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雅.巴貝望着我,彷彿我是墳墓中重生的殭屍。而我望着阿斯蘭博,好像他正將露出他的獠牙。
主持人見我們這幅模樣,困惑的問:“賈面先生?你認識天雅小姐與桑莎小姐嗎?”
我反應過來,急忙說:“哪能呢?不過海爾辛確實提過有這麼兩位紅顏知己,哈哈,沒想到今天能見到真人。”
李瓏笑了笑,向天雅她們兩人點頭,示意她們就坐,於是這兩位小姐帶着驚疑不定的表情坐到了我們對面。
我偷偷朝阿斯蘭博瞄去,他綠色的眼珠彷彿祖母綠寶石,此刻聚焦在我身上。他散發出來的信息素如此強烈,我可以清晰捕捉得到,狼人與血族含蓄而隱藏的氣質迥然不同,他們是一羣極端危險的野獸。
但我不覺得那是殺氣,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懼,我當時並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懼怕我,我僅僅以爲那隻不過是我自我安慰的催眠罷了。
李瓏的英語很好,她與天雅她們嘰裡呱啦的聊了一大堆關於海爾辛的事情,她暗含嫉妒的試探兩人是否與海爾辛有過戀情,她們都嗯嗯啊啊的賣關子,可又暗示她們與海爾辛之間關係親密,於是三人之間的火氣漸漸加重,天雅她們甚至忘記了我死而復生的事,使出畢生功力,明褒實貶,話中帶刺,指桑罵槐,聲東擊西,將撕.逼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
我瞧見導演抹着汗問:“收視率多少?”
旁邊的工作人員說:“3.5%。”
導演低聲驚呼一聲,說:“讓她們繼續吵。那收視率可槓槓的。”
吵了半天,李瓏終於想起正事來,進了一段廣告,拉長着臉,看着手裡的稿子。天雅與桑莎自然也心懷不滿,但她們裝出一副得勝模樣,相互說說笑笑,勉強露出笑容,但演技浮誇,誰都看得出來她們氣得要命。
這兩人之間也隔閡未消。都說女人之間的反感可以持續到永恆,雖然不知真僞,但捕風捉影,總有幾分道理。
摯友先生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裡,他問:“你認識他們?”
我不想瞞他。於是回答說:“天雅.巴貝,你記得這個姓氏嗎?”
他的記性好得很,答道:“你們在艾倫堡見到的約翰.巴貝主教,她是他的女兒嗎?”
我說:“那個桑莎.海德,是我們在朝暉遇到的一位海德教授的女兒。”
摯友先生想了想,笑道:“天雅.巴貝一定恨透了你,是不是已經對你下過手了?”
我恨恨答道:“我好不容易裝死逃生,這女人兇惡的很。”
摯友先生說:“你如果真要打發她。豈不是幾秒鐘的事?你這裝死怕事的性子,可得好好改改了。”
我怒道:“你還有臉說我?你若真要動手,緹豐王子手下那些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摯友先生微微一笑,說:“那你可擡舉我了,我可不是什麼洪水先民,或是地獄魔王。”
我以極快的速度朝阿斯蘭博的方向望了一眼,說:“她們雖然精通一些梵蒂岡的神術,但我並非敵不過她。而是忌憚那位綠眼睛的男孩兒,他着實不好對付。”
摯友先生朝他打量了幾眼。問:“他確實有些古怪,身上的氣息壓抑而暴虐。像是烏雲中的悶雷一樣,但他並不是血族,身上陽氣極重,陰氣內斂,他是梵蒂岡的聖騎士嗎?”
我猶豫片刻,決定如實相告,說:“他是聖騎士的侍從,但他其實是一隻狼人。”
摯友先生渾身一哆嗦,大聲咳嗽,用手連拍自己胸脯,拿起水喝了一口,用靈異感知說:“狼人?該死的!他是一隻狼人?天哪,他如果現在變身,這裡可就成了屠宰場啦。”
我說:“他應該不敢,這小子暗戀天雅.巴貝,不敢暴露身份。”
突然間,我腦中靈光一閃,和摯友先生對望了一眼,嘴角都露出微笑。我想:“我真是笨啊!這是他最大的弱點,我怎麼不用這法子要挾他呢?這小子雖然厲害,但腦袋未必精明,我要是能將他握在手掌心,從此豈不是無往而不利?”
摯友先生目光狡黠,看來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過了一分鐘,採訪繼續,這次主持人李瓏轉過身來採訪我,她說:“賈面先生,剛剛的事咱們就不提了....”
我惱怒的想:“明明是你不仁不義,怎麼說的好像是我坑了你一般?你們這電視臺店大欺客,做事太不厚道了。”
但此時大庭廣衆之下,不能失了涵養,丟了面子,只能強撐精神,笑道:“自然,自然。”
她又說:“之前新聞裡面報道過一些巨大的蚱蜢,天空時不時落下一些獵犬大小的蒼蠅,有人質疑這些都是電腦特效,是各國政府聯軍聯合起來做虛假宣傳的,你怎麼看呢?”
