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徒也一樣怕死,九叔也不例外,如是不怕死,又怎麼可能做到東南亞洪門堂主的位置。
真正不怕死的只有那些愣頭青,不過那些人早就成了炮灰了。
眼下如果能治好這隱疾,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過他能混到這一步,城府已經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所以他很快就壓下了心中的激動,平靜下來,靜靜的看着何文軒,然後一聲輕嘆,“年輕人說話就是不着邊際。”
“哦,”何文軒莞爾一笑,然後道:“既然這樣,那算是我看走眼了,我就不再這裡丟人現眼了。”
他嘴巴上說着丟人現眼,眼中卻盡是諷刺之色。說完便對龍四和龍五道:“把槍還給他們,我們走。”
旋即,轉身就往外走。
龍五一聲冷哼,把槍往地上一丟,和龍四二人也邁步跟上。
九叔一看三人說走就走,頓時急了,連忙叫道:“站住!”
隨即意識到自己根本拿捏不住這個年輕人,急忙又改口道:“不,小哥,請稍等,有話可以慢慢商量嘛。”
何文軒聞言,心中冷笑,好嗎成我又從年輕人升級成小哥了,但口中卻故意裝作難爲情的道:“哎,我作爲一個醫生,看錯了病,哪裡還有臉呆下去,我還是走了吧。”
九叔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在故意消遣他,但卻沒辦法,連忙上前一把拉住何文軒,有些尷尬的道:“不不不,怎麼能這麼說呢,來者是客,再者我們出來混是求財的,身份職業無關緊要無關緊要,我之前也是一時糊塗,想要做做架子好多要點價錢罷了,沒想到卻被先生看穿了,罷了,我這裡給先生道歉了。”
何文軒這才勉爲其難的道:“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先談談?”
他這後半句話卻故意問的是龍四。
九叔聞言立刻向龍四投以祈求的目光。
龍四心中好笑,但口中卻故意冷着臉道:“我看還是算了,馬六甲海峽做海撈瓷生意的又不止洪門一家。”
何文軒聞言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做做生意最討厭套路了。”
九叔一聽頓時急了,何文軒卻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們人生地不熟的,跑來跑去也麻煩,如果九叔肯告訴我們真相的話,我看還是可以考慮的。”
“那就要看九叔的了,我也非常想知道九叔之前爲什麼對我們有敵意。”龍四呵呵一笑,看向九叔。
九叔臉色一邊,看向三人的表情凝重了一絲,露出一絲遲疑之色,片刻之後纔好像下定決心似的重重一點頭道:“罷了,是我太小看你們了,龍門出來的人豈有易於之輩。”
隨即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先生,方便的話,我們裡面談。”
“慢着!”就在此時,卻有一個人跳了出來,正是剛纔那個被龍五嚇的目瞪口呆的馬仔,此時此人卻又恢復了精神,看向九叔的目光竟然露出一絲冷意,“堂主,你難道真要出賣老闆嗎?你不要忘了,東南亞紅門真正的主人是誰!”
“放肆!”九叔看見此人跳出來竟然並不十分意外,現在他早就料到此人是那位幕後老闆的眼線了,眼中神色微微一動,瞬間冷了下來,“你想知道東南亞洪門主人是誰,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是誰?”
說罷,九叔身影一閃,瞬間就欺近此人面前,這馬仔一驚,擡手便要摸槍,一下卻摸了個空,這纔想到自己的槍被龍五丟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撿起來。
心中不由得大驚,連忙就要往後退,但就這麼一耽誤的功夫,脖子已經被九叔捏住了。
後者眼中厲色一閃,手上一用力,那馬仔連呼救都沒發出了,就被捏斷了脖子,口中只剩下格格之聲,眼睛兀自吃驚的看着九叔,似乎還不相信九叔真會動手一樣,但眼神卻漸漸渙散了。
“哼,現在你知道東南亞洪門的主人是誰了吧?”九叔喃喃低語,手一鬆,此人便向破麻袋一樣摔在了地上。
他的脖子被九叔捏住的位置,留下一個清晰的黑色手印,十分詭異。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洪門一幫幫衆臉上都是驚懼之色。
不管這些人心裡怎麼想,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炸刺了。
何文軒和龍五三人在旁邊看着,並沒有任何表示,這種事並不新鮮。唯一讓他們在意的是,這九叔算是一個人物。
同時知道洪門背後還有人把持。
九叔做完這一切神色十分平靜,從口袋掏出一條手絹擦了擦手,然後丟在死屍臉上,淡淡的道:“拿去喂鯊魚!”
