡手,緩緩的將臉上的面具揭了下來。
只要芷煙再看過他一次,她定然能想起一切吧!他的眸,可是有蠱人精神之用?
天!好美!
柳如煙被他那驚人的容貌弄得呼吸都安靜了起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面具之下的臉容,竟然美到這種地步!那些小說中寫的美人師傅,應該就是如此的絕世之姿容吧?
完美的無可挑剔五官,乾淨純淨的不帶一絲的塵味;秋水一般的深邃眼眸,宛如黑寶石一般的璀璨晶亮。只是一眼,便讓人無法自拔的陷入他絕美的姿容之中。那眸,美麗如斯,卻隱隱的帶着幾分蠱惑危險的味道。
熟悉的感覺宛如觸電一般的傳遍了全身。柳如煙只盯着那眸子望了一眼,原本就有些刺痛的頭,頓時愈發的疼痛了起來。每多看他的眸和他的容一秒,那頭疼就烈上了一分。然而,柳如煙卻驚恐的發現,她轉不了頭,更挪不開眼,彷彿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一直盯着眼前的絕美男人。
“芷煙,你可記起來了?”
顏傾殤望着眼前有些混亂的小女人,心知她的確是要記起來了。絕美的臉上勾起一抹極淺的笑容,給他那美到極致的臉容上更增了一絲光華。
無數的畫面在柳如煙的腦子不停的迴旋着,進入着。她是誰?是誰?她叫寒芷煙?眼前這個男人是她陪伴了十二年的師傅!母親是一個北冥國的芷妃身邊的近身宮俾……北冥國在一次宴會之上送了羽弛國幾位女人,其中就有她的母親。她們也可以說是北冥安排在羽弛國的眼線吧!因爲羽弛國最爲弱小,所以北冥、夜月都有送這樣的女子在羽弛國中。因爲羽弛國的皇帝也知道這樣的女子不能碰,所以一直明裡對她們還算寵愛,私底下卻極是討厭!若非一次醉酒,只怕她的母親一輩子都不會懷孕!
父親是……羽弛國的皇帝,她進入皇宮,竟然也是有目的的……她是爲了盜取夜修煉的天罡神功的秘籍!沒想到,他和她各懷目的,最終卻都愛上了對方!
以前的記憶宛如連綿不絕的滔滔洪水一般的衝入了柳如煙的腦子裡。漸漸的,她的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小,面容上的神色卻變得更快了。曾經十多年的記憶一次性擠入了她的腦海裡,令她在極短的時間經歷了各種不同的情緒。
“我,記起來了。你是師傅,你是師傅啊。大師兄,二師兄?他們居然……”
又過了一會兒,柳如煙才消化了剛剛記起的一切。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師傅居然來了,一絲本能般的恐懼纏在的心上。並非是師傅對她不好,也不是因爲師傅是個多霸道不講理的人。只是,他實在是太淡漠飄然了,也太高貴出塵了。
她從未見過一個人想要違逆他,只有着無數的人懇求他幫忙。爲了他一個簡單的承諾,願意付出所有!而她,不就是這付出的衆多東西的一種嗎?父皇爲了師傅的一個承諾,卻因爲師傅的一句“這個小丫頭的資質不錯……”便將不過五歲的她送給了師傅!而她的身份也由着一個不受寵的小公主變成了羽弛國的第一公主!真是可笑,那個被她稱之爲“父親”的人,卻要她以此爲榮!根本就不顧哭的要死要活的母親!
以前的柳如煙會對師傅覺得本能般恐懼,理所應該。那時候,她不過五歲,卻因爲他的一句淡然無波的話,改變了所有的人生軌跡。
“記起來了,那麼,芷煙你還要選擇留在這兒麼?”
顏傾殤用手上的銀色面具,遮住了自己的絕色姿容,眉峰微微的一動,淡淡然的問道。
柳如煙好不容易纔消化好了那一堆的記憶,這才緩緩的擡起頭來,重新變得清明的眸子望向了白衣飄然如仙的男子。驀地,她軟嫩的脣邊揚起了一抹淺淺的明亮笑容。原來自己不僅僅是天魔宮的聖女,更是天魔宮的宮主。而天魔宮,也不過是自己無聊所以才建起來了一個幫派而已。畢竟,呆在淡漠如水的師傅身邊實在是過分的無聊的了。這柳如煙創立天魔宮,卻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原因。是爲了一個她十年前,無意間救過的一個小小的俊美少年。那是她第一次出山,卻偶然的救了那個少年,並照顧了他幾天。然而,他的傷還沒好,她便又因爲師傅的命令不得不離開了。
“嗯,我什麼都記起來了。對不起,師傅!芷煙還是決定,繼續留在這夜月國的皇宮。芷煙不能離開他,希望師傅成全!”
