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男人在溫暖的被子裡翻了一個身，壓到了軟綿綿的東西，用手一摸，是鬆鬆軟軟的頭髮，這才如夢初醒，那個女人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她離開的日子裡，他每天都做夢她會回來。以至於她真的回來了，他還以爲是夢。
看着她趴睡在牀上毫無形象的樣子，方逸行的臉上浮起了久別的笑容，“難怪晚上睡得那麼好，一點都不冷，原來是多了這麼個暖洋洋的東西。”
他把她又往懷裡摟了摟，臉埋在她的頭髮裡聞了聞，她身上那股馨香的味道依然沁人心脾。
辛夷被弄的癢癢的，揉着眼睛醒來，“方老師，我肚子疼。”
方逸行這才意識到她剛剛做完手術沒多久，自己昨夜實在是太瘋狂了，難怪她一直趴着睡。
“我帶你去醫院瞧瞧。我認識一位不錯的老中醫。”
辛夷懶懶的搖頭，“不要，大過年的，你別給人家談麻煩了。再說，媽媽帶我看過中醫了，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慢慢調養唄。我皮箱裡帶了紅糖，你幫我去衝一杯水來喝。”
“好。”
方逸行燒水的時候，心裡因爲自責而沮喪。
他是怪她，可是看到她遭罪受苦，他的心裡更加難受。
要是自己不發脾氣就好了，要是一直把她帶在身邊就好了，她一定會休養的比現在好。
他有些氣惱地覺得自己簡直被她牢牢地攥在了手心裡，逃都逃不掉，不禁感嘆道，“方逸行啊方逸行，你可太有出息了。”
喝了紅糖水，辛夷舒服了一些，遺憾地說“本來想着早晨起來給你煮年糕湯喝的，年糕我都帶來了。”
“我看到了，帶了那麼多，夠吃好幾天了。”方逸行拿了個熱水袋放到她的小腹上，又把她的被子好好掖了掖。“我出去一會，很快回來。”
辛夷拉着他的手，“別走。”
方逸行摸摸她的頭，“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你犯了那麼大錯誤，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乖，再睡一會。”
辛夷這才鬆了手，又趴在牀上，哼哼了兩聲睡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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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行迎着風雪出門，又迎着風雪回來，進門的時候，眼睫毛都是白色的。
辛夷在廚房裡面煮年糕，聽到動靜跑過來，笑着撲過去，“哇，聖誕老人。”
方逸行趕緊往旁邊躲，“別過來，身上都是寒氣。”說完脫了大衣，把大包小包的東西送進了廚房，這纔到壁爐前面烤火。
辛夷好奇地翻袋子，發現除了瓜果蔬菜和零食外，還有很多中藥材。探出頭來問，“你還是去看老中醫了，老中醫是要望聞問切的，病人都沒帶，人家怎麼開藥方。”
“先開些暖宮的中藥，等天暖和了再帶你看，現在出門，怕把你凍壞了。”
“沒關係的，我是憂思過盛，氣血鬱結，你肯收留我，我就全好了。”說完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年糕湯給方逸行，“你嚐嚐看。”
方逸行拿勺子喝了一口，整個胃裡都緩和起來了。
辛夷像個小狗一樣蹲在壁爐前面一邊烤火一邊看他，“好吃吧？”
方逸行笑着沒說話，衝她招招手，“過來。”
辛夷聽話地走過去，方逸行把她拉坐到自己的腿上。
“很好吃，但你別去做了。我吃不了多
少東西。廚房太冷。”
“我也不是一直在裡面呆着，過年這幾天，我總得把你養胖些纔有成就感。”
方逸行拿起勺子喂年糕湯給她喝，“你先管好自己，要不我摸着硌手。”
說完用額頭頂着她的額頭，無限感慨地說，“之前的結婚禮服都是從法國定製的，你不胖回以前的樣子，結婚禮服都撐不起來。”
辛夷眨眨眼，眼睫毛碰到男人的眼睫毛，癢的咯咯笑。
“禮服？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那次去法國參加電影節就找人定製了，本來想着你生日的時候結婚的，我連場地都選好了。結果你跟我說分手……”
辛夷捂住他的嘴，“我知道錯了，你別說了。”
方逸行嘆了嘆，“好，我不說。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辛夷摟住方逸行的脖子，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地回憶那天的事情，“那天，沈一接到一個電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手機落在了桌子上，我追出去叫她，看她上了一輛黑色的車子，那車子我認識，是孟浪師兄的。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她纔會那麼着急地離開。囂爺派來保護我的人也跟了過來，我讓他先去追沈一，他開始不幹，我就說沈一出事了，囂爺一樣會生氣，如果他不去我就自己去追，他只好開車跟過去了。我回到家裡心裡很害怕，急忙聯繫你，你手機打不通，我心裡特別慌。