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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她有一張符合東方審美觀點的瓜子臉,丹鳳眼,鼻樑挺而直,櫻脣嫣紅,明眸皓齒,膚白似雪,身材也很勻稱,鴿乳蛇腰,美腿修長,身形高挑,白淨的腳光着站在紅得發燙的石板上,如同江南煙雨中繡花的仕女,眼神迷離地看着我們。|
然而與這美麗的景物不和諧的是:她是一個禿子,全身沒有一根汗毛,而且還溼漉漉的,除了頭部,一身黏稠的血漿掛着皮膚上,有一種妖豔的詭異。
她手上還拿了一個頭顱,正在啃着。而這被吃了半邊的腦袋,它的主人正是那個黑袍蒙面男人、薩庫朗的四號人物麥神猜。
一個風雲一時的人物,竟然被她當作零食一般啃食着,這讓我們肯定地知曉,她便是小黑天。
從血池中,被那二十來個可憐女人的怨念,所召喚出來的小黑天。
她是一個美麗到極致的尤物,也是一個血腥到極點的魔鬼。
見到我們都愣住了神,她將手中頭顱的白色腦漿子咕嘟咕嘟一飲而盡,然後丟在一邊,緩緩地走了過來。她舔了舔脣邊的白色液體,說話了,然而“嗡嗡嗡……”,就像是蟲子在摩翅鳴叫,沒有人知道其中的意思。吳武倫毫不猶豫地下令剩餘的手下開槍射擊,一時間自動步槍的射擊聲轟鳴,瞬間有大量的火力,朝着她傾瀉而去。
那個裸女不閃不避,一臉的迷惑,萌得像二八少女。
子彈攜帶着巨大的動能,瞬間出現在她的面前,除了個別士兵心緒緊張激動打偏之外,大部分的子彈都擊中了她。
小黑天被打得連着往後退了幾步。
令人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她竟然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子彈打在她的身上,中彈的位置立刻扭曲,然而就像橡膠皮一樣往四周拉扯,人都變了形狀,但就是沒有破裂,更談不上死去。
一陣槍聲停歇,硝煙散盡,完全變了形狀的小黑天終於站穩,她伸出雙手,先是揉了揉臉,將頭恢復完整,又去揉胸,因爲是心臟部位,這裡被攻擊得最多,凹了一個大口子,她揉啊揉,居然把胸隆成了d罩杯……她在我們呆滯的目光中,俯首拾起一個被燒去大半個身子的士兵,一米七的人竟然被她輕鬆拿起,然後撕下一條腿來,嚼了兩口,吐,然後看向我們,嘟噥着大步走來。|
她依然在說話,但是我們只能夠聽到蟲鳴。
四十多米的距離,她幾秒鐘就走了過來,白嫩如初筍的小手揪住了一個士兵,離地擡起來。這個來自緬軍精銳部隊的男人,此刻竟然瘋狂地哭泣起來,口吐白沫,雙腿哆嗦,流出一灘腥臊的尿水。
這也難怪,遇見這麼兇殘的食人魔鬼,又一想到自己將會成爲她肚子裡的消化物,不崩潰纔怪。
不過他的骯髒挽救了他,小黑天一臉嫌惡地看着他,輕輕把他丟在一邊,然後又閃電一般地抓住了另外一個士兵,瞬間啃斷他的脖子,將狂涌而來的鮮血給飲盡。
她竟然把我們當作了圈裡面的豬羊,隨意宰殺。
逃也逃不了了,怎麼辦?
惟有拼了!
還有一戰之力的我、小叔、雪瑞、小和尚他儂、吳武倫和他最後的精幹手下(就是四五十歲的那個,代稱老頭吧),全部都將自己最得意的本事一齊亮出,硬着頭皮衝了上去。我抱着震鏡許久,已然跟人妻鏡靈溝通好了,此刻一衝上去,立刻高高揚起,口中直呼“無量天尊”,便朝着那東西當頭照去。
不愧是號稱“震一下”的法器,小黑天狂震一下,竟然僵住了。
趁這時機,小和尚的念珠,雪瑞的道家點穴手、吳武倫的紅魔血手、老頭的曼陀羅,以及小叔的雷擊棗木劍,全數都招呼到了她的身上。
前面兩個不算,吳武倫那雙紅通通的手握緊成拳,重重地擊在了小黑天的頭上,臉都砸成了凹形;而小叔那木劍已然持上了咒,上面附有藍色的遊弋閃電,一捅,將她心臟部位捅了個對穿;而老頭的曼陀羅錦布上有一股子灰白之氣,已經朝她體內流去。
情況在朝好的方向前行。
雜毛小道在旁邊扯着嗓子嚎:“輕一點啊,這個水噹噹的小尼姑,降服了,拿來暖牀豈不是很爽?”
