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會着世界變遷時的種種徵兆,除了剛開始的晃動,一切都異乎尋常的平靜,但我卻能感覺到啊,周圍的空氣變得令人陶醉,城堡正在緩緩過渡至精靈世界。按照此刻的速度,整個過程將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我將德古拉的話轉告給卡美拉,她的神色難以形容,並沒多說什麼,就忙不迭的離開了。
飛雷與天雅靠近傳送門的時候,它突然變得暗淡透明,天雅困惑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那張人皮得留在這裡,似乎這就是規矩。”
天雅將斯密茨的人皮拋在地上,說:“但願我有生之年再也不用見到它了。”
飛雷笑着說:“我可對它有些感激呢,不然我也沒法與你相認了,妹妹。”
她們相視一笑,率先走入了傳送門。
奈特大喊道:“誰扶我出去,老子骨頭都斷了,走不動路啦!那個誰,面具,你不是會接骨嗎?過來幫老子一把。”
我的手指刺破他的皮膚,幫他修復斷骨,與此同時,我將塔娜釐魔種花植入了他的體內。
塔娜釐不滿的說:“這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而且身上還有害人的詛咒,你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我想:“這個笨蛋意志薄弱,容易操縱,而且他可能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佔據他的精神,約束他,操縱他,享受金錢所能帶來的一切吧,我相信你很快會適應凡間的。”
塔娜釐說:“與其如此,我還是希望與你在一塊兒。”
我想:“從這兒出去之後,如果你過得不舒服,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們再想法把你推銷出去!”
她沒聽懂“推銷”是什麼意思?這古老的植物只聽得懂中世紀的英語。她默不作聲。應當是默許了我的選擇。
奈特對我所動的手腳絲毫未覺,他一躍而起,歡呼道:“老子好了。他.媽.的,這一切終於結束了。”他扭過頭。望着音初,笑道:“音初小姐,等咱們回家之後,你能賞臉與我約會嗎?”
音初禮節性的笑了笑,說:“容我考慮考慮。”
一鶴怒道:“你敢靠近我妹妹,我一刀砍死你,你別忘了自己身上的詛咒!”
奈特居然滿不在乎,他說:“別聽我外公瞎說。他腦子不太正常。”他將人皮拋在地上,離開了惡魔城。
我望着海爾辛,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說難聽點,像是丟了魂一樣。
我問:“海爾辛,你不離開嗎?”
海爾辛搖搖頭,忽然對音初說:“音初小姐,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可以嗎?”
音初面露羞澀。但眼神卻極爲喜悅,她笑着說:“你想對我說什麼話?”
海爾辛對一鶴與我說:“能請你們先離開嗎?等我們聊完,我們很快會出來的。”
一鶴如臨大敵。神情緊張,說:“我必須知道你倆想說什麼!”
音初紅着臉大叫道:“哥哥!你...”
一鶴用嫉恨的目光望着海爾辛,後者平靜的微笑着,扭過頭,對着我說:“面具,那請你先走吧。”
我怒道:“你小子爲了泡.妞,當真六親不認,我本來還想和你雙.宿.雙.飛,逍遙快活的。好!好!好!算我看錯你了!”說罷。我頭也不回的走入了傳送門。
但當我穿透空間的剎那,我察覺到了異樣。
我感到透骨寒冷。
哪兒不對勁兒?一切都很正常。海爾辛想要和可愛的大小姐說話。這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嗎?
.....
他可是爲了笛莎而發了瘋的人,他的專情近乎自.虐。他怎麼會偏偏在這時候試圖討好其他女孩兒呢?
惡魔城的傳送門即將在我身後關閉,似乎它只能出,不能進。我急忙令自己進入隱形,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回去。
我幾乎被攔腰斬斷,但在千鈞一髮之際,我鑽出了傳送門。
這裡的門依舊敞開着,但我知道,在出口處,那扇大門已經消失不見了。
海爾辛與兄妹倆面對面站着,誰都沒發現我這隱形的透明人。我潛入一旁的草叢,靜觀其變。
海爾辛神情遲疑,欲言又止,一鶴.拉巴特不耐煩的說:“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再不開口,我們就出去啦。”
音初垂着腦袋,一雙妙目偷偷打量海爾辛英俊而憔悴的臉,小聲說:“海爾辛先生,你....害羞嗎?”
