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行在母親的墓前站了很久,j市冬日的寒風吹過,颳起地面的一層白雪,方逸行把墓碑上面薄薄的雪用手套抹掉,把臉貼在上面呆了一陣,他本來打算高興地告訴躺在裡面的人,“媽,你要當奶奶了”,可如今,他卻只能對那塊冰冷的墓碑說,“媽,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一個人,呵,好像從來都是這樣。
林叔還在老地方等他,他能感到這次方逸行回來,整個人都很消沉,他不敢多問,只能盡其所能的陪伴。
“少爺,晚上還是回酒店住吧。夫人的老房子好長時間沒人住了,開着暖氣也冷的很。”
“沒事,我不覺得冷。”說完,方逸行把脖子上的圍巾圍到林叔的脖子上。
“少爺,你自己帶自己帶,你會感冒的。”林叔用枯瘦的手指想要制止方逸行的動作。
“我年輕,你要多保重,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林叔一愣,“少爺,你上次不是說要和辛夷小姐結婚了嗎?”
方逸行淡淡的一笑,“我們分開了。”
林叔一怔,心頭瞬間涌上了難過。
“連我都看出來你那麼喜歡她,爲什麼要分開啊。”林叔急切地問。
方逸行盯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地,清冷的回答,“沒什麼原因。……這輩子,就這樣吧。”
“少爺你……”
方逸行淡淡地笑着,拍拍老人的肩膀安慰,“別擔心了林叔,我以前不是一直這樣過來的嘛。走吧,你晚上還要去宏光哥那裡過除夕,聽說他們公司最近研發的新手機就要上市了,很忙,你去照顧他吧。”
“不礙事,我先陪你過節,他家裡還有女人操持。”
方逸行想了想說,“那個女人,對你不好,也配不上宏光哥,以後結婚了也是麻煩,等有機會勸勸宏光哥。”
“哎,你就別替他操心了。我也不圖宏光給我養老送終,對我好不好都不重要,只要能對他好就行了。”
方逸行想到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時,女人有意無意看向他的挑逗目光,就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麼貨色,可有些話他不好點破,只能等當事人自己慢慢發現。
“你將來還有我,宏光哥早晚會知道那個女人本性。最近這段日子,正是宏光哥最要緊的時候,你還是要去家裡幫着盯着點。”
林叔恍然大悟,“你是怕那女人搞破壞?”
“我也說不清楚,就是有些擔心,你就去看着點吧。我這邊自己都會料理好,再待幾天就回去了。”
林叔考慮了半天,“可今天是除夕啊”
“你再猶豫我就坐飛機出國呆着了。”
林叔馬上說,“行,我今天晚上去他那裡,明天一早帶他給你拜年。”
“別麻煩了,走的時候我請你們吃頓飯吧。你這幾天就踏踏實實在兒子家過節,我也能安安心心地睡睡覺看看書。”
“那少爺你有什麼一定給我打電話啊。”
“好,我一定找你。”
……
母親離世後,方逸行把她小時候居住的房子重新整修過,可長期沒人住,總是有一種冰冷陰沉的氣息。
方逸行坐在壁爐前烤火,手裡拿着常老最新出版的書一頁一頁的看,再擡頭的時候,窗外已經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來,把天空照的格外明亮。
他聽到遠遠的有鞭炮的聲音,過了一陣,天空上開始有絢麗的煙花綻放。
這一年就這麼快的過去了。他和那個小女孩匆匆的相遇,又匆匆地分開,愛到最濃烈的時候,
連孩子都有了,可現在又只剩下他自己。
12點的鐘聲敲響,外面的爆竹聲此起彼伏。方逸行在心裡長嘆一聲,放下書,拉了條毛毯,窩在沙發裡睡了起來,他真的不需要別人對他說一句新年快樂。
……
“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方逸行疑惑地起身,這個時候除了林叔不會有別人來。
他搖了搖頭,“說了不讓他過來,還是過來了。”
門打開,一陣風雪迎面撲來,方逸行笑着說,“都說了不要過來,安心在家裡過除夕,怎麼那麼不聽話呢。宏光哥該……”
話還沒說完,一身風雪的女人就撲到了他的懷裡。
“方老師,新年快樂。Happy new year。”
方逸行緩緩地擡起手推開一身雪白的女人,眼裡的神色極爲複雜。他已經做好了繼續一個人的打算,可這個丫頭偏偏又送上門來招惹。
女人並不生氣,而是帶着熱情洋溢的笑大喊道,“方老師,新年快樂,方老師我愛你,我愛你。”
沒有什麼比這句新年祝福,更能拯救他的靈魂。
……
女人跟着他走進房間裡,在壁爐前拼命地搓自己凍僵了的臉。
方逸行遞過去一杯熱牛奶,她笑眯眯地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蹭到方逸行身邊,伸出舌頭舔*他的嘴脣,“你要不要嚐嚐看,很甜的。”
方逸行躲開她的嘴,冷漠的問,“你怎麼來這裡了。”
辛夷從懷裡掏出一個亮閃閃的東西,趁方逸行不注意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我來送新年禮物。”
方逸行驚訝地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微鬆,卻想摘都摘不掉,“你這是幹什麼?”
