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啊……可是……”何田田有點猶豫,“用個大活人來解剖,不太好吧?還是換大體吧?”
“大體是什麼?”蘇景雲問道。
“大體就是死屍。”何田田解釋道。
死屍?!!
何田田說得輕描淡寫,寶座上的皇后,卻是被嚇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地拉着皇上,講她的壞話去了。
蘇景雲靠近何田田,道:“不必那麼麻煩,就阿蘿罷。你完全不用愧疚,即便她死在這裡,也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何田田看看已面無人色的阿蘿,再看看正拉着皇上,說得慷慨激昂的皇后,突然明白了點什麼,點點頭,道:“那就開始吧。”
“你不用怕,此事本王已有脫身之法了,你照着做便是。”蘇景雲說着,振衣起身,對皇上道,“還請父皇准許兒臣的提議,讓何良媛當衆剖開阿蘿的肚子,證明闌尾的存在!”
“皇上,萬萬不可!”皇后叫道,“何良媛本來就已經喪心病狂,怎能讓她繼續揮刀?再說如此血腥的場景,定會污了皇上的眼睛,還是不看爲妙!”
“這有什麼。”皇上卻是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朕年輕的時候,也曾征戰沙場,什麼沒見過。難道皇后認爲朕老了,見不得血了?”
皇上話這麼重,皇后哪還敢再阻攔,只得咬咬牙,道:“臣妾不敢。”
皇上點了頭,一切都變得容易,很快,太監宮女們,就把養心殿佈置成了簡易的手術室,還把何田田的醫箱和藥箱搬了來,手術器械和消炎藥品,一應俱全。
而這時候,高閣下棋的晉王、平陽公主和莊靜郡主也趕了來,一面向蘇景雲打聽詳情,一面準備看熱鬧。
阿蘿在驚慌失措中,被灌下了一大碗麻沸散,漸漸失去了知覺。
何田田消過毒,熟練地給她備了皮,拿着手術刀,慢慢地劃開了她的肚子。
既然是解剖教學,刀口自然劃得很長,很快,腸子、胃、肝、膽、脾……各種消化器官,在衆人面前一一呈現。
媽呀!她真的剖開了人的肚子!
明明是這麼可怕的事情,她卻表現得這麼冷靜!!
“啊——”
“啊——”
“啊——”
尖叫聲,在養心殿內此起彼伏。
平陽公主和莊靜郡主死死地捂住了臉,嚇得面色慘白。
皇后很想保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風度,那雙藏在袖子底下,卻仍舊抖個不停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心思。
既是教學,怎能光練不說呢,何田田非常盡職盡責,一指着阿蘿的肚子,一一向他們解說:“這是胃,這是大腸,這是小腸……咱們每天吃的食物,經由口腔和食道,先達到胃……”
此時阿蘿的肚子,可不光是血淋淋,那些腸子,胃,並不是靜止不動的,它們依舊在蠕動!
皇后的臉色,漸漸越變越白,越變越白,終於忍不住,尖聲地叫了起來:“住手!住手!皇上,讓她住手!”
“我還沒講完呢!”何田田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指向了今日事件的主角,“你們看,這就是闌尾,它的血,來自於闌尾動脈,這是一個無側支的終末動脈,是腸繫膜上動脈所屬回結腸動脈的分支,因此,一旦發生血液循環障礙,易使闌尾發生壞死。而闌尾和我們身體的其他部位一樣,也會發炎,那便是闌尾炎,闌尾炎一般都是急性的,慢性闌尾炎很少見,一旦出現這種病症,必須儘快手術,否則有穿孔的危險……”
皇后這會兒只祈求她趕緊把阿蘿的肚子縫起來,什麼闌尾不闌尾,根本聽不進去了。
皇上倒是聽得很認真,看得也很認真。
何田田講完,很認真地爲阿蘿縫合了傷口,針腳細密而整齊,完全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
終於結束了……皇后抓過帕子,好好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蘇景雲輕聲地笑了笑,嘲諷問道:“皇后這下知道,人的肚子裡,的確有闌尾的存在了?”
皇后雖然被嚇得不輕,但思路倒還清晰,聞言馬上反駁:“她說那是闌尾,就是闌尾?誰能證明?”
蘇景雲早就想好了後招,哪會怕她這一下,當即輕哼一聲,把春凳上的三彩一指:“剖開她的肚子,看看是否剛好少了闌尾,不就行了?”
皇后尚未表態,皇上先點起頭來:“景雲這主意不錯,兩下一對比,便能知道,何良媛是不是在說謊了。”
皇后突然頭冒冷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阻撓蘇景雲。
她還是把蘇景雲看得太簡單了,以爲他失了憶,能力就大打折扣了,卻沒想到,失憶後的蘇景雲,更加心狠手辣,更加不管不顧,居然讓何田田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阿蘿給剖了!
千算萬算,就要功虧一簣了麼?
皇后煞白着臉,頹然靠到了寶座上,覺得自己已經無計可施,只能任憑蘇景雲覆手爲雨,翻手爲雲了。
蘇景雲望着她,譏諷地翹了翹脣角,招手叫過何田田,道:“累了嗎?去把三彩的肚子剖開,證明她沒了闌尾,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何田田仰頭看着他,卻是緩緩搖了搖頭。
蘇景雲心裡咯噔一下,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怎麼,她闌尾猶在?”
“不在,昨天切掉了。她就是急性闌尾炎,我沒說謊。”何田田還是搖頭。
蘇景雲疑惑了:“那你爲什麼不肯動刀?你放心,只要你能證明三彩沒了闌尾,本王便能借由此事,讓皇后顏面掃地。”
何田田轉了轉頭,示意他去看三彩:“三彩昨晚才動了手術,到現在還不滿二十四小時,而且你看她,已經虛弱成什麼樣了,如果我這會兒再度拆開她的傷口,萬一引起感染,只怕連頭孢都救不了她。殿下,宮女也是人,她們的命,在我眼裡,和其他人沒什麼分別,我不能爲了皇后莫須有的誣陷,就讓無辜的三彩丟了性命。”
蘇景雲看着她,良久不語,半晌方沉沉地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