等他轉向何文軒三人的時候已經變成笑臉了,“三位,讓你們見笑了,裡面請。”
說罷引着何文軒來到一間雅室,讓人擺上茶水,然後一揮手,趕走了下人。
這才道:“我想三位應該也都看出來了,我這個所謂的東南亞洪門堂主,其實不過就是一個代言人而已,而讓我刻意爲難三位的也正是我背後的老闆。”
“是誰?”何文軒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絲殺意,腦海中不斷猜測可能的對象。
“黃曉飛,是華夏的一位太子黨。”
“是他?”何文軒和龍五龍四都吃了一驚,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一箇中二病少年,三人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隻有一面之緣的人。
他們腦子裡想過很多對象,比如冉家,但是卻還是把真正的對象給漏了,因爲它們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這麼巧。
何文軒隨即又問道:“他只是讓你爲難我,還是有別的吩咐,我要聽真話。”
“殺了你!”九叔道,隨即又補充一句,“我猜想,他們跟你們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都是那艘沉船,或者說沉船上的某樣東西。”
何文軒看向九叔,“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九叔很坦然,毫不諱言。
兩人對視了片刻,何文軒點點頭,“他具體是什麼身份來歷?”
“華夏京都黃家四少爺,黃家是華夏四大古武世家之一。而黃曉飛本人在華夏一衆太子黨中也屬於佼佼者,雖然沒有走上官途,但是卻掌握着龐大的地下力量。比如整個馬六甲的盜撈者,其中有一半都被他掌控着。”九叔道,神色有些鄭重,說實話他今天也是冒了險的。
“沒想到那個中二少年竟然掌握着這麼大的力量,怪不得一副吊炸天的架勢呢。”何文軒有些意外,不過他也並沒有當一回事。
隨即看向九叔,似笑非笑的道:“我原本以爲你要討價還價一番,纔會合作呢,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爽快,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先替你扎一次針,暫時控制住你的病情。等你助我拿到我要的東西之後,我幫你徹底根治,並且送你一套古武功法,讓你徹底杜絕後患。”
“此話當真?”九叔又驚又喜,忍不住赫然而起,他本來也只是賭一把,實在是他真的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了,沒有經受過的人,完全不知道那種痛苦到底有多可怕。
沒想到何文軒竟然張口就說幫他根治,還贈送一套古武功法,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他堂堂洪門堂主,東南亞黑道跺跺腳都晃三晃的人物,爲什麼要受一箇中二病少年驅策,一來是想要找個*,最主要的還不就是想要弄一套古武功法嗎?