“你之前不是說我是個小財迷,不知道我攢那麼多錢幹嘛嗎?哈哈,我一次都花光了。”
說完揚了揚自己的手,上面是一枚相同款式的戒指,“我知道你是有錢人,這禮物對你來講未免輕了些,可是,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嘛,你不許嫌棄,怎麼說都是鉑金的哎。”
方逸行又試着摘了一陣,還是摘不下來,冷冷地說,“禮物送完了,你回去吧。”
辛夷低着頭小聲嘟囔,“我來的時候是搭了一輛賣鞭炮的三輪車來的,現在肯定是沒車了。方老師,我能借宿一晚嗎,就一晚,明天白天我就走。”
“隨你便。”說着方逸行拿起大衣,推門而出,又是一陣風雪衝進門內,方逸行的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整個腰卻被辛夷緊緊地抱住。
“別走,方老師,求你別走,別留我一個人。”
方逸行扒開他的手,“我沒讓你來你來了,我想走你不讓我,你到底想幹嗎?”
辛夷把頭緊緊貼着他的背,“我來求複合。”
方逸行嘲諷地笑,“說分手的是你,要複合的還是你,辛夷,你憑什麼對我們的感情做決斷?”
“憑你愛我,憑你忘不了我,憑你還想要我。”辛夷大聲地嚷着。
方逸行身體一僵,掰開她的手,轉身冷冷地說,“放開,我聽不明白你說什麼。”
“你聽得懂,你知道我說什麼。從分手到現在你瘦得都快脫相了,別人不知道,我以前天天抱着你,我一抱你的腰就知道你瘦了多少。我套上那枚戒指的時候都知道很鬆,你怎麼可能摘不下來?”
方逸行微微把手握起來,“這說明不了什麼。”說完擡手要摘下戒指。
“別,求求你別摘。”辛夷急的握着方逸行那根帶着戒指的無名指大哭,“你別
這樣。你要怎麼才原諒我,你告訴我,我都可以去做。求求你了。”
“辛夷,你到底爲什麼來?一個人呆着沒意思了嗎?缺人陪你玩了嗎?你覺得說出分手意味着什麼?過家家做遊戲嗎?你21歲,可我已經要30歲了,我沒功夫陪你玩了。”說完,方逸行掙脫開她的手,向空中一拋,一道銀光落到了遠處的雪地上。
辛夷呆立在原地,擡起頭看他,眼淚流在臉上,很快結冰,“你就那麼不能原諒我?你不是說過要耐心等我長大嗎?你說話不算數。好,那我走。”
小女孩氣惱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上,方逸行雙手插着口袋看那個小小的身影,突然發現她沒有穿外套,風雪打過去,她的身體就不自覺地抖動一下。
他抓了把頭髮,低吼一聲,“操,我他媽真是欠你的。”
女人覺得自己就要被凍僵了,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她腦海裡迴盪着《情書》的畫面,也很想對着雪地大喊方逸行的名字,可她被凍的嘴都張不開。
她這次來,是帶着孤勇決心,一定要挽回自己的愛情。到了她才意識到,她一個草率的決定帶給這個男人的傷害遠非自己的想象。
她甚至傻里傻氣地想,就這樣被凍死算了,說不定還能挽回些什麼。
……
突然,一個溫暖的懷抱把她抱起來,身體被裹在了男人的大衣裡。
“辛夷,這是最後一次,我他媽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辛夷已經顧不上寒冷,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嘴脣,暖,好玩暖。
方逸行一手扶住她的頭,開始反攻,兩個人的嘴脣都被咬破,鹹溼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瀰漫了彼此的口腔。
他舔舐要嘴脣的傷口,如同舔舐他心尖的傷疤。
“下一次,我絕對不原諒你。”
……
辛夷在方逸行的臂彎裡醒來,看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一隻手捂在自己的小腹處。
“怎麼這麼涼?”
辛夷把手覆到他的手上,“大夫說是宮寒,手術完沒有修養好。”
“你在家裡是怎麼養的?”方逸行皺着眉頭生氣地問。
“沒法休息,被子上都是你的味道。想到你不要我,我什麼東西都吃不下。”辛夷努着嘴說出了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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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行早就感到她的身形瘦了一圈,卻沒想到她是如此煎熬,“明明是你說的分手,爲什麼到最後成了我的錯?你可真會顛倒是非。”
“可你也太絕情了,戒指都扔了,你知道嗎,這兩枚戒指花了我全部家當。你不要也還給我啊,我好賣掉。”
方逸行擡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扔了?”
辛夷興奮地吻了吻他的無名指,“我剛剛明明看到你扔了呀。”
“笨,那是鑰匙。”
“你把鑰匙扔了,我們怎麼出門?”辛夷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來了,我還出什麼門?”方逸行促狹地看着她,“有你就夠了。”
“方老師,我保證不犯錯誤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方逸行眼底的情緒十分濃烈,握住女人的下巴,定定的看着她,“辛夷,是你說要重新開始的,就永遠不要說離開我。”
她手心都是男人脊背的汗,腦海裡突然想到醫生的囑咐,“半年內最好不要發生關係,否則很容易再次懷孕,對身體損害很大。”
可她還是迎着男人火熱的目光,把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