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連鏡框都這麼貴重,這樣的一塊鏡子,豈不是得價值連城?何田田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有點被嚇到,拍了還在賣力介紹藍寶石的翠花一把:“你說了半天,也沒說這是誰送的!”
“這麼金貴的東西,還有誰送得起,自然是楚王了!”翠花覺得她這問題太多餘,翻了個白眼,“這是楚王特意差人送來,說給你換衣裳使的。”
翠花說着,打開鏡子旁邊的衣櫃,道:“這衣櫃是和鏡子一起送來的,裡頭全是新衣裳,楚王讓你挑一套換上。”
滿滿一櫃子的衣裳!從上衣到裙子再到褲子,就連鞋襪都沒落下!不就出去吃頓飯麼,有必要這麼大手筆?難不成他和她爹一樣,慣愛擺闊?何田田看着滿滿當當的衣櫃,說不出話來了。
翠花取出一條丁香色的裙子,抖開來給何田田看,讚歎道:“大小姐,你瞧這上頭繡的荷花,乍一看是含苞待放,但稍微變一下角度,就成盛開的了。”
何田田仔細一看,還真是的,這可比雙面繡還神奇!她由衷讚道:“這手藝,比我的好多了。”
翠花嘖了一聲:“大小姐,你那繡活兒,就別拿出來比了……”
何田田生怕她由繡活兒,聯想到那塊尚未完工的帕子上去,忙打岔道:“我就穿這條裙子了,你幫我挑一件夾襖出來,記得要素淨點的,不然就成一身花了。”
翠花轉頭去找衣裳,嘀咕道:“天氣還不算太冷呢,你就穿夾襖?你沒見二小姐她們,穿的還是薄衫呢。”
她們那是爲了勾搭楚王,性質不一樣好不好?何田田懶得解釋,盯着她找了一件正常厚度和正常款式的杏色素面對襟小襖,進裡間換上了。
等她換好了夾襖和裙子出來,朝鏡子前面一站,翠花的眼睛都亮了,連聲地道:“大小姐穿這蓮花裙,真是好看,就跟他們說的出水荷花似的!”
“那叫出水芙蓉!”何田田禁不住笑了,“這話也就跟我說說,不然別人該罵你王婆賣瓜了。”
“好看就是好看,我管別人罵不罵。”翠花說着,把她拖到梳妝檯前,道,“楚王還送來一整套首飾,和胭脂、水粉、眉筆……”
啥?連胭脂水粉都送了?不過她都給蘇景雲治多少天傷了,也沒見他付過診金,這些就全當是掛號費吧。何田田想着,拿起粉盒,開始抹粉,描眉,擦胭脂,貼花鈿……
大吳沒有眼線眼影一說,何田田也就省略了步驟,很快把妝化完了。
翠花替她捧着花鈿盒,看看她,又看看鏡子,道:“大小姐,你人都已經在行宮裡了,妝化得再醜也沒用了呀。”
啥意思?說她現在化的,還是如花妝?可是……其實……這是她的正常水準,並沒有特意抹黑……再說了,這妝容,哪裡叫醜了,頂多只能算是普通!普通!何田田一時心虛,奪過花鈿盒子,啪地一聲合上蓋子:“你懂什麼,我要的,就是這普通勁兒,我可不想讓楚王以爲,我塗脂抹粉的,是爲了勾引他!”
真的?翠花表示很懷疑。但來接何田田的侍女,這時候都已經等在門外頭了,她沒空再多問,只能幫她整整頭飾,送了她出去。
侍女們領着何田田,一路到了行宮後門處,又躬身行過禮,方纔離去。
門外,蘇景雲帶着觀言,已經站在那裡了。
後門,沒有車駕,只帶了一名侍衛,顯然,他是準備便裝出行了。
便裝出行好啊,不然大張旗鼓地跟着楚王出門,她“榮寵滔天”的流言,更要滿天飛了。
何田田想着,走到了蘇景雲跟前。
蘇景雲看着她的臉,皺了皺眉頭。
幹嗎?嫌她來遲了?何田田不高興地道:“我又不知道你來這麼早。”
蘇景雲沒作聲,揹着手,轉身走了。
觀言在一旁看着,忍得十分辛苦,嘴角都有點抽動了。這何家的大小姐,沒規沒距也就算了,反應還遲鈍!楚王明明看的是她的臉,跟她遲到有啥關係?她也不瞧瞧她那妝容,真是又土又村,還不如不化呢!虧得楚王大度,沒跟她計較,不然他都想打發她回去,洗掉了再來!
蘇景雲和何田田,一前一後,出了何家的東跨院,朝着隆中街上去。在夕陽的映照下,一個眉目英俊如畫,一個短眉厚脣,醜得掉渣,觀言不忍再看,藉口探路,走到了他倆前頭去。
黃昏的隆中街,別有一番熱鬧滋味,沿路攤販,遍地生意,吆喝聲此起彼伏,光顧者擦肩接踵。
大道更深處,是林立的大小酒樓,前門臉上畫着五光十色的圖畫兒,門外支着花紅柳綠的杈子,再加上緋綠色的門簾,貼金紅紗的梔子燈,雖然不似路邊攤販一般大聲吆喝,卻無處不在招攬來往過客。
觀言走在最前面,先看了個仔細,笑道:“這和京城裡的酒樓,也沒什麼分別。”
這不是爲了照顧蘇景雲,能有個空間私密的包間麼,當然沒分別了!何田田暗暗地翻了個白眼。
這時候,從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傳出個含着笑意的聲音:“夷陵有特色的酒樓,不在城裡,而是在江邊,你們往隆中街來,自然只能見着和京城一樣的酒樓了。”
這誰啊,說得對極了!夷陵的特色酒樓,都是臨江的,爲了視野開闊,四面空敞,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見,她這纔沒敢帶蘇景雲去。聽着這不知名的吐槽,何田田暗讚了一聲,卻見蘇景雲和觀言望着前方,臉色驟然生變。
怎麼了這是?她順着他們的視線,也朝前望去,原來是個身材高大,風度翩翩的公子,搖着一把摺扇,正穿過人羣,朝他們走來。
剛纔的話,就是出自於他之口麼?何田田想着,多看了他幾眼,發現這也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帥哥,俊美的程度,竟和蘇景雲不相上下,只是,蘇景雲是生人勿近,渾身上下,無時不刻地散發着冰冷的氣息;而眼前這人,滿臉和煦的笑容,卻是猶如燦爛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