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外家拳法,再厲害也只能練筋骨皮,無法練到內臟。不但不能延年益壽,甚至還會像他一樣留下無盡的隱患。
如果能得到古武功法,以他的底子,不但能夠短時間內實力大進,甚至能夠多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這種好事,他簡直做夢都想要。
同時也把黃曉飛拋到了身後,“去他媽比的幕後老闆,去他媽比的古武世家,你再厲害又怎麼樣,大不了老子找個地方多幾年。”
他說着狠狠一咬牙,用力點頭道:“好,我就盡我一切努力幫你取道那件東西。”
何文軒聞言也哈哈一笑,“爽快,既然這樣,你先讓讓人去一套銀針來,我先替你把毒壓住。”
但九叔卻搖搖頭道:“這個不急,我先把下面的人壓住再說,剛纔雖然震懾了他們一下,但其中還有幾個是黃曉飛的人,必須清理一下。雖然不可能瞞住,但能多瞞一會也好。”
何文軒聞言,知道此人還是並不看好他的實力,心中無所謂,但也沒有阻止,反正能省一點事也好。
至於那個黃曉飛,帳以後再慢慢算好了。
只是九叔出去之後,不久又回來了,臉色卻並不那麼好看,“我漏掉了一個……”
他說着看向何文軒,生怕他以爲自己是故意的。還好何文軒只是一笑,似乎並不在意。
何文軒不在意,倒並不是自大,而是他知道肯定是瞞不住的,而且對手肯定也不止黃曉飛一個,既然他能知道,就肯定還有別人能知道。
毫無疑問,這次龍門泄密了。
……
加坡,賭城。
黃曉飛正興致勃勃的玩着德州撲克,今晚他運氣不錯,面前已經堆了一堆十萬和百萬面值的籌碼,加起來差不多有幾千萬的樣子,這點錢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但是贏錢還是頗有成就感的。
尤其是他知道,某個人竟然也來到了獅城,心情更加舒暢。
黃毛等人都非常有眼力見,見他心情好,一個個都大拍馬屁。尤其是幾個女人更是渾身沒骨頭一樣的纏在他身上,不停的撒嬌。
不過黃曉飛雖然心情舒暢,但面上卻依然是一副酷酷的樣子,冷冷冰冰的,絲毫不露笑意。
不遠處,冉鳯君和長孫道一一眼就看見了黃曉飛,兩人眼睛都微微一眯,冉鳯君旋即輕笑道:“那不是黃家的四公子嗎,好像又在扮高冷了。”
“不過,黃家來的竟然不是號稱人傑的黃曉明,還真是意外。”
長孫道一聞言莞爾,“這你就不知道了,黃曉明雖然號稱人傑,但那是在白道,在馬六甲未必能比得上這位黃四公子,馬六甲這裡他可是經營了不少力量。”
冉鳯君一聽立刻露出一憂色,“那我們豈不是很被動?”
兩人說話間,黃曉飛也注意到了兩人,眉頭微微一皺,然後便又繼續玩牌,好像長孫道一也只值得他一皺眉而已。
長孫道一雖然城府頗深,但被人這麼輕視,心中還是有些不爽,臉上雖然還有笑意,但聲音卻有了一絲冷意,“這可不一定,我們明白的道理別人也明白,出頭鳥不是那麼好當的。”
他說話的功夫,又有幾波人進來,每一撥人進來看見之前的人都會愣一下,顯然互相之間都明白彼此的身份和目的,但詭異的卻是沒有一個人跟其他勢力的人打招呼。
當然最受人矚目的還是黃曉飛一夥人,不止是他們的誇張造型,還因爲人人都知道黃曉飛在馬六甲勢力最強。
出頭鳥果然不好當。
但是,黃曉飛一夥人卻完全沒當一回事,那幾個五顏六色的毛甚至還十分興奮,“哈哈,跟着飛少混就是牛逼,走到哪裡都是焦點。不過這來的人還真不少。”
黃曉飛擡了一下眼皮,然後又垂下了,認認真真的看着自己的地盤,“來了也白來!”
黃家一幫小屁孩更興奮了,嗷嗷直叫,幾個老一點的傢伙則捂着額頭滿臉無奈。
周圍其他人都同時一翻白眼,“尼瑪,拉仇恨敢更兇猛一些嗎?”
衆人念頭未落,卻聽大廳門口響起一聲深惡痛絕的聲音,“資本主義社會果然腐朽,這麼好的地方乾點什麼不好,竟然搞賭博。”
衆人一聽這聲音,都忍不住循聲望去,然後便看見一個小帥哥牛逼哄哄的帶着一羣人嘻嘻哈哈的走進來。
一直扮高冷的黃曉飛一見此人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寒意。
再看見此人身後的人,臉上寒意更重。
他,生氣了。
同一時間,冉鳯君一聲低呼,“何文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