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指

他們是灰塵的同伴嗎?看上去有些像——身上一股海·洛·因的味道,顯然剛剛吸過迷藥。他們爲失蹤的灰塵擔心,這本是情理中的事,畢竟灰塵是多麼值得信賴的朋友啊。看着他們憂心忡忡的臉,我幾乎忍不住上前擁抱他們。

不對!我想錯了。

他們不懷好意,心中懷着殘忍的念頭。他們瞪視着我,眼神彷彿飢餓的野獸一樣;他們齜着牙,顯然打算訴諸暴力;他們摩拳擦掌,只怕預備着狠狠揍我。

我拔腿就跑,跑了沒兩步,鞋子裂開,啪嗒一聲,我撞在了一堵牆上,被巨力反彈,悽慘的滾回了原處。

他們把我團團圍住,橫肉先生將我一把拽了起來,一口唾沫吐在我臉上,隨手一拳正中我腹部。我痛的哇哇亂叫,在腦海中念道:“心非心,身非身,痛非痛,苦非苦。身不由己,外物皆擾,澄靈定神,虛妄皆無。”

我的自我意識飄進了腦海深處,在外部製造了一個緩衝的意識,那個意識接收所有觸感,將其千萬倍的放慢,緩慢的釋放到自我意識那裡。疼痛感一時變得微乎其微,連撓癢癢都算不上了。

我聽見橫肉先生嚷道:“是不是你這個王·八·蛋做的,你個瘦不拉幾的鴨·子,你把煙耗子宰了對嗎?看老子不宰了你!”

我並沒有對聽覺做手腳,這幾句話倒聽得清清楚楚。原來他正在爲灰塵——也就是煙耗子——擔心,我在頃刻間原諒了他的蠻橫無理。

他又嚷道:“煙耗子這禮拜的份子錢還沒有交給我們,是不是你這個操·老鼠的把錢吞了?把人殺了?”他一邊喊,他身邊的人一邊揮舞拳腳助威。不過他們可並非空具恫嚇,下手有些狠,我看到我的軀體在他們的毆打下震動個不停,前仰後翻,彷彿瘦弱的沙袋。

我抽空回答道:“在下並不知灰塵。。。。煙耗子小兄弟的下落,只不過他爲人甚有良知,當不會拖欠諸位錢款。請諸位莫要騷擾他的家人朋友。”

他們忙活了半天,雖然在深秋寒天之中,依舊累得滿頭大汗,橫肉先生大口呼吸,說:“這小子挺耐揍的,看樣子是不打算說了。油頭,隨你處置吧。”

油頭走了上來,從手裡取出一柄鋒銳有力的鉗子,在我左手小拇指旁來回比劃。他露出兇惡的表情,說:“你說不說?不說這根手指就沒了。”

我連忙答道:“在下願意替那位小兄弟償還欠款,不知數目幾何?”

他們一聽,臉上神色頓時緩和下來,橫肉先生說:“他每天進賬大約四千,這一週算是三萬。”

我嘆了口氣,不免有些心疼,但想起灰塵善意的目光,改邪歸正的信念以及他無辜慘死的結局,這些錢又算得了什麼?

我說道:“不知能否刷卡?”

橫肉先生對油頭使了個眼色,油頭毫不猶豫捏緊鉗子,只聽咔嚓一聲,我的小拇指的第一指節連骨頭一道被硬生生的剪斷。雖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我依舊悶聲慘叫起來。

橫肉先生捏住我的下巴,快聲說:“你還算硬氣,但老子可不吃這一套。你宰了煙耗子,老子只能問你要錢。你再耍滑頭,老子把你的那玩意兒一道剪下來。”

在那個瞬間,我忽然想起了女神閣下講述的關於亞克·墨慈的故事——每一次他受到重創,無論是斷手還是掉腦袋,他都能在頃刻間恢復原狀——似乎他的身軀是由血液構成的,因而沒有一定的形狀,隨時能夠重生。