笑容燦爛,壓下那股恐懼,柳如煙終究是淡淡然的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神通廣大、翻雲覆雨的師傅又如何?父皇還指望她,能讓師傅幫他做事又如何?她曾經對他低眉順目、從不拒絕又如何?
她承認她是個自私的女人!現在她纔是柳如煙,斷然不會因爲以前只是利用她的父皇就丟棄夜,父皇一直把她看做一個工具而已!在師傅看上之前,她只是一個在宮中任人欺負的掛名的公主,憑什麼要她爲這樣的父親傷害她愛的夜?師兄們對她倒是不錯,師傅也沒有什麼不好。只可惜,她柳如煙就是這麼的沒心沒肺,他們少了她,並不會怎樣,頂多是覺得魅山少了個人而已。但是,她無法想象夜失去她的模樣。她會心疼,會很心疼很心疼……
“好,既然我答應過了芷煙,自然算話。不過,爲師還是多給你一日的時間考慮,明日的這個時候,爲師在這個地方等你,看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回去。”
聽了柳如煙這麼認真的話,顏傾殤的腦子裡閃過一瞬間的驚愕,不過很快的。他便乾脆利落的開口道,聲音淡漠清冽依舊。爲何要給她一天時間,或許是自己覺得這一次真是遇到一個不一樣的人了。還是曾經呆在自己身邊整整十二年的、最熟悉的人。所以,他會覺得有些特別罷!這丫頭,竟然是真的動了情了。情?想着這個字眼,顏傾殤卻是一頭的茫茫然。
“芷煙謝過師傅的美意!”
到底還是受了師傅十多年的荼毒,鬆了一大口氣的柳如煙還是恭敬有禮的回了一句。然後跪下來磕了一個頭,算是給這個當了她師傅十餘年的謫仙一般高貴出塵的男子一個交代。
“你的功力,爲師就不收回來了。切記,不許胡亂使用!”
一個晶瑩潔白的藥丸丟了過來,白衣翩躚如蝴蝶的身影瞬間遠去了。只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話語,還在柳如煙的耳邊安靜的迴響着。
總算是送走了一個瘟神!柳如煙見他離去了,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頓時輕了。師傅就是這樣的人,明明氣質出塵飄渺的如仙人,但卻給周圍的人一種無形的壓勢。
看着倒在地上的小蓮和殘情,柳如煙頓時又是頭大了。如今,她們倆,要如何才能都弄回去呢?對了!驀地,又想起剛剛她恢復的記憶。原來,她原本是有武功的,只是因爲被極細的金針扎住了穴道,再加上吃了師傅配置的化功散,所以任憑你武功多高的人,也瞧不出一絲的異樣!金針刺穴和吃化功散都可以使人暫時失去武功,但是兩者都有一定時間限制,只有把兩者結合起來,才能無限制五期限的封住功力,不被任何人發覺。
柳如煙的了記憶,已經記起了所有的武功心法路。靈動的眸一閉,雙手齊舞,將刺入自己幾處大穴金針給逼了出來。然後,再將剛剛顏傾殤留給她的化功散的解藥白色的藥丸吃了下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柳如煙便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一種無形的氣力充滿了她的身體,柳如煙只覺得自己目光如電,身輕如燕。
先把逼出來的金針收了回來,再將地上的兩個小丫頭都扶了起來,一手抓着一個。柳如煙下意識般的雙足一點,竟然毫不費力的將小蓮和殘情都提了起來!飛快的向着如煙宮掠了過去。
真爽!原來這就是擁有武功的感覺啊?柳如煙剛剛擺脫了師傅的陰影,再加上第一次嘗試武功。想她曾經可是個功夫白癡,沒想到也有單手舉人、如此威風的一天。絕美的小臉上染上了幾分興奮,柳如煙只覺得心情極好,甚至有點想要仰天長嘯!不過,思及這裡還是深宮內院呢?她還是忍住了。
小心翼翼的躲着巡邏的侍衛們,到了快到如煙宮的時候,她便將兩人放了下來。先回如煙宮,將小玄子和小三子喚了出來,兩人見小蓮和殘情兩人都一副暈乎乎的模樣,連忙將兩人攙扶着進了如煙宮。
“好了,你們扶着小蓮下去吧。情兒我來照顧。”“今兒晚上事,不許出去亂說!”
