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常年收人性命的殺手刺客,亭下走馬對於戰場的意識有着絕對的敏銳感覺,當發現手中的長劍陡然失控之後,他下意識地就準備逃離此處,然而我先前一直示敵以弱,甚至用生命頂住這份壓力,就是爲了此刻有一招殺手鐗,留住此賊,當下也是將最大的一張底牌給亮了出來,真言一誦,老王便出。
關門打狗,放王木匠!
在八頭模樣各異的異獸包圍下,王木匠踏歌而出,與異獸八卦旗磨合許久的它此刻已然不再是當年黃河石林大陣的猥瑣陣靈,而是一個更加極端且猥瑣的老傢伙,對於週遭事物的觀察能力精銳得可怕,一旦出現,立刻騰身於空,排兵布將,將整個炁場都給封鎖住。
異獸八卦陣,最終的奧義並不是僅僅能夠保護自己,而且還是要留住一切敵人。
想跑,沒門!
亭下走馬一個箭步飛奔,整個人如一抹煙雲一般,消散在了前方,然而到達了異獸八卦陣的盡頭,卻被那無形的炁牆給格擋住,一匹神駿非凡的奔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個後蹄飛踹,將他直接給逼回了場中來。
這傢伙先前將整個餐廳給封鎖住,是想不讓我有逃離的時間,然而此刻他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給封堵在了此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落入場中的亭下走馬沒有半刻猶豫,身子一抖,竟然又化作了十來條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朝着四面八方飛奔而走,試圖在陣法還未圍攏之際,趁機逃脫,然而很快他便發現此處空間已然被單獨隔離出來,無論自己通過什麼方法衝出,都是四處碰壁,根本就無法走脫。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目前就是這樣的結果,當明瞭一切,他沒有再多費一點兒力氣了,而是將那十來條影子,重新凝聚成一個本我來。
這樣的手段當真是讓人炫目,我曉得倘若沒有異獸八卦陣留人,只怕根本就擋不住這個身法宛如鬼魅的傢伙,可想而知,這個被評價爲第一殺手的傢伙,當真是有着足以傲人的手段,方纔能夠屹立如此之久而不倒,讓諸多傲氣十足的後輩難以逾越。
簡單的一句話來講,那就是膽敢跟茅山爲敵的人,從來都不是善茬。
重新穩住的亭下走馬屹立當場,雙手一揮,竟然在自己周邊凝出了一個兩米方圓的血色圓弧來,這些圓弧宛如鏡面一般平滑生光,頗有些詭異之色,而後他方纔長吸一口氣,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你難道見過南海劍魔那個老鬼,不然怎麼知道我這一套鬼追燈劍法的破綻?”
南海劍魔?
我眉頭一皺,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之所以能夠破得亭下走馬這超乎人類想象的劍法,卻是因爲我眼中的神秘符文,能夠分解出臨仙遣策的最終奧義,將複雜的一切分解成點與線,化繁爲簡,這才最終棋高一着,將他最爲得意的手段給直接破了去,並非我懂得他這一套手段,而
此刻我全身失去平衡,有些搖搖欲墜,也是因爲血勁太過於刺激神經的原因,不過我自然不會將此事告知於他,而是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是又如何?”
亭下走馬伸展着筋骨,捏着拳頭說道:“我倒是真的有些小看你了,不過想來也對,這世界上既然多出了我這麼一個天才,未必不會再出一個……”
他這話兒就着實有些太過於自負了,別的不說,據我所知,那天下十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位,面對着這位撈偏門的傢伙,都不會太過於心虛,只要有些防備,不是被他陡然之間刺殺,絕對能夠對他戰而勝之,像他這般以自我爲中心,滅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我哼聲冷笑,也不多言,努力地抓緊時間回氣,而後那亭下走馬又問道:“我的這黑魔劍,爲何會聽你的命令?”
黑魔劍?
我瞧着左手之上的這一把劍,此刻的它和當日我失落之時的飲血寒光劍已然有了許多不同,最重要的就是它的表面塗上了一層黑色的粉末。
這種粉末並不是龍鬚木墨晶,而是另外一種極爲邪惡的東西,具體什麼我說不上來,但是卻感覺裡面多了許多枉死的鬼靈,而且還將內中的劍意給封鎖住了,細微觀察,發現上面有着許多符文與封印,想來武穆王對它也是動了許多手腳,這才能夠讓亭下走馬自由使用。
不過我與此劍相伴十數年,不管對手用什麼手段封印,都難以抹殺掉它與我之間的親近感,所以我剛纔在與亭下走馬交鋒的時候,卻是不斷地用北斗天樞劍與其對撞,通過這種高速的碰撞將上面的封印給撕裂出一絲縫隙來,方纔能夠在最終實行反間,瞬間逆轉局勢。
所以說,生死較量,有的時候並不僅僅憑着都是修爲的高低,而且還得講究細節。
修爲夠,而且還得懂得算計,如此方纔能夠最終地戰勝對手。
諸多曲折,亭下走馬不知道,自然感覺到一陣發虛,而且卻不能將太多的細節給他知曉,腦筋一轉,立刻開始意味深長地說道:“武穆王那廝將這劍送給你的時候,沒有對你說過它原來的主人,到底是誰麼?”