這賤人被摔得七葷八素,動彈不得,但仍然還是要過過嘴癮。
不過話說回來,小黑天長得真美——如果她不吃人的話。
然而“震一下”終究只能震一下,一秒鐘過後,小黑天恢復過來,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上的木劍,再看一看眼前的這幾人,柔美的小臉上一瞬間變得無比猙獰,張開嘴大嚎一聲,一股濃烈的黑氣就從身體中噴出來,捱得她近的五人,立刻震飛開去。
她隨意一伸手,手竟然長了幾十公分,將老頭拉了回來,雙手一用力,竟然將這人活活給撕成了兩塊,掏出胸腔的一大團內臟,往自己被捅穿的傷口處塞去。她發出一種高頻的尖叫,將我的耳膜都給震出了血來。
就在她發出黑氣震開幾人的那一刻,一個嬌小的身影朝我跌來——是雪瑞。我伸手去接,卻被巨大的動能帶着一起朝後邊飛去,重重跌在草地上。
我口中涌出了一口甜血,睜開眼睛,卻發現雪瑞正面朝着我,也吐出了一口血,噴在我的臉上,然後陷入了昏迷。
那一刻,我們的脣只相距0。01毫米。
好吧,我承認我在不經意之間,與雪瑞親吻了。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回味這久違的感覺,就發現自己的右腳腳腕一緊,被一陣巨力拉動拉,天黑地轉。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小黑天已經半蹲在了我的面前,而我,則躺在了草地上,頭暈腦脹,肚中有隔夜飯要吐出來。
小黑天靜靜地看着我,如此近的距離,我能夠瞧見她的眼眸,是一種純淨的白色,沒有一丁點雜質。她的臉是如此的美麗和嬌豔,初開的花朵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然而嘴中的鮮血滴出來,裡面還有着白色的肉絲,卻讓人噁心。
她掃量着我的全身,從頭到腳,最後視線停留在了我的臍下三寸處。不知道爲什麼,我能夠從她的臉上看到有一絲疑惑、一絲恐懼,以及憎恨。
突然,她伸出了粉嫩的舌頭,輕輕地添了一下我左頰上的那道疤痕。
一種溫潤滑溼的觸感從我的臉上傳來,接着有濃烈的屍臭涌入我的鼻子中。我當然不會以爲這是一次豔福,小黑天看上了我:我很清楚地明白,這是要被吃掉的節奏了。我如果不想變成一坨不明來歷的排泄物的話,惟有奮起反抗。然而這怪物實在太厲害了,我全身僵直動彈不得,所有能夠戰鬥的人又全部都趴下了,還有誰……能夠拯救我?
正想着,肥蟲子從頭頂飛來,抵在了小黑天的嘴裡。
她很詫異,伸手揪住肥蟲子,使勁一掐,肥蟲子被揪住的部分立刻變得扁平,而那雙黑豆子眼睛凸起,飈出了眼淚來。不過金蠶蠱的體質就跟橡皮泥一般,看着柔弱,其實怎麼揉捏都傷不了它的根本。小黑天瞧了一會兒,將它往山下一扔,嗖的一聲,不見蹤影。
完了、完了……我看着小黑天俯下來的笑臉,心中生涼,死亡的陰影已經在我的頭上縈繞。
接着我聽到了撲棱着翅膀的聲音,是虎皮貓大人駕到了。
它只說了一句話,便將我的生命又一次延緩了:“好久不見啊,老朋友……”
小黑天擡起頭,木然地看向了空中這隻肥母雞一般的扁毛畜牲,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老朋友?我暗自咬了一下舌頭,才確信自己不是因爲恐懼而出現的幻聽。
我認識虎皮貓大人也有些日子了,怎麼沒聽過他有這麼邪門的朋友?然而就在我詫異的注視下,虎皮貓大人竟然也開始發出瞭如同蟲鳴一般的聲音。這一下,小黑天的臉色終於變了,她竟然滿心欣喜地跟虎皮貓大人交流起來。我腦子發矇,便看到虎皮貓大人跟小黑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然後我感覺到有一種力量漸漸地迴轉到我的身上來。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了一種莊重森嚴的佛號,隨着這一聲佛號而來的,是一陣呼嘯的風聲。
而正在與小黑天聊得舒爽的虎皮貓大人也變了臉色,往上高飛:“老和尚,這魔物是血肉和怨力所凝結的,而且還是不完全體,用佛法將其震散,超度即可……”
虎皮貓大人話沒說完,我便看到小黑天的胸前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手掌印,形象崩潰,整個人立刻變成了血肉模糊的怪物。她迴轉過身去,與偷襲而來的那個人對拼了幾記,兩人朝着十幾米外奔去。我勉強撐起身來,只見消失好久的般智上師,正渾身金光地小黑天戰作一團。
被偷襲一掌之後,小黑天驚豔的女神造型立刻變了模樣,變得如同索命惡鬼,周身冒着紅光。然而這個被薩庫朗費盡心力召喚出來的小黑天,會被般智上師所擊敗麼?
答案是否定的。
雖然偷襲成功,但是般智上師在兩分鐘之後,卻被一掌劈飛,如同斷線的風箏,歪歪飛去。而此刻,小黑天似乎已經受了不少的傷害,她不管不顧,奮力朝我衝來。這意思,好像是要把我吃了,以作補藥。我惟有又掏出震鏡,準備做最後的掙扎——老子豁出去了,唯死而已!
而正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炸響:“大膽妖孽,膽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