程朗就是那個時候打電話來的，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就把這個事情告訴他了，他說他會派人來接我，帶我去找你，我從來沒想過他會騙我。後來，他的車子來了，我上了車才發現司機不是程朗，我覺得有人捂住了我的嘴，沒過幾秒就暈過去了。再後來，我醒來的時候，程朗抱着我，我身下都是血。大夫說我是因外力撞擊流產了，可是我真的不記得暈過去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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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還是相信這件事情跟程朗無關，即使電話是他打的，車子是他的車子，你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人也是他？”
辛夷想起羅淼的話，連忙解釋，“我不是想要替他開脫，更不是心裡對他放不下，我，我……”
方逸行拍拍她的後背說，“別解釋了，你越解釋我越心酸，你以後慢慢就知道我爲什麼那麼生氣了。”說完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算了，你還是永遠不要知道的好。”
辛夷看向他的眼睛，“方老師，是不是你知道什麼了，我暈倒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孩子到底怎麼沒的？我總覺得……”
方逸行吻住她的嘴，咬她的舌頭，她吃痛的喊了一聲，“疼。”
方逸行暗啞着喉嚨說，“你也知道疼啊。那就別問了，我也疼。”
“方老師，你還怪我？”
“不怪，怪我自己，是我沒保護好你。”
“嗚嗚嗚嗚……”辛夷突然哭開了，方逸行知道她在想什麼，緊緊地摟着她，“別哭了，我們回去就結婚，舉行婚禮，我們一定會有很多孩子的。”
……
一次事故，辛夷的身體虧空了太多，連方逸行都看出她是在勉力支撐着活蹦亂跳，於是在她偷着跑出去，堆了一個大雪人之後，徹底冷了臉。
“再這樣，我就把你扔上飛機，送回n市，讓你爸媽看着你。”
辛夷只好老老實實地去牀上躺着，一邊揉眼睛一
邊問，“方老師，我爲什麼總也睡不醒。”
“那些中藥材里加了安神的補藥。人就是愛犯困。”
“可我不想總睡覺。我還要做東西給你吃呢。”
“不用，我會做。”說完，方逸行就關了廚房的門。
辛夷很想去幫忙，又怕挨說，只好閉眼躺在牀上，很快就能睡着。醒來的時候，通常可以看到方逸行對着一堆食材和手機上的菜譜，一臉迷茫和惆悵。
她忍着笑，躡手躡腳地走到壁爐前面看書，等到方逸行一臉挫敗地鼓搗出清湯寡水的飯菜後，辛夷都會極爲捧場地把東西都吃掉。
日子就這樣在一日三餐，相擁而眠的時光中緩緩前行。
……
初五的晚上，辛夷枕着方逸行的腿，躺在壁爐前的沙發上看書。
方逸行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問辛夷，“你手機關機了？”
小女人看書看的入迷，一邊翻書一邊說，“嗯，除夕晚上見到你後給爸媽報了平安就關機了。就想陪着你，我乖不乖？”仰起臉，一副討好的表情。
“我說嘛，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焦陽的，你要不要接？”
“焦陽？你怎麼知道他找我？”
“他從拘留所出來了，簽了我們方氏娛樂，不對，現在改名叫行知娛樂了。一直沒看到你，已經找我質問好多次了。這次肯定還是問同樣的事情。要麼你接，要麼掛斷，我真的要煩死了。”
“哈哈哈，焦天王是我的忠實粉絲，我當然要接。”
方逸行搖着頭把手機遞給她，自己又閒閒地看《左傳》。
“焦陽，新年好。”
“天啊，辛夷？你怎麼突然出現了？他們都說你和方少分手了，方少那段時間天天陰沉着臉，我還真以爲你把他甩了呢。你現在拿着他的手機，就說明你們又在一起了？”
辛夷偷瞄看書的男人，小聲說，“嗯嗯，那些都是流言，我們就沒分開過。”
“哦，那就好。要不然我都想從行知娛樂退出來了。我說過我是因爲你才籤那裡的。”
辛夷傲嬌地揉揉鼻子，“我有那麼好嗎？你對我簡直像個小粉絲一樣。”
焦陽吹着海風，哈哈哈大笑起來，“你真的很好啊，我在拘留所的時候，只有你按時去看我，鼓勵我支持我，連我爸媽都做不到你那麼好。
“嘿嘿，我也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都是方老師讓我去做的，你別感謝我，你還是感謝他吧。好好在行知娛樂呆着，給他當搖錢樹。”
“嘖嘖，辛夷，你還真是會替男人賺錢啊。好了，你回來我就安心了。我就是想跟你說聲新年快樂。還有，我自己寫了個本子發你郵箱了，你查收一下。”
“我馬上就看。”
掛了電話，辛夷一躍而起，想到書房開電腦。
方逸行懶洋洋地說，“不許去，工作上班的時候再說，放假這幾天，你的時間都得給我。”
辛夷撒嬌地說，“那我玩會手機好不好？”
“就半個小時，然後就上牀睡覺。”
半個小時之後，方逸行覺得書房過於安靜，走進去一看，辛夷正對着手機發呆。
“怎麼了？”
辛夷緩緩地擡起頭，“我，收到沈一的短信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