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太過安逸,她幾乎快忘記了對朗朗的擔憂,以及那個壓根兒就沒被她列入名單上的市長千金。
不過楚薇薇確實沒出現在任何與靳亦霆相關的報道上,偶爾還是能從電視新聞裡看到她裝逼。溫心確實覺得馮媛的擔心是多慮的,她想,她約莫是再也不會懷疑靳亦霆對她的真心了。
像靳亦霆那麼高智商的,如果存心隱瞞,就算在外面養十個八個,定然不會被她發現。以往那幾個,頂多是人家不在意。
朗朗大概是長大了,有時候會約同學出去玩,昏倒的事情,再沒有發生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讓她很是糾結,她明明養胖了好幾斤,身體各方面指標都趕上來了,爲什麼boss在每晚耕耘的同時,總不忘t呢。
難道boss不願意和她要孩子?是不是因爲上次她弄掉了那個孩子,所以他心裡很難受,有陰影?
是不是在家呆着的女人容易疑神疑鬼,想東想西,溫心窘了又窘,不得不把夫妻之間的溝通進行到底。
然後,靳亦霆很爽快的回到:“好啊,那就要吧。”
溫心:“……”就這麼簡單?
接下來的兩天裡,溫心終於意識到,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boss大人的運動更加的賣力了,幸虧她最近重新跟魔蠍開始鍛鍊了,否則體力上真心跟不上啊!!
星期天的早晨,和往常一樣,溫心醒過來,牀畔的位置已空陷,她起身,走到陽臺上,陽光已經不似初春般的料峭,五月份,清晨的風帶着絲絲的涼意,混合着日光,極是舒服。
她看見靳亦霆的車匆匆駛出去,搞什麼啊,一大早的!
溫心吃了一顆boss從醫院裡配來的葉酸,說是女人懷孕前吃最好,下樓,遇到老爺子鍛鍊回來用餐,她奇怪,“爸爸,今天怎麼你一個人,朗朗呢?”
小傢伙和靳老爺子感情越發好了,大概是有血緣關係存在的緣故,原本排斥的時候,靳老爺子對朗朗的太低,也不算太壞,畢竟這孩子太招人喜歡了。
“一大早,兩父子就出去了。”靳老爺子說話的時候,隱隱帶着幾分酸味,沉着一張臉。
溫心偷笑:爸爸不會是吃醋了吧……
兩人一起用的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父子倆回來了。
“你們倆哪去了,快來吃早飯。”溫心看着這一大一小,最近都神神秘秘的,突然消失,突然又出現,不知道搞什麼鬼。
“媽媽,我和爸爸吃過了。”朗朗不着痕跡的拒絕,眼見着就要往樓上去。
溫心叫住了他,“朗朗,要不要出去放風箏?”
前段時間,天氣雖清朗,卻沒有什麼風,今天的天氣最適合出去郊遊野餐的戶外活動。
“媽媽,我有點困,還想睡會。”小傢伙婉言拒絕。
困?
溫心不假思索地跟上樓,小傢伙果然是一副睡眼惺忪的虛弱模樣,不知道昨晚是幹什麼去了,仔細看居然還有一層黑黑的眼圈。
朗朗肯定熬夜了!小男孩,熬夜的可能太容易猜想了。
然後溫心把他房間裡的故事書漫畫書以及電子產品全部給沒收了,也怪她平時對小傢伙比較放心,尤其是每到晚上就被boss給勾引到臥室那啥,因此忽略了那麼大問題,從今以後必須高度引起注意。
溫心替朗朗蓋好了被子,關上房間門,靳亦霆似乎在門口靜默良久。
“阿霆,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麼事?”
他幽深的眸子不動聲色地在溫心手上的一疊書上,繼而慢條斯理地收回視線。
“從今天晚上開始,我想和朗朗睡一個房間,行嗎?”
“不行。”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的態度完全在溫心的預料之中,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幼兒園裡推出一個親子游,老頭子會和朗朗一起參加,可能需要一週的時間。”靳亦霆曼聲道。
“什麼時候的事,好突然?”溫心疑弧地盯着他幽如深潭般的眸子,不可思議,親子游這種大事朗朗不應該先告訴她麼,繼而擡眸問,“對了,即便要去,爲什麼是老爺子陪同?”
溫心摳鼻鬱悶,要去也是她去吧。
“難道你覺得老頭子照顧不好朗朗?”靳亦霆提了提額角,聲音中夾雜着一絲質疑。
溫心:“……”不敢。
“老頭子的作息時間是最規律的,你所擔心的問題,根本不是問題,而且——”他頓了一頓,有意無意的道,“你最近特別嗜睡,連跟我……中途都會睡過去,還怎麼照顧朗朗呢。”
跟啥?