我心中躍躍欲試,腦子裡回想這般復原所需要加強的身體機能以及自我暗示——人的大腦原本應該有着無上的權利,能夠無止境的主宰身軀,從而實現重重奇蹟,但上帝在創造我們的時候,吝嗇的關閉了大腦最爲神秘的功能,僅僅留下一個緩慢而低效的自我運轉程序,還有一個接觸不良的人機交互界面。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還是某種咒語,我的自我認知語言,構想所需的語句需要一會兒時間,於是我陷入沉思,連聽覺和視覺都關閉了。

大約過了一分鐘,我結束了思考,發現在我發呆期間,他們又剪掉了我右手小拇指,鉗子在我的左手無名指處徘徊,彷彿獅子的尖牙。

橫肉先生顯然在大發脾氣,他說:“跟我倔,跟我倔!我老胡子這輩子還沒遇到過治不服的主!”他顯然是東北人,說話口音聽起來挺舒服的。我似乎是一位來自北方的人,但如今卻在南方的都市迷失了自我。

一位嘴脣很厚的小年輕說:“胡哥,這人流了好多血呀,我看算了,別鬧出人命。這兒是下洋,條子盯得緊,可比不上你們東北。”

橫肉先生吸了過量的迷藥,顯然管不住自己了。這是吸迷藥者的通病,暴躁易怒,情緒大起大落,說什麼道理都講不通。

我念道:“萬物如常,出入幽章,一氣盛衰,變化不傷。”

我見到斷裂的手指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剪斷的指骨如同白色蛆蟲般鑽出血肉,幾根肉色的皮筋陡然伸長,圍繞着白色的骨頭開始編織,好像蝴蝶繞着花朵飛舞一樣。大約過了五秒鐘,我的手指復原如初,我仔細一看,不免有些失望——以前右手小指上留下的燙傷痕跡也被我順便修復了,我一直以爲那傷痕挺好看的呢。

他們所有人愣愣的看着這一切,眼神中的兇惡被困惑所取代。嘴巴微微張開,呼吸有些急促,有些人甚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乎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抽自己一嘴巴,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橫肉先生傻笑幾聲,說:“我今天吸得太多了,這腦子可真扛不住了。”

我順着他的話說:“是啊,天色已晚,人倦馬疲,正是回屋休息的好時節。”

他們轟然笑了起來,不過笑聲有些僵硬,心中的恐懼漸漸感染了他們的聲音,聽起來簡直有如哭泣。

我覺得他們抓緊我的手有些放鬆,稍稍掙扎,居然就此脫困。他們看看我,我看看他們,彼此露出友好的表情。

他們紛紛說:“吸多了,吸多了,高了,高了。這藥今天有點兒猛,看來以後是不能多吸了。”

我也勸道:“是啊,所謂美者喪志,迷者丟魂,諸位要是長此以往這般下去,身子骨總會遭受不住。灰塵兄弟。。。。。煙耗子他幡然悔悟,可惜爲時已晚,竟然喪身於妖魔之手,真是可悲可嘆。”

說完這話,我有些後悔——如此一來,豈不是將灰塵兄弟的下落給泄露了?我剛剛還辯稱一無所知,誰知還沒幾分鐘,立時又說岔了嘴,在他們眼裡,只怕成了言而無信之徒。

誰知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也不知他們誤解了什麼,一聽我這話,他們立即放聲尖叫起來。橫肉先生剛剛叫囂的威風,此刻身法迅捷,頃刻間穿過馬路,將同伴遠遠摔在身後。而剩餘那些同伴這時卻軟了腿腳,行動有如蝸牛挪動一般,看來這膽小也有程度之分,喪膽之人連逃跑都遜色一籌,真是丟臉丟到了家。

油頭剪人手指的時候威風八面,這時卻仰天摔倒在地,我瞧出他身子骨已經被酒色毒煙掏空,其實十分孱弱,他大聲嚷道:“肯定是吸高了,吸高了,見着幻覺了。大夥兒也別嚇得這副模樣,我上次吸了k·粉,還看見在馬路上有一頭狼在狂奔呢。”

我走上前問:“不知煙耗子兄弟有沒有什麼親人,比如父母兄弟姐妹兒女?在下當悉心照顧,也算報答煙耗子兄弟的一片恩義。”

油頭心驚肉跳的大喊起來,但不敢不答,隨口報出一個地址,我用心記住,望了望在地上如同泥鰍般滾動的混混們,沿着漆黑的街道返回家中。

————

屋內並不比屋外暖和,或者我已經麻木,無法體會其中的差別。

我打開手機,愣愣的望着屏幕,想了半天,給摯友先生髮了一條訊息,我問:“請教先生,在下今日喜結女友,奈何在下於此道頗爲生疏,不知先生有何金玉良言?”

