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弟弟倒地, 方桐有如萬箭穿心,一向冷靜的他再也無法冷靜,立即用盡全力朝圍攻他的人亂刺一番, 待這羣人受傷之際快速地朝弟弟的方向飛身而去。
另一批沒有受傷的人隨即朝方桐緊追而去。
方桐的性命危在旦夕。
生死攸關之際, 宋棠猛然高聲道:“且慢。”然後看向那領頭人說:“有話好商量, 請別動他。”
領頭人冷笑道:“他們殺了我好幾個兄弟, 此賬怎麼算?”
宋棠:“你先讓他們停手, 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
領頭人冷哼道:“殺人償命,有什麼好商量的。”
宋棠也擡高几分聲音道:“那也是因爲你們的人攔路在先。”
領頭人猛地叫住了他的人,然後對宋棠說:“所以你是覺得都是我們的不對是不是?”
宋棠斟酌了一下, 沒有做聲。
領頭人喝道:“說啊。”
宋棠頓了頓才語氣和緩地道:“我不太懂你們的規矩,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見諒。”又道, “你們闖江湖的人, 應該也是講道理的。”
這句話讓那領頭人聽了覺得舒服, 果然態度就緩和下來了,招呼他的弟兄們原地坐下。
宋棠也在紅蓮的攙扶下在一處石頭堆上坐下。
方桐見狀只好強忍住心裡的怒火, 將已經不省人事的弟弟抱着來到宋棠和紅蓮的跟前。
宋棠忙伸手去探,發現方桉的氣息已經很弱,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那擱在他鼻孔前的手也猛地抖了抖。
她看了方桐一眼,從對方的眼裡讀到了深深的絕望, 她的心也頓時碎了。
但她不能在此時表現出絲毫的脆弱和憤怒來, 於是強壓住內心洶涌的情緒, 看向那領頭人說:“我猜你們應該是爲錢財吧?”
那領頭人坦誠道:“沒錯, 但有時候也想要點別的。”
然後他看向宋棠那張白皙俊俏的臉, 對他的手下說:“長得很俊是不是?”
他的手下們連連點頭。
宋棠的臉頓時騰地紅了,同時一種強烈的噁心感涌上心頭。
此時他們三個是肯定打不過眼前這羣土匪的, 要取勝就只能智取,於是她一邊看似冷靜堅強地忍受着他們的注視一邊快速地思索着應對的辦法。
一想到宋棠可能會遭受的磨難,紅蓮就不淡定了,她雖然也很怕,但還是頂着害怕道:“‘他’體弱多病,不適合,你們看我怎麼樣?”
那領頭人和他的弟兄們便朝紅蓮打量了一番,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宋棠忙說:“少廢話,你們看上的不是我嗎?那我願意就是了,但有個條件——放了他們兩個……..”
方桐隨即搶過話道:“她們兩個都太柔弱了,我比較強健,選我吧。”
說這話時方桐差點悲憤得想破口大罵,但也只能暫時強忍着了。
那領頭人朝方桐冷冷一瞥,說:“對不起,我們對你不感興趣。”
說罷指着方桐對宋棠說:“你想救他是吧?可以,你跟你身旁這位小兄弟留下,我們就放他走。當然,你們的錢財我們也全要。”
紅蓮正欲反對,被宋棠用手按住,只得忍住,但臉上已止不住一副驚慌。
宋棠說:“好。”
方桐頓時道:“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我不會拋下他們的。”
宋棠朝他使了個眼色,他隱約明白了宋棠的意思,才改口道:“也行,但是你們絕不能要了她們的命,並且明天就得將她們交還,屆時我到這裡領人。”
那領頭人嘻嬉地笑了兩聲,然後點點頭。
於是方桐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將宋棠、紅蓮以及他們所有的銀兩帶走。
他比誰都清楚,宋棠和紅蓮此番凶多吉少,因此他強壓住死了弟弟的悲痛,待他們一行人消失在不遠處的深山後立即揹着弟弟的屍體往前方走。
他走得飛快,想用最快的速度去找人來救宋棠和紅蓮。
天色漸暗,背上的弟弟越來越重,身體也越來越僵硬了,方桐一邊跑一邊落淚,數度因爲太過傷心而嚎啕大哭。
他的弟弟,他跟他從小形影不離,現在弟弟死了,他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像被掏空了一般,一顆心空蕩蕩的,整個人軟綿綿的,若不是因爲要救人,他恐怕早就倒下了。
當他終於來到一個有近百戶人住的小鎮上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立即找到當地的衙門,向官府老爺彙報了自己一行人遭攔路搶劫的事,請求他們立即派人去營救。
官府老爺聽了後長嘆了一口氣,說:“不瞞你說,這類事件已經發生了好多次,每次我們派人去抓他們時都落得個慘敗收場,而且幾乎沒人能夠生還的,所以…….”
