呑世蛇卵在難以企及的絕望之地,這難道是出人意料的消息嗎?
笛莎沉寂了許久,說:“我該怎麼前往那邊?”
雙竹驚訝的說:“你....你真的要去?天哪,我根本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兒?而且,那隻母蟲,還有無數可怕的魔蟲,那簡直是送死,笛莎小姐。”
出乎意料的是,笛莎的表情相當平靜,她說:“能否請你在這些手稿中找到前往宮殿的入口呢?也許我們可以通過傳送門前往那裡。”
雙竹用力搖頭,說:“我不記得手稿中有這樣的記載,那樣的入口....只有羲太神,或者他的繼承者才能夠打開。”
在剎那間,笛莎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但她很快平靜的說:“是這樣嗎?”她站了起來,衝所有人鞠了一躬,抱住海爾辛的軀體,朝屋外走去。
她的舉動有些反常,體內散發出危險的信息素。我覺得她的情緒彷彿一場風暴,那之前可怖而令人窒息的寧靜,她很有可能因爲這糟糕的消息而做出瘋狂之舉。
帕斯卡爾拉住她說:“妹妹,不要衝動,我們當竭盡所能,但世事難料,我們不能因爲海爾辛伯爵而破壞了更大的計劃。”
笛莎冷漠的說:“更大的計劃?我們本來的目的就是找到呑世蛇卵,所以我們纔會綁架雙竹小姐。”
帕斯卡爾哆嗦了一下,雙竹則驚慌的叫嚷道:“你說什麼?是你們把我帶到這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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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雙竹說:“妹妹,不要衝動,你此刻安然無恙,當稍安勿躁,我們不能因爲個人私怨而破壞了更大的計劃。”我模仿帕斯卡爾的口吻,與他的語氣一模一樣,雙竹一聽,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說:“我根本沒打算怎麼樣,我還沒抱怨呢,你別含血噴人。”
帕斯卡爾不理我們,繼續勸道:“我們確實是爲了呑世蛇卵而來,但應當從長計議,而不是盲目的急着送死。如果我們慢慢尋找蟲巢的所在.....”
笛莎取出光管控制器,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能找到它,我一直都能。我一直能夠感覺到蟲羣的網絡,我沒有時間了,帕斯卡爾,即使面對的是地獄入口,我也要去闖一闖。”
無策忽然說:“首領,能不能把光管控制器交給我?”
這簡單的一句話頓時令笛莎暴怒起來,她壓抑已久的怨氣終於爆發出來,她的表情宛若攻擊前的毒蛇,她怒道:“你想要怎樣!弱血者!海爾辛是你的朋友,甚至把你當做兄弟,他如今正走向死亡,可你看起來好像一點兒不關心他一樣!不僅是你!還有你!屍鬼!你也是一樣!”
我心裡叫苦,用手遮住臉,暗想:“這不是躺着也中槍麼?我什麼時候招你惹你了呀?”
雙竹問:“面具?面具是屍鬼?”
我索性摸索着跑到角落裡,蜷起身子,擔驚受怕的看着他們每一個人,雙竹不禁笑着說:“你怕什麼?你這已經算是小事啦,哥哥。”
笛莎抓緊光管控制器,瞪視着我們每一個人,她緩緩說道:“我和海爾辛,我們不會再麻煩你們了。我自己帶他前往蟲巢,無論生死,我和他都會單獨在一塊兒。”
無策耐心的等她說完,又說:“你能夠感受到蟲洞的魔力嗎?首領?”
笛莎憤怒的搖了搖頭,說:“不能。”
無策指了指雙竹,說:“雙竹她也許可以,她可以用咒語打開蟲洞,也許她與蟲網的連接比你更加緊密。我之所以讓你把光管給雙竹小姐....“
笛莎急忙喊道:“沒錯!沒錯!”她將光管送到雙竹面前,又說:“拿着它,快點,快點!我求你了,雙竹小姐,幫幫我,幫幫海爾辛....”
雙竹有些困惑,但依舊接過光管,我察覺到一股脈衝沿着她的神經流過全身,她驚訝的張大嘴巴,沉重的呼吸了幾口,雙眼瞪大,胸口起起伏伏,看上去如此脆弱,如此自然,如此誘·人,如果你與我沒有血緣關係,那又該有多好.....
笛莎問:“怎麼樣?”
雙竹睜大眼睛,笑着說:“沒錯,真是神奇至極。我...我似乎能定位這周圍存在的每一個蟲洞入口,以及蟲洞內傳送門的指向,嗯.....但母蟲所在的宮殿....我雖然知道了它的位置,可我需要一枚進入它的鑰匙。”
笛莎此刻當真是風聲鶴唳,一聽此言,立時又慌了手腳,她尖叫道:“該隱啊,怎麼...怎麼會這麼麻煩!”
雙竹說:“我也不知道,但我試圖定位那個蟲洞以及傳送門,有一個聲音提示我需要鑰匙,就像被鎖住的操作系統一樣,真是古怪.....”
笛莎問:“你知道需要怎樣的鑰匙嗎?”
雙竹搖了搖頭,說:“聲音並沒有告訴我。”
笛莎死命拍着腦袋,喊道:“告訴我!羲太神!告訴我!如果你要我找到呑世蛇卵,如果你想讓海爾辛獲得它!那就告訴我該怎麼做!”