訊息發出,我茫然若失,不知此舉是否有擾人清夢之嫌。但沒想到他立即回覆訊息,我一看之下,良久說不出話來。

他寫道:“你手機上有我的監聽程序,你倆說了什麼話我全聽到了,你着實笨的有些可愛。”

我自然知道手機上被他動了手腳,但奈何我不會去除,只能聽天由命,寄希望於他一時疏忽。但其實我自知其中希望十分渺茫,畢竟還是被他知悉了。

他又寫道:“血腥玫瑰的身份極爲隱秘,下洋的血族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甚至連雪公子沒見過她的面貌,我原本猜不透其中的道理,現在想來,也許是梵蒂岡與卡杉德羅刻意遮掩的。”

**坐了許久,寫道:“我該買些什麼禮物送給她?現在要不要發問候訊息給她?”

他發來一堆省略號,隨後回答:“你不會真的成了她的屍鬼了吧。我們在討論正事兒,你卻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

我寫道:“萬一我發了訊息,她不回覆我,我心裡恐怕難過的要死,但如果我不發訊息,惹她傷心,只怕在下今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這該如何是好?”

他在訊息中長嘆一聲,暫時沒有回覆我的問題。

四十三 理想王國之盟三十六 第二血族城的禍端二十二 誘敵深入計四十 悔悟二 肥皂劇般的爛劇情三十九 鬥七 主十 淺海掠奪者二十 再度展翅翱翔四十五 鷹飛沖天二十五 巫者舊時來四十六 生五十八 少數派聚會六 追四十七 巨蟻的猛攻九十八 智慧的女神十二 巨蟲的悲鳴九 名利場的復仇者四十四 局勢漸漸微妙三十三 墮天使的窮途末路二十二 誘敵深入計四十七 昏四十四 失戀之歌的詛咒二十八 揭露真相的日記六十六 旁觀者之惑三十 兄弟劫二十 逮個正着二十六 契十八 綠色的少女一百零一 消失的神蹟四 玩命逃脫魔掌五十一 走私犯倉庫十九 反叛逆黨十二 姍姍來遲的新客人六十三 雪山獨行俠三十九 探病九十六 英雄的凱旋十一 仇一 天降奇兵劫故人四十一 死亡陰影十七 疾雷行三 不傳之秘四十五 滅亡前的瘋狂二十二 自我認知之謎六十二 進入傳送門二十七 漫長的人生四十四 軀六 總會有分離之時十四 吸血的時刻四十八 噬魂者七十一 昆蟲外骨骼十九 賞金獵人之名二十八 鬥豔場二 科學怪人五十 會師與入城三 變形十二 玻璃房三 故地重遊牽愁思三十四 靈魂在此暗語二十五 巫者舊時來十八 爲何來到惡魔城十一 離開羅馬尼亞之後八 死亡十七 木蘭傷懷四十六 人選六十六 旁觀者之惑四十六 黑夜來臨之際十六 厄夜使十五 奴三十三 恐懼魔王二十八 厲鬼索命四十五 鷹飛沖天十五 我似乎攤上大事三十三 蠍潮的屠戮十二 姍姍來遲的新客人四十七 通往黑暗的大橋五 獵二十 逮個正着四十 艾諾亞化作的陽光五 獵八十一 蛇語的呢喃二十 刺客的信條十九 反叛逆黨八十六 蟲羣突圍戰二十三 盤絲洞七 外骨骼四十七 試煉三十六 行十九 大款二十 聖徒追至雪嶺深處四十一 妥協二十五 轉二十 刺客的信條三十三 屍鬼叫九十四 冥河擺渡人三十九 靈魂女九十六 英雄的凱旋四十八 身陷囹圄四十四 失戀之歌的詛咒九十三 時間的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