柳如煙心知小蓮並沒有受傷,而殘情卻是實實在在的受了師傅的一掌,所以直接對着兩人吩咐道。驀地,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加了一句。
“是,娘娘,奴才知道了。”
兩人對柳如煙是怕的要命,急忙連聲答應着,退下去了。
柳如煙小心的扶着殘情,進了自己的寢殿。最近自己在看醫書,搗鼓藥材。所以,寢殿之中也留了一些普通的藥材,其中就有消腫散痛的。今夜的事情,決不能讓夜知道!此時的柳如煙,心裡倒是有些感激這夜月國的興國之日了!今夜的宮宴,可是要一直開到第一束陽光升起之時,方纔會散宴。這就給了她充足的時間。然而相對今夜徹夜狂歡,明日一整天,夜月舉國上下都休息一日。就連夜也不例外!明日,鳳冥夜不需要上早朝,也不需要批閱奏摺。
雖然心知經過剛剛師傅的簡單治療,眼下的情兒的身體是沒什麼大礙的,那一小段記憶也被師傅催眠沉睡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但是,情兒畢竟是因她受傷的,她身爲一個醫者,自然應該要料理她。
這麼想着,柳如煙便將她翻轉過身來,背對着她,然後準備掌傷處做了一點簡單的熱敷處理。將手伸到了殘情的胸口出,把那一身宮女的衣服散開了一些,打算將她的纖柔的背部露出來。驀地,柳如煙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摸到了一個細長的、硬硬的的東西。
這是什麼?情兒怎麼還隨身帶着一個細長的棒子啊?難道,是情兒的武器?
柳如煙有些奇怪,頓時將那東西抓了出來。仔細一看,卻是一副小小的卷好的畫卷。咦?情兒怎麼還隨身帶着一幅畫啊?難道,是她喜歡的人的畫像麼?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畫卷,柳如煙不禁猜測道。這古代有沒有相片什麼的,若是想要睹物思人,最好的就是以畫卷作爲媒介了。
這麼想着,想着情兒從來都是冷淡寡清的神色,柳如煙的好奇心頓時。趁着這丫頭已經暈了,趕緊看看再說!
緩緩的,柳如煙將那畫卷展開了。然而,入眼的那個人物,卻刺激的讓她纖細的手指一抖。手中的畫卷頓時掉到了地上。在幽暗昏黃的燭火之下,上面的七、八歲的小女孩靈秀粉嫩的模樣栩栩如生、躍然紙上!邊上,鳳冥夜三個龍飛鳳舞的小字也刻在上面,還有一個專屬太子的印鑑!
咦,這是畫夜所作的?她從來沒有看過這宮中任何地方有夜得墨寶啊?而且,他也從未提起他會作畫的事情。瞧着這畫裡面,寥寥幾筆,卻處處透露着淡淡的溫馨平靜。
然而,等柳如煙仔細看清那小女孩的面容之時,卻突然愣住了!
原本,這些都平常,很平常。這只是夜曾經的一副畫作而已!但是,爲何,爲何這畫中的小女孩,竟然就是她柳如煙?難道,柳如煙十年前曾經無意救下、還照顧過的那個小小的少年,竟然就是鳳冥夜?
驀地,一股寒意竄入了柳如煙的心裡,隨着這個認知,一個模糊的猜測闖入了她的腦子。
難道,這纔是他對她如此之好,如此之愛的原因麼?
這個想法只一出現,便佔據了她所有的思考。她前不久才恢復記憶,才知道在以前柳如煙的生命中出現過那麼一個小小的、俊美少年,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狗血的巧合,卻偏偏在她剛恢復記憶就出現了!
思及鳳冥夜那睿智、精明的性格,還有他對自己那完美純粹至極的疼寵。原來她什麼都不知道,就以爲他是愛着她的。只憑着一股單純的自信!她,有何德何能,能得到夜這樣完美如天神般的男子的心?
心,莫名的被揪緊了。一種不自信的疑慮,在心裡一圈圈的暈開、蔓延、擴散。
原來,竟是這樣的嗎?
柳如煙整個人都怔怔的,腦子裡一陣眩暈迷亂!靈動的眸子一動不動的,像是一團死水!絕美可愛的小臉上的血色褪去,蒼白的驚人。
他愛她,原本是如此!因爲他早就愛上這副身體了,他早就愛上柳如煙了。所以,纔會突然改變態度吧?所以,纔會在即使知道自己是天魔宮的人的情況下,卻依然毫不猶豫、毫無保留的柔寵着自己!