難不成是滾牀單?
溫心窘,爲毛她覺得走廊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曖昧,說到最後幾句的時候,靳亦霆俯下身,湊近了她的耳垂,輕輕地似有若無地吐着氣。
媽呀!
很癢……
溫心確定,自己對靳亦霆的抵抗力幾乎爲零,不爭氣地雙腿一軟,如果不是背後靠着門,肯定直接癱地上了。
最後,妥協的人自然是她。
緊接着boss又說公司裡的這段時間新開發的幾個項目都開始步入正規,忙了好幾個月的他,需要休假放鬆放鬆,然後問她想不想出去度假,趁着五一還沒到,天氣不溫不熱的,正好。
溫心:“……”你是已經決定好了,還是來詢問我的意見?
“你決定地點。”靳總裁非常睿智的回答。
其實溫心還是比較想和朗朗一起出去,不過,這話她只在心裡說說,boss肯定不會同意的,這佔有慾,不是一般的強烈。
“還傻站着幹嘛,過了這陣子,我恐怕會很忙,你去網上選地方吧。”靳亦霆望着她,滿含深意的道。
“啊,哦。”溫心遲鈍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boss大人的意思是,有二人世界可以享受的時候儘量享受,否則他又該忙工作了。
她和boss的運動次數非常規律,一個多月了,大姨媽仍舊照常訪問,看來孩子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然後溫心一合計,嘴角微微勾起,出去旅行,豈不是製造寶寶的最佳時機!
靳亦霆的長睫落在溫心消失的方向,面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肅冷起來。
他打開房門,牀上的小傢伙睜着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用一種未知的迷茫的眼神望着他。
“爸爸,你說朗朗會不會一睡着,像上次一樣,或者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稚嫩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顫音,他的眼底隱隱閃動着一絲害怕。
靳亦霆的心驀地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刨了一下,舉步之間,來到他的牀畔,將朗朗小小的身子給緊緊抱住了。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靳亦霆的掌心寸寸的收緊,手背與手臂上,青筋隱現,面容冷冽沉重的,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壓在背上,連呼吸都透着費力和遲緩的氣息。
“是真的嗎?”
小傢伙淚眼汪汪的說着,不知怎麼的,鼻子就酸了,“可是,如果是真的,你爲什麼要騙媽媽?我現在睡過去的次數越來越多,爸爸,我不敢閉上眼睛……”
一個五歲的小男孩,他親弟弟的兒子,在他面前壓抑害怕的哭泣,而他自詡無所不能,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那種感覺是挫敗,更多的是心痛,爲一個本該是天真浪漫的孩子,卻要承受住壓力與恐懼而心痛。
“即便朗朗睡過去,爸爸答應你,一定會把你叫醒好嗎?”忽地,他眉心一擰,眼神變得尖銳,堅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字字句句沉重不已的道。
朗朗擡起淚眼朦朧的臉,止住了抽噎,發出如小貓似的嗚嗚聲,用力的點點頭。
“朗朗,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所以,這段時間你一直做的很好。”靳亦霆揉了揉他的腦袋,眼眸中透出幾分讚賞,卻依舊不能掩蓋住房間裡涌動的沉重氣氛。
朗朗卻是忍不住,一骨碌鑽入靳亦霆的懷中。
靳亦霆的大掌輕輕地婆娑着他的後背,有些費力地道:“上一次你在病牀上躺了兩個月,你媽媽瘦了十幾斤。萬一,很久很久之後,我不能叫醒你,那麼,就安安靜靜的睡着吧,不要讓你媽媽知道,好嗎?”
他努力裝作輕鬆又殘忍,沒想到還是太高估了自己最近越發變得柔軟的心。
尤其是小傢伙含淚答應,那副委屈至極,遠遠超過其心裡承受能力的倔強又可憐的模樣,靳亦霆忽然就涌上一股衝動,他想揍人,他想殺人,因爲只有那樣,纔可以把胸口洶涌着的情緒給發泄掉。
“睡吧。”
靳亦霆一一拭乾了他的臉頰上的淚水,學着溫心平時哄孩子睡的樣子,輕輕地拍着他的胸口,哄他入眠。
直到從小傢伙的身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才停止了動作。
他起身,雙手插入休閒褲的口袋裡,走入了陽臺上,隨即從兜裡拿出了一盒煙,取出一支,點燃,煙味瞬間瀰漫開來。
他削薄的脣瓣噙着煙,一口一口地吮吸着,眼眸深處的煩躁與壓抑,像是一團陰霾在面前揮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