我說:“這些蟲子並非虛假之物,在恆雪山中那一個月的時間內,我們曾經吃足了苦頭。蚱蜢彈跳速度極快,幾乎一撲一個準,而蒼蠅力氣極大,能把人扯上天,摔成肉泥。但要說最厲害的怪物,它們還遠遠不夠格呢。”
李瓏驚訝的問:“你是說,還有更可怕的異蟲?”
我目光一斜,盯着阿斯蘭博,用英語說:“有一種異蟲,長得像是一頭狼.....”
阿斯蘭博霎時渾身巨震,雙眼精光暴長,擡起頭,死死瞪視我。
我壓抑住心中的驚恐。緩緩說:“那頭狼可厲害啦,咬人脖子,輕輕一口,就能把腦袋啃下來。”
李瓏聽得明白,驚呼一聲。誇張的說:“這麼厲害呀?”
我說:“可不是嗎?我被它咬到過一次,還好我運氣好,身體強壯,僥倖逃過一劫。現在想想還有些害怕呢。”
李瓏問:“能讓我看看你的傷疤嗎?”
我指了指脖子,那兒有狼人留下的巨大齒痕,我一直忘了將它修復。現在剛好拿來炫耀。
李瓏(爲了演出戲劇性的效果)裝出害怕的模樣,捂住嘴說:“這麼大的牙齒,天哪,你怎麼活下來的?”
我說:“我運氣好,醫生都說我活不成了。但我硬是撐了下來。我恨死了那隻狼,於是我想把這隻狼的真實模樣畫給醫生看,讓大夥兒都小心的提防它。它狡猾的很,平時會僞裝成常人的模樣.....”
阿斯蘭博的氣勢彷彿燒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我擔驚受怕,擔心要是他現在就衝上來將我撕碎,我恐怕真活不成了。
他靠近一步,但就此止住不動。像是在威脅我,又像是隨時準備動手。
我嘆了口氣,說:“可我畫了半天。卻什麼都想不出來。醫生說我的神經受到損傷,恐怕失去了記憶。我回家想了半天,總算模模糊糊的想出點門道,現在我把那狼人的畫像藏起來啦,要是我死了,我的朋友會找到這幅畫。將它公諸於衆的.....”
李瓏笑了起來,她說:“打住。打住!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呀,什麼畫像。什麼朋友的。”
我說:“沒事,沒事,我隨口胡說的,這段別播可以嗎?”
導演在一邊笑了笑,說:“消去這三十秒,插播一段小廣.告.。”
阿斯蘭博漸漸變得平靜,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又退回了原處。
休息結束,李瓏看了看錶,低聲對導演說:“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採訪時間,我要加快節奏了,可以嗎?”
導演向她做了個可以的手勢,李瓏整理整理儀容,露出笑容,準備問雙竹問題,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巨響,直播室的門被人一腳踢開,嘩啦啦的腳步聲傳來,只見五個身穿作戰服的人衝了進來,他們手持衝鋒槍,臉上戴着面罩,其中一人開了一槍,當場轟爆了一位攝像的腦袋,腦組織如散落的積木般灑了身旁工作人員一身,那個倒黴鬼立時尖叫起來。
這尖叫聲傳染開來,一時間,這演播室中十幾號人都扯開嗓子慘叫,李瓏嚇得面無人色,從沙發上跌了下來,癱軟在地上瑟瑟發抖。導演也魂飛魄散,抱成一團,縮在角落裡大呼大喊。雙竹見慣了大風大浪,但見到這樣的景象,也不禁心驚膽顫。
在危機時刻,方顯英雄本色,與這些凡人相比,我鎮定自若,頃刻間做出恰當的反應。我移形換位,挪移乾坤,轉眼已經不在原處,藏身於萬全之所,銷聲匿跡,隨時準備反擊。
摯友先生說:“你躲在我後面幹什麼?”
我顫聲道:“摯友先生,我待你不薄,你定要護我周全呀。”
他說:“沒門兒!你知道我的原則,若無必要,我不會出手,你給我上!”
我怒道:“我憑什麼聽你指揮?”
他說:“我是你上司,是你的老闆,你在我這兒簽過合同的,要不你付我五千萬的違約金。”
我大吃一驚,暗罵此人果然老奸巨猾,卑鄙之處,猶勝於我。左右爲難,權衡再三,只能從他背後鑽了出來。
那些蒙面槍手說:“導演,將鏡頭對準我!不許切斷信號,不許耍什麼花樣!要是我的同伴察覺到不對,我可管不住手裡的槍。”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機,看來他在外面有人正盯着電視節目給他報信呢。
導演沒辦法,哆哆嗦嗦的爬起身來,將鏡頭對準這人,槍手於是說道:“我在這裡代表着神的旨意,蟲災降臨,哈米吉多頓(世界末日)已經不遠了。天啓騎士即將出現,末日審判的天使已經舉起了他們制裁的利刃,那些從蟲災中逃生者註定滅亡,我們會確保神的計劃萬無一失。”
說着,他舉起衝鋒槍,對準了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