海爾辛愣了半天,終於說道:“有一個聲音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對我說話,他告訴我,我昔日心愛的女人是可以獲得重生的。”
一鶴與音初大吃一驚,音初尚未作出反應,一鶴頓時明白海爾辛在說什麼,他顫抖着抽出長刀,說:“你.....你在胡說!你想要怎麼做!”
海爾辛冷冷的說:“對不起!”
一鶴大吼一聲,長刀揮出,海爾辛手中長劍刺出,命中一鶴手腕,一鶴立時渾身麻痹,電流流過他全身,他嘴裡發出嗚嗚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音初驚叫道:“哥哥!”
海爾辛說:“他沒有死,但半個小時內,應該站不起來了。”
音初轉過頭,顫聲說:“你想怎麼做?”
海爾辛朝她身上一指,她周圍的地上瞬間升起一個閃電鑄成的牢籠,音初驚慌失措,想要用法杖擊破籠子,但海爾辛凌空一抓,用磁力將音初的法杖奪了過來。
他說:“我會盡量不讓你感到痛苦的,音初小姐。”他舉起長劍,一步步朝牢籠走去,音初捂住嘴巴,眼中淚水盈盈,跪倒在地,一片茫然神色。
海爾辛的長劍化作一道藍光,刺向音初的胸口。
但他沒有命中。
我手中拿着紫血守護之盾。攔在了他與音初之間。
海爾辛露出震驚的表情,他斷斷續續的說:“你....你怎麼..你明明已經離開了,爲什麼要回來?面具。”
我着急的說:“你到底在想什麼?即使你殺了音初。你也根本沒法復活笛莎,庫帕拉還在沉睡中。你不可能....”
突然間,我感到整座惡魔城的每一座城堡都發出巨龍般的咆哮,那聲音直入雲霄,震動大地,四周狂風大作,剎那間飛沙走石。
天地間充斥着無窮無盡的魔力,霎時,我隱約覺得。自己穿越時空,來到了地球誕生初期,遠古的巨型惡魔在魔力的海洋中遨遊狂歡,以至於世界在劇烈的變動着。
我驚恐的喊道:“庫帕拉!這是爲什麼?德古拉欺騙了我嗎?”
海爾辛疲倦的笑了起來,他說:“是我,是我做的。我體內有一個聲音與惡魔城產生了共鳴,是那個聲音喚醒了庫帕拉。”
啊?啊....啊!
他體內擁有呑世之蛇阿佩普的大部分魔力,遠古惡魔之間存在着聯繫,他在無意之間令庫帕拉緩緩覺醒了,可...爲什麼之前一直平安無事?直到此刻才顯出端倪?他真的是無意爲之的嗎?
但如果真是如此。庫帕拉爲什麼還要讓海爾辛犧牲音初呢?他既然已經醒來,他就無需在自找麻煩,多管海爾辛的閒事。
只有一個可能。自始至終,犧牲聖血處.女,就是令庫帕拉醒來的重要步驟。此刻,遠古惡魔巨大的魔力正在翻江倒海,但這股力量需要庫帕拉靈魂的指引。
我大聲說:“你上當了,海爾辛,他是在騙你殺死音初!”
海爾辛怒道:“讓開!面具!即使是你,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頃刻間,我感到周圍的萬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運行。相對而言,我的一舉一動變得無比緩慢。我被時間拋到了九霄雲外。
海爾辛對我使用了風暴靜滯。
我根本沒注意到海爾辛來到我身前,他一掌正中我的胸口。我渾身巨震,麻木從中招處擴散至全身。我雙目翻白,一頭栽倒在地。
由於萬物疾行,連細微的聲響都變得宛若雷暴,我身處其間,總算明白了這能力爲何被稱爲風暴靜滯。
但這是個好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能感受到它令我感知遲緩的原理,精妙的電流在我的神經中閃過,侵入我的大腦,擾亂我腦細胞的運算。其手段令人擊節讚歎,匪夷所思。
我中和了那電流,令大腦恢復平靜,重新站了起來。
在海爾辛長劍斬向音初的剎那,我用紫血守護之盾狠狠砸中了他的腦袋。
他晃了晃,望向我的眼神狂熱而迷茫,他怒吼道:“爲什麼?爲什麼你還能動!”
