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友在惡魔城的夜空下坐着聊天,回憶往昔並肩作戰的快樂,面對梵卓時無法抑制的恐懼,避開沉重的話題,吹噓兩人分別後各自精彩的故事。
我坐在他們對面,望望德古拉.弗拉德——除卻洪水先民,他幾乎是血族世界中最強大的人物;又望望範.海爾辛——我熟知的血面具,古往今來最偉大的血族獵人。
現在,他們就像兩個退休的凡人那樣嬉笑怒罵,泄露出心底種種情緒,他們的軟弱與堅強,他們的執着與疏懶,在此刻盡顯無疑。
德古拉忽然指着我說:“你是那位語言學家,是你教會了我蓋亞的封魔咒語,我本來打算用它再度封印庫帕拉的,不過....你怎麼會和這老混蛋待在一塊兒的?”
我有些膽怯,小聲說:“範.海爾辛閣下....曾經寄居在我這兒。”
範.海爾辛說:“不用謙虛,這位是面具,他救了我的命,事實上,幾百年前,我原本已經死亡,但等我恢復知覺,我已經在他的腦子裡安了家。不久之前,又是他用奇妙的法術將我復活了過來。”
血面具似乎並不知道末卡維,他以爲我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呢。在我腦子裡的四個靈魂當中,他是知情最少的一位。
德古拉驚喜的喊道:“真的嗎?這麼說來,你也能復活澤雅了?”
我說:“除非知道她的真名....”
德古拉嘟囔了幾聲,神情又變得有些暗淡。他說:“要是知道真名,我何必去祈求庫帕拉?喬凡尼的死靈法術與薩羅布利的黑暗醫療都能將她復活。”
範.海爾辛說:“你原本打算挑戰庫帕拉嗎?你可真是個不可救藥的笨蛋。”
德古拉說:“老學者指點過我去尋找抵抗庫帕拉的方法,我現在擁有蓋亞的咒語,它能夠極大程度的抑制庫帕拉的活動,甚至直接將它從這個世界驅逐。”
又是末卡維。這個騙子,他聲稱從未回到過城堡,德古拉的話可讓他露了陷。
範.海爾辛嗤笑了一聲。說:“你想得美,蓋亞的咒語?也許蓋亞就是庫帕拉的某個化身。早期民間傳說很容易將這些神祗混淆起來,庫帕拉可是地球最古老的惡魔,也可能算是某種神。”
德古拉沉默片刻,說:“但現在已經無關緊要,我不會再試圖復活它了。”
範.海爾辛站了起來,說:“那麼,我的使命完成了。”他撿起聖血之匙與黑血禁錮,將它們交還給了我。我搖搖頭,說:“我用不到,你拿着吧....“
範.海爾辛將它們硬塞到我懷裡,說:“照顧好你自己,孩子,我以後沒法再保護你了。”
德古拉問:“你要去哪兒?”
範.海爾辛答道:“隨便什麼地方,我要去看看這個世界,我覺得每一個角落都透着新鮮。”
德古拉笑着伸出手,海爾辛點點頭,與他握了握手。說:“你呢?”
德古拉說:“我得把庫帕拉城堡傳送回精靈世界,我依舊是城堡的主人,我對這兒的一切負有責任。我會監視庫帕拉的行蹤,管理和統治這座國家般龐大的城堡,這可比復活澤雅簡單多了。”
海爾辛說:“那麼,再見了,德古拉。也許下一次我們相遇時,我已經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骨頭了。”
德古拉哈哈大笑,說:“我會趁你無法反抗的時候,把你轉化爲血族的,該死的對頭。”
海爾辛與德古拉擁抱在一塊兒。分開之後,德古拉運用城堡主人的權利。打開了一個離開城堡的傳送門。
範.海爾辛對我說:“你得幫我看着點兒朗利,他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兒。我就不和他多囉嗦了。看着這些後輩年輕人,我總覺得不太自在。”
我吐吐舌頭,說:“那是,他和你一樣,屠殺了整個梵蒂岡的高層人物。”
範.海爾辛說:“這部分無可指摘,那些傢伙是該遭天譴,我指的是另外的事,也許是我多心了。”
他走到傳送門邊上,朝我微微點頭,說:“這些年來,多謝你的庇佑,面具,也許在將來,我會想法報答你的。”
我抹着眼淚,嚎啕大哭道:“我會想念你的,血面具,希望你離開之後,每年能給我寄個千百萬美元回來,也許能補報我恩情的萬分之一....”
他沒有回答,一矮身,鑽入傳送門,與傳送門一道消失無蹤了。
德古拉與我對望了幾眼,見我眼中滿是畏懼,德古拉嘿嘿冷笑,陰森的說:“這個蠢蛋,被我兩三句話就給唬走了,現在沒有人能阻止我復活庫帕拉了!”
我魂飛天外,同時驚怒交加,說道:“你言而無信,背信棄義,無恥下作,簡直豬狗不如!”