他猶豫了一下後說:“我自然會派人去營救,但是能否成功將人救出來就不好說了。”
方桐忙說:“先派人去救再算,其它事我自然不會怪你們。”
那官衙老爺遂召集了五十人,讓他們跟方桐去營救。
方桐遂將方桉的屍體安放在官衙安排的一間舊宅子裡,然後帶着這五十人迅速地往事發地奔去。
這羣人一邊走一邊跟方桐說那羣土匪的事。
“總之我們此番去絕對是凶多吉少,所以兄弟啊,若是我們有些人臨陣退縮也請你見諒。”其中一人說道。
方桐緊繃着一張臉聽那人說完,對那人的話實在不知該如何迴應,良久之後才語氣冷淡地說:“我們人多,何須怕他們。”
那人忙說:“這位兄弟,他們的人加起來應該不下百人,而且在深山裡設置了重重機關,我們這區區五十人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方桐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那官衙老爺明知道五十人不夠應付,卻也不肯再多派人,原因不言而喻。
這麼看來,此番要想救人很懸。
但無論如何,方桐決定拼死一救。
他的命是宋棠救下的,他必得去救她,哪怕僅僅是爲了報恩,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同門之情。
越來越接近事發地了,方桐無意中回頭一看,發現人已經走了一大半,眼下只有二十來人跟着。
方桐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可是又能怎麼辦呢?眼下是他有求於人,人家願不願意幫忙實在不是他能把控得了的。
於是方桐在心裡暗罵了一聲,冷着臉繼續往前。
即將到達事發地時,忽然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這羣人頓時嚇得躲到了路邊的草叢中。
方桐沒法,只得也站到了路邊,同時壯着膽子朝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
但見有二十來人騎着馬朝這裡疾馳而來,在隊伍中間有一輛馬車,馬車的四周被布簾嚴實地包裹着。
不像是土匪。
這一發現頓時讓方桐心生振奮,立即對躲在身後的那羣人說:“是過路的。”
但那羣人依然不肯出來。
待那二十來人越來越近時,方桐發現跑那輛馬車的車頂上插着一根旗,旗子上的圖標也清晰可見。
那是騰威鏢局的馬車。
方桐頓時興奮萬分,忙將手中的火把點燃,然後朝他們不斷地揮手。
騎馬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騰威鏢局的老大蕭四海和他的女兒蕭遙,當他們發現了正在拼命揮手的方桐時,不覺一愣,然後放慢腳步朝方桐走去。
方桐還認得蕭遙,立即朝蕭遙行禮道:“蕭姑娘,好久不見。”
蕭遙仔細辨認了下方桐,眉頭微皺道:“這位大哥,我看你有幾分面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方桐:“上回在前往龍潭縣的路上我們有過一面之緣。”
蕭遙頓時恍然大悟道:“哦哦,我想起來了。”又問,“你現在是去哪裡?童姐姐她可好?”
方桐嘆氣道:“童姐姐她被土匪劫持了,我現在正帶人去營救她呢。”
蕭遙大驚,忙問究竟怎麼回事。
方桐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
蕭遙不由得一臉凝重,待方桐講完,她便對蕭四海說:“他們就是上回救過我們的人,如今他家主子遇難,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蕭四海也隨即點頭道:“自然。”
於是蕭四海讓十人護送着鏢車往前方鎮上去投宿,他和蕭遙則帶着八名武功高手隨同方桐一行人快速地往土匪位於深山中的窩點進發。
爲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沒有點火把,就靠着微微的夜光往前走。
這土匪窩就建在一處懸崖之上,他們若想進入須得經過一條窄窄的羊腸小道,然後再經過一個地洞才能到達。
當他們終於來到地洞口時,發現地洞口用一個大石頭封着。
方桐用力推了推,發現石頭紋絲不動,遂又讓多幾個人幫忙,那石頭依然巋然不動。
蕭四海看了看四周,說:“地洞裡面應該有人把守,所以我們不宜硬攻。”
說罷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粉狀的東西,輕聲說:“我們可以試試用這個。”
方桐點頭。
於是肖四海將這包粉末倒入一根細細的圓管子裡,然後對着洞口處的一個小縫隙往裡吹。
吹了一管子粉末後他又往另外一處縫隙再吹進去一管子,然後俯身靜聽裡面的動靜。
約莫小半刻鐘後他說:“可以了。”
於是十二名武功高手齊發力,沒多久就將那石頭給推開了,一行人遂快速地進入地洞,朝着未知的前方摸索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