這,應該纔是真正的原因呵!
揚起脣,諷刺的笑了笑。難怪,他開始不是一直在懷疑着自己麼?爲何突然就變得那麼溫柔了?說不定,是夜終於查到了自己的過去,自己的曾經。所以才……
而以前的柳如煙,卻也一直掛記着鳳冥夜。雖然她的記憶裡,只是因爲他是她記憶中,除了師父師兄之外唯一出現過的男子,所以在她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若是真正的柳如煙沒被凌依凝害死,是不是,他們倆纔是真正的一對?而她,這一抹孤寂的靈魂,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原本靈氣生動的眸,終於忍不住落下了幾滴清淚。是爲自己,也爲自己對那個男人的心意。她從未就沒有把自己當成過以前的柳如煙,她就是她!她,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
望着躺在牀上、依舊昏迷不醒的殘情,想着心裡的重重疑慮和不安。柳如煙強迫自己別再多想,先暫時冷靜下來。不!她不能這麼情緒化。或許,她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也許……
淚,已經將她視線模糊了,柳如煙發現自己早已無法理智了!或許什麼?心裡卻還是有着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酸澀!她是在奢望吧。如此的奢望着,夜的愛!哪怕,只是一絲一毫。
柳如煙機械的爲殘情的傷口做好了熱敷,然後一次次得抹去臉上的淚水。望着殘情,她心裡終於做了一個冷靜的決定。她要問清楚,她一定要問清楚!若他愛的,不是她。那麼,她也再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將那畫卷卷好,依舊放到了殘情的衣服裡。拿出銀針包包中的一根銀針,精準的刺入了殘情的**穴上。不一會兒,殘情便從暈厥中悠悠的醒來了。
“情兒,我有話想要問你。請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好嗎?”
而此刻,柳如煙已經掩去了所有的心傷和淚痕,只是淺笑如常的望着殘情。
“這個自然,娘娘?你問吧?”
殘情頭還有些發暈,但是她卻發現自己想不起開始都發生了些什麼事。似乎,是皇上叫她和小蓮將娘娘帶回如煙宮休息。然後,她們便扶着娘娘一齊回了如煙宮。似乎是這樣吧?娘娘怎麼看上去有點怪啊?但是仔細瞧瞧,又沒有什麼奇怪的。是她太多心了?娘娘還是和平時一樣的笑着啊?
“情兒,夜是不是曾經尋找過一個女子啊?她今年應該十七、八歲的樣子了。”
柳如煙依舊笑的燦爛天真,只是那聲音裡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顫音。
“這個,娘娘,你不會吃醋了吧?王是找過一個女子,但是他如今已經沒有找她了。”
殘情聞言一愣,想起王說娘娘問起任何事情都可以如實回答,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不過,殘情那臉上的神色卻有着幾分詭異。不自覺的摸到了自己懷中的畫卷,殘情暗想道:不會是娘娘看了她的畫卷,發現是王很早的作品,所以吃醋了吧?天啊!娘娘千萬別不高興啊。否則,王一定會拿着她開刷的!她不要啊……
沒找了?自然是不會要找了。因爲他已經找了她了,不是嗎?柳如煙淡淡的笑着,那笑容裡卻隱含着一絲的悽苦。
“是嗎?那你們找了她多久?夜是什麼時候下的命令,不要你們尋找她了?”
柳如煙心裡雖然悽苦,但是臉上卻依舊沉穩。甜美的額笑了笑,她繼續看似隨意的發問道。誰知道,她心裡卻已經顫抖的不行了。這,就當是最後一個機會!給夜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若是,他在柳如煙入宮之前就停止了尋找,那麼,他們之間可能還有希望。
“這個啊?我們已經找了她整整五年。是在前不久,皇上中了迷紅桃香的第二日,才下令不要再繼續的。”
殘情卻根本就不知道柳如煙此刻心裡的心思,依舊傻乎乎的如實回答了她。看娘娘這樣子,不太像是吃醋啊?好像真的是隨便問問呢?盯了柳如煙半天的殘情也漸漸的放下心來了。只是,娘娘到底是想要問什麼呢?這平靜的模樣,她爲何看不懂呢?