我說:“海爾辛,我的朋友,你瘋了。”
海爾辛發出獅子般的吼聲,他說:“我沒瘋!面具,我勸說過你不要阻止我!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你死定了。”
我嘆道:“海爾辛,我的朋友,你的祖先阻止了德古拉的瘋狂,現在,諷刺的是,輪到我來阻止你了。”
朗利.海爾辛大笑道:“你?就憑你?我見過你的本事,面具,你是個不錯的傭兵,機靈而博學的好人,但...阻止我?即使面對卡瑪利拉的厄夜使者,我也有十足獲勝的把握!”
我咬緊牙關,令頭腦中的狂怒遍及全身。
啊,感到自己的軀體在膨脹,毛髮在瘋長,牙齒變得鋒銳,指甲也是如此。
音初大聲驚呼,聲音中充滿畏懼。而海爾辛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握緊長劍,大聲說:“你是...剛格爾的血族?不,不,你不是血族,你是狼人?”
我很高興自己的聲音至少還沒變得太難聽,我說:“我們沒必要生死相拼,而且,你無法戰勝我的,海爾辛。”
他怒道:“大言不慚!”
他再度使出風暴靜滯,與此同時,他渾身雷光刺眼,以聲音般的速度朝我衝了過來。我霎時擺脫風暴靜滯的影響,朝他一指,海爾辛一個踉蹌,動作走形,趁着他行動遲緩的瞬間,我的利爪在他胸口重重劃過。
他倒飛了出去,撞在樹上,雷光盔甲煙消雲散。
他的心臟被樹枝刺穿了,就像在恆雪山發生的那一幕一樣,當時笛莎救了他,但現在呢?現在笛莎已經不在了,誰能救他?從瘋狂之中拯救他?
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飛快的對自己施展風暴靜滯,片刻之後,他回到了一分鐘之前的位置,傷勢也已經復原。
他驚恐的說:“你怎麼...怎麼會使用風暴靜滯?”
我說:“拜你所賜,海爾辛。”
他怒不可遏,大喊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隱瞞了多少事情!”
我說:“我也在摸索,可自己也弄不明白。”
他高舉手臂,我突然被籠罩在閃電形成的屏障之中,我律令大腦在體表生成絕緣耐熱的材質,突破屏障,朝海爾辛猛衝過去,海爾辛想用雷電牛仔繩索套住我,但我怒吼一聲,掙脫力場,死死咬住海爾辛的手臂。
剎那間,海爾辛爆發出海嘯般的巨力,他對我腹部猛擊數拳,我招架不住,被他打得倒滾了出去。
他再度站起身,身上鮮血漸漸止住,在他身上,魔力混雜着雷電,形成光芒耀眼的斗篷,令他變得彷彿一條雷龍。
那是阿佩普的魔力。
在晃動的世界中,我望着遠處的他,而他也怒視着我。我腸穿肚爛,閃電與暗影在其中撕咬着,讓我無法自愈。而他的怒火更加熾熱,他的表情因爲瘋狂而邪惡。
海爾辛狠狠的說:“你還有什麼能耐,統統使出來吧!面具。”
我搖搖頭,說:“結束了,海爾辛。”
他罵道:“我沒空說這些廢話!受死吧!”他想要朝我衝來,但突然身子晃動,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他大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笛莎曾經這麼做過,她在血族體內種下毒素,令他們血液凝固,喪失戰鬥之力,你還記得嗎?在我咬中你手臂的時候,我也這麼做了。”
笛莎對海爾辛說過她所做的一切,海爾辛顫抖起來,淚水滾滾而下,他哭喊道:“你...你用了阿剎邁特的訓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