亭下走馬臉色數變,最後一聲長嘆道:“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我臉上露出了笑容,挑撥離間道:“武穆王請你過來殺我,這個我能夠明白,畢竟我與他之間,有那殺子之痛,那是不共戴天之仇,不過我比較遺憾的事,他竟然瞞着你這麼多的事情,這明顯地是在坑你嘛,說實話,若我是你,絕對不會這麼蠢,一定會找到那個傢伙,然後將他給一劍剁了,方纔能夠消解心中怒氣。”
亭下走馬想通此節,倒也沒有再繼續懊悔,而是平靜地說道:“你不用說這麼多有的沒的,些許陣法,你真以爲能夠困得住我?”
我眉頭一掀,冷然說道:“你難道還有別的法子麼?”
亭下走馬傲然說道:“我聽過你的這東西,據說是
茅山十寶之一的八卦異獸旗,不過這東西若是陶晉鴻用起來,我或許會怕三分,至於你,到底還是嫩了一點兒……”
此話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顆蠟丸,用手一捏破,然後朝着頭頂上張牙舞爪的惡龍擲去。
這蠟丸一被用上了勁道,立刻溶解,裡面立刻有一團黑霧升騰而起,那無形之龍被這黑霧給沾染到,竟然痛苦得不斷翻滾,恐懼地朝着上方爬去,而屹立陣法之上的王木匠也驚恐地從我說道:“小陳,這傢伙居然有靈界之中的冥河水,這玩意能夠腐蝕一切靈物,不能讓他再弄了,不然人沒有留住,反而將八卦旗給弄污了……”
我聽到王木匠的叫喊,便知道亭下走馬這法子當真是惡毒無比,竟然通過污染陣靈,來將這束縛給破掉,於是沒有再抱着以逸待勞的態度等待,而是將北斗天樞劍拋給張勵耘,接着握住熟悉的飲血寒光劍,朝着陣中衝鋒而去。
沒想到我剛剛進入陣中,那亭下走馬便是獰然一笑,厲聲喊道:“老子等的就是你,既然進來了,那就把性命給留下吧。”
他笑聲未落,人便已經恍然衝到了我的跟前來,舉拳一擊,捶在了我的面門之上,我自然也是早有準備,將手中的長劍一絞,試圖與他拉開距離,結果卻發現亭下走馬竟然招招致命,而且那身份比先前更加凌厲幾分,幾乎是貼着我的身子不斷騰挪轉移,兩人這個時候終於開始拳拳到肉地開始幹了起來,你一拳我一腿,硬生生地性命較量。
而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方纔發現手握長劍的自己居然陷入了劣勢,因爲這般貼身而戰,長劍的優勢根本就發揮不出來,往往我一揮劍,對方的拳頭就已經打在了我的手肘之上,而當我回劍而擊的時候,他卻已經繞到了我的身後去。
亭下走馬整個人靈活得宛若一頭猿猴一般,而且指間不斷有尖銳的鋼針露出,突然給我來一下,我的右臂被扎到,雖說只入一點點,很快就被我避開,但是那種痛,卻讓我有種錐心的難受。
所幸這針上沒毒,不然我可就要倒在此處了。
我很快明白,亭下走馬的這打法,就如同瘋狗一般,我若是還秉承着劍中君子的態度,必然會被他的氣勢給壓倒,當下也是獰然一笑,將飲血寒光劍往陣外一扔,大聲吼道:“你當老子怕死?老子十六歲就在南疆戰場上面打生打死了,還怕你這個徒有虛名的狗東西?”
我與亭下走馬兩人開始糾纏在一起,兩人在地上翻滾騰挪,我感覺自己好像被無數銅錘敲打,而他未必會好受,兩人哇哇大叫,有一種最原始的暴力感。
就這樣貼身而戰,瘋狗一般,拳拳到肉,沒有任何花哨。
這樣的戰鬥實在是太瘋狂了,我即便是有魔軀鑄體,卻也頭昏腦脹,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對手的身子突然一陣緊繃,接着又軟了下來,下意識地一個蹬腿踢開,第一個進入眼簾的,卻是手持利刃的楊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