五年?前不久?果然!果然!柳如煙心裡愈發的苦悶了。也許,就是因爲他發現了她就是曾經的那個女孩,所以才……
“好了,情兒。我累了,想睡覺。你先下去休息吧?今夜,不需要你暗中保護了。”
淡淡然的聲音裡,染着一絲的顫抖。她依舊笑着,不露一絲的破綻,只是那眉宇之間的心傷,卻隱然而憂傷。鳳冥夜,鳳冥夜,我該怎麼辦?我這麼愛你,若是離開了你,我該怎麼辦?可是,要我這樣的留在你身邊,我做不到啊!
心裡有了一個陰影,又如何能好好的留在你身邊?柳如煙心裡有些混亂,似乎有些不甘,又有些惶恐。應該直接了當的去質問夜嗎?可是,夜又有什麼錯?他,一點錯都沒有啊!柳如煙想着自己所有關於這男人的記憶,卻發現至始至終夜都只是不知情罷了。難道,她要去和他說,她不是柳如煙,她是另外一個女人麼?
夜,只是一個專情的好男人罷了。從頭到尾,他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啊?錯的,是自己!是她這一抹靈魂誤入了別人的身體,奪走了別人的幸福!
“娘娘好好休息吧!說起來,皇上今夜在宮宴之上說了,娘娘說不定已經懷了小皇子了。以後,娘娘一定要更好的保護自己!情兒先告退了,待會兒再過來。”
殘情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柳如煙,總覺得她什麼地方不一樣了。然而,柳如煙卻將情緒收斂的很好,不露一絲一毫的破綻。
殘情只看到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便以爲是今夜娘娘受了刺激。所以連忙多說了幾句話,依舊堅持等下要暗中保護她。說起來,王的話倒也是真的有可能。這些日子以來,王專寵娘娘一人。又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這都多少天了?她這個貼身侍候的,居然沒有想到娘娘可能懷孕了。還是王對娘娘心細關懷,看着他們如此的鶼鰈情深。她覺得王變得平和多了,笑容也真實多了,
孩子?柳如煙心裡又是一顫,若是她還有了他的孩子。那又該如何?這麼一提醒,柳如煙纔想起,自己的葵水已經遲了六七日了。難道,她真的懷了夜的寶寶了?這也是極有可能的。解那迷紅桃香之夜,她正巧是危險期,而且,那一次還被夜狂寵了整整一天兩夜……
柳如煙越想越心驚,一時之間心亂如麻。不,她要離開這裡。她雖然從未得到過一個男人的疼寵,鳳冥夜是第一個。但她有她的驕傲,她無法接受,自己深愛的男人,對她的柔情蜜意都是爲了另一個靈魂。要是他們還有了孩子,這筆感情糾葛又該如何算呢?就算她一個人能逃出去,難道要留着自己的孩子在這宮裡嗎?
離開吧,對於已經知曉了一切的她來說,離開已經是唯一的選擇了!
驀地,想起了師傅離去之時,對她說的那句話。原本,她根本就沒把那話放在心上。沒想到,天意如此的弄人。這前後不過一個時辰都不到,她竟然就完全的改變了心意。沒想到,師傅師兄們這一次來的,還真是時候!
直到清晨時分,鳳冥夜終於散了那一年一度的盛大宮宴,有些迫不及待的擺架回到如煙宮,想要見一見他一直掛心不已的小女人。望了望天色,這時候的煙兒應該還在呼呼大睡吧?
性感的薄脣勾着一抹溫柔似水的淺笑,鳳冥夜大步的邁入瞭如煙宮,再輕手輕腳的進入了煙兒的寢殿。
“夜……”
然而,不過吱呀一聲細微的開門聲,牀上可愛的小人兒竟然就立刻坐起身來,眼眸亮亮的喚了他一聲。
“煙兒,怎麼不睡呢?感覺有沒有好一些?”
鳳冥夜有些驚訝的望着眼前的小女人,急忙大步走了過去,溫柔的啓脣道。
“我很想夜,一直都睡不着。”
勾起甜甜的笑靨,柳如煙有些撒嬌的搖着男人的胳膊,她的眸在笑,然而心裡卻是一片苦澀的。她自然不會和他說,她是動了離開他的心思了。所以,才迫切的希望最後黏着他一會兒,最後和他纏綿一次。
“煙兒……唔……”
鳳冥夜還欲多說些什麼,然而一張小嘴卻比他更快一步。那小嘴吻的有些急切,帶着一些他不明白的情緒似的。但是,鳳冥夜哪裡想的到這麼多。那軟嫩的脣胡亂的在他的脣上啃咬着,一下子就將他體內的欲給勾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