德古拉爆發出一陣大笑,他摟住我的肩膀,笑道:“你真是半點沒幽默感,年輕人。”
他從自己身上切下一張血淋淋的皮,說:“如果你還能找齊那四位聖騎士的後人,用這張人皮,就能夠將城堡送回精靈世界。等你們走了之後,我會將這張人皮永遠銷燬,防止再有人將城堡召喚到凡間。庫帕拉在凡間顯得躁動不安,在精靈世界,他就安靜許多了。”他將相關的咒語教給了我。
我說:“那張斯密茨的人皮還在,你這張皮白割了。”
他怒氣衝衝的吼道:“你怎麼不早說?害我痛了半天!”他將自己的人皮揉成一團,吐了口火,將它燒成灰燼。
他又拍了拍手,一隻龐大的石像鬼從天而降,他站在石像鬼肩膀上,對我說:“後會有期了,面具,和海爾辛那個混球一樣,我也欠你的人情。我會想法回報你的。”他頓了頓,又說:“你對卡美拉說,如果她想回到我身邊。我永遠歡迎她。這一次,我不會再奴役她。她是整個惡魔城阿加斯的女主人,只要她願意的話。”
“你爲什麼不親自對她說?”
德古拉哼了一聲,說:“她不配!那對她而言,可實在太寬容了。”
這對夫妻性格彆扭得很,搞不好將來還得出事,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犯不着多費心思。
石像鬼飛入空中,朝着遠方連綿不絕的城堡飛去。很快,德古拉消失在了城堡海洋之中,不知他挑選了哪一座城堡,充當他新的宮殿。
......
我抱着音初.拉巴特,回到已經成爲廢墟的黑暗城堡前頭,一鶴欣喜若狂的喊道:“天哪,你成功了!德古拉呢?範.海爾辛呢?”
我懶得多解釋,說道:“德古拉被範.海爾辛教訓了一頓,被打得跪地求饒,痛哭流涕。決定痛改前非,放棄了荒唐的念頭。”
卡美拉極爲震驚,臉上神色複雜。但心底應該是相當難過的。
其實德古拉的腦子有些不對頭,像是輸得精光的賭徒一樣偏執頑固,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險些將整個世界推入火坑,事後他清醒過來,只怕自己也覺得荒謬可笑。
一鶴顫抖的接過音初.拉巴特,巧的很,她正好在此刻醒來,一見到一鶴。露出美麗的笑容,輕聲用日語說:“歐尼醬。你...你來救我了?你最棒了!”
我不禁大怒,說道:“明明是我救了你!和這色.眯.眯的小子有半毛錢關係麼?”
天雅忍不住飛踹了我一腳。叱道:“那是別人的家事,和你小子有半毛錢關係嗎?”
我被她踢的頭暈眼花,神色茫然,只覺得人心冷漠,忘恩負義,坐在地上,鬱悶欲死。
她看着我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俯下身子,在我脣邊輕輕一吻,說:“你兌現了承諾,謝謝你,面具。我明白,我和姐姐能夠團聚,全都是你的功勞。”
飛雷,不對,是瑪利亞.巴貝,說道:“我也很想賞你一個吻,但我怕把你嚇的半死。”
我一躍而起,衝上去抱住她,對準她的血盆大口就是一頓好啃,天雅哈哈大笑,瑪利亞嚇得不輕,奮力推開我,顫聲道:“你這是幹什麼?”
我說:“你別想賴賬!”
她似乎紅了臉,忸怩的說:“可是...我很醜!”
我說:“胡說,我看過你以前的照片,你可比天雅這個醜八怪美多啦!”
天雅怒道:“誰是醜八怪?我和姐姐是雙胞胎!”
瑪利亞嘆氣說:“那是以前,現在....”
我說:“我可以腦補,反正關了燈都是一樣的....”
天雅照我腦門兒就是一拳,嗔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姐姐純潔的很呢。”
朗利.海爾辛走了過來,他說:“現在....我們該怎麼做?離開這兒嗎?”
我說:“人皮還在你們身上嗎?拿出來。”
天雅、一鶴取出人皮,交到我手上,我把奈特從裝甲裡硬生生拉了出來,過程血腥暴力,似乎折斷了他好幾根骨頭。奈特痛呼不停,但爲了脫困,也是無可奈何。
我從他的懷裡與塔利老頭的屍體上取出人皮,說:“現在,由於德古拉已經同意將城堡放逐回精靈世界,你們體內的神力雖然卑微,但德古拉配合之下,應該能起作用。”
他們四人各自接過人皮,我讓他們刺破手掌,將鮮血滴落在骯髒的人皮上,隨後我念起咒語,突然間,整座大地發生了強烈的震感,彷彿大地隨時都可能撕裂,天雅與音初尖叫起來,除了海爾辛之外,其餘人都跌得東倒西歪。
過了許久,震動停止,周圍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傳送門。
音初問:“我們.....應該從這兒出去嗎?”
我說:“如果你不想隨城堡一起留在精靈世界,最好進入這座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