她看上去和我一樣瘋狂,不,她的瘋狂來源於愛情,來源於熾熱的情感,而我的瘋狂則如此冷靜,那是酷寒般的冷漠。
我說:“笛莎小姐,還記得赫爾墨斯的三十六句話嗎?”
笛莎轉頭望着我,問:“不記得,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將那個黃金的昆蟲雕像拿了出來,放在雙竹面前,說:“當木遙鎮蟲災爆發的時候,我百忙之中將它取了出來,如今看來,這決定還不算糟糕,你說呢?”
笛莎呆滯了片刻,霎時衝上來抱住我,在我額頭上不停親吻,喊道:“該隱哪,屍鬼!我該如何感謝你?”
我心想:“讓我看看你的胸吧,或者穿上性·感內·衣在我面前跳支舞。”但周圍人滿爲患,這念頭當衆說出來,實在有些不雅。
雙竹急忙制止住她,說:“這雕像....你們打算讓我怎麼做?”
笛莎將我推到一邊,我慘叫一聲,撞在牆上,但並未引起她的同情,她說:“拿起它,雙竹小姐,它正是通往蟲巢宮殿的傳送門鑰匙!”
雙竹猶疑了一小會兒,將這雕像拿在手上,接下來發生的景象,令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雕像剎那間化作粉塵,彷彿無數小小的星星,在雙竹身旁浮動,它們開始融入雙竹的軀體,而她彷彿化作了雕像一般,對這一切熟視無睹,身子一動不動,似乎處在了凝固的時間之中。
粉塵漸漸消失,而笛莎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顯得如此虛幻,我恍惚覺得,她身處與我們不同的空間之內,她在那短短的剎那,腦中經過了彷彿數月的時光。
她身軀一顫,回過神來,額頭冒出淡淡的汗水,望着驚恐的我們,笑着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諸位,我知道該怎麼進入宮殿,舉行怎樣的儀式了。笛莎小姐,你必須跟着我一同前往,帶着海爾辛,我並不能直接獲得呑世蛇卵,你也不能,我將它取出來,交給你,而你對海爾辛的愛意足以保證他的復活。”
雙竹看起來像是個女神,或是古時候獻給神祗的處·女般聖潔,她身上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讓我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她腳邊,用臉頰摩擦她嫩滑的雙腳。
但這聖潔的景象頃刻間煙消雲散。
笛莎一下子將雙竹抱了起來,眼裡流着淚,嘴裡不停說着感激的話,嘴脣在她臉上不停親吻,雙竹格格嬌笑起來,說:“先是我哥哥,然後是我,你對我們這一家子可真有感情,笛莎小姐。”
笛莎將她放下,說:“那我們這就....這就走吧。”
雙竹搖頭說:“我們必須尋找最好的時機,趁着那些魔蟲不注意的時候行事。那宮殿中有重兵把守,那些紫藤鍾雖然生性和平,但說不定會通風報信。你也知道,如果那母蟲出現在宮殿中,我們就已經死路一條啦。”
笛莎想起母蟲,即使她再急切十倍,她心中也被恐懼佔據。她說:“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雙竹說:“我建議我們好好休息休息,母蟲通常會在夜間外出,在此期間,你必須做好戰鬥的準備,我們快進快出,不給它追蹤我們的機會。”
無策與我互望了一眼,他點了點頭,我於是說:“我和無策陪你們進去,你不能一邊扛着海爾辛,一邊照顧我這笨蛋妹妹,一邊抵擋那些魔蟲....”
雙竹怒道:“你纔是笨蛋呢!臭哥哥!”
笛莎感激的望着我們,眼神中又充滿着歉意,她說:“無策,面具,以前對你們無禮,真是萬分抱歉。”她說了幾句,心中激動,哭着說不下去了。
無策驚訝的說:“你居然知道我們的名字?”
笛莎立即反擊道:“別得寸進尺,弱血者!”兩人相視一笑,心頭反而都感到了喜悅。
帕斯卡爾說:“我也和你們一起進去,笛莎。正如面具所說,我也得照看着我的妹妹。”
笛莎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與帕斯卡爾輕輕擁抱,帕斯卡爾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由衷的祝福你,笛莎。”
雙竹說:“我、笛莎、海爾辛、哥哥、無策、帕斯卡爾,還有人要去嗎?”
淺螳和遊鯉嚇了一跳,齊聲嚷道:“我們不去!”
遊鯉辯解道:“諸位,諸位,我們兩人已經受夠了蟲子的苦啦,要是跑到裡面,再次被控制住,那豈不是反而害了你們?”
笛莎笑着說:“無論如何,我依舊感激你們。”
兩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瑪格麗特說:“我也一起去,笛莎小姐,我欠了兄弟面的人情。相信我,我絕不會託你們的後腿。”
帕斯卡爾惶急的說:“你也是墨慈教會的人,我怎能確信你沒有惡意?”
瑪格麗特搶着說:“我雖然隸屬教會,但並未直接得到與你們作戰的指令,在此之前,我首先是一位血族的醫治者。”
笛莎拉住瑪格麗格的手,輕聲說:“真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血親,你是我見過的最高尚的血族了。”
瑪格麗特說:“你也是,血親,我第一次見到血族與凡人之間如此真摯而感人的愛情。光是爲了這個理由,我已經不能袖手旁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