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不可錯失,一個是避之不及

中國巡演回到羅馬之後,程曦被告知她已從普通演員晉升爲二級演員,可以擔當意大利境內一些小衆舞劇的主演。

生活一如既往的清苦,且比過去更加忙碌。但好在每一天都很充實。

殷佳佳也隨着程曦一起回到羅馬,他們四處尋找那處特殊孩童領養機構,但足足找了半個月,始終沒有結果。

8月26日,那是一個週六,程曦晚上有舞劇演出,從早上出門一直到深夜時分纔回到公寓。

羅馬市區的公寓多半隻有三四層,不設電梯。程曦經過二樓時發現有新鄰居入住,工人們正在一點點往裡面搬傢俱。這時,裡面有位中年女子看到程曦,於是拿了一把糖走出來,“抱歉,打擾你們休息。我們很快便收拾好。”

程曦不在意地笑了笑,上樓回家。

殷佳佳見她回來,起身替好友倒了杯熱水,“在這裡呆的時間越長,越不想回去了。可能就此在這裡定居。”

程曦握住她的手,“嗯。我們可以相依爲命。”

殷佳佳望着好友略帶疲憊的容顏,輕輕笑起來,“小曦,我這輩子不幸是愛上一個錯的人,最幸運是認識了你。”

程曦不贊同,道,“你纔多大,說一輩子未免太早。總會有好的因緣在遠處等你。”

殷佳佳淡淡勾脣,摸着自己已經漸漸明顯的肚子,“不可能了。”

程曦望着好友,她自從來羅馬之後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時時落淚,但卻依舊無法開心起來。

第二天是週日,程曦難得有一天休息,晚上就已經關了手機準備專心補覺。誰知一大早就響起門鈴聲。

然後殷佳佳開了她房間的門走進來,“小曦,喬子硯來了。”

“誰?”

“喬子硯。”

程曦頓時醒了,起牀,簡單梳洗完走出去,果然看到喬子硯一身黑色休閒裝懶懶坐在飯桌前,桌上擺着許多中式早點。

白粥,油條,包子,還有若干爽口的拌菜。他在等她。

面對着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喬子硯,程曦心裡自然有許多疑問。但她什麼都沒問。

感覺到喬子硯身上莫名銳氣,殷佳佳和南希很快用完早餐,出門去散步。

寬敞而通透的屋子裡,光線明亮,有夏日炙熱陽光灑進來。

喬子硯望着對面沉默不語的女孩,“爲什麼什麼都不問我?”

程曦看他一眼,重又低下頭,“不想問。”

喬子硯從口袋中摸出半盒煙,點燃一支。煙霧繚繞間,他精緻的五官顯得有些迷離,眸色模糊不清。程曦不知道這男人究竟在想什麼。

“程曦,你真的有這麼討厭我嗎?”

程曦搖頭,“不是。”

“你怕如果對我好一點,會使我誤會?”

程曦看着他,“不,我沒有把自己想像得那麼重要。”

喬子硯凝着她,“因爲你母親?”

程曦搖頭,輕聲道,“因爲不愛。”

喬子硯心頭一痛,夾在指縫間的半根菸應聲滾過地面,火星四起,這半根菸沒有被燃盡,卻已然死亡。它被人遺棄。

“程曦,你是不是對所有的人都這樣狠?”

“我害怕這世上一切錯綜複雜的關係,比如我父親與母親,母親與你的父親,你的父親與你。我大約是個自私的人,不願意參雜在這些錯亂繁複的關係之中,亦不願令自己陷入永無止盡的是非之內。”

“你已經遠離這一切,隔了半個地球,這裡只有你和我。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定居。我不會令任何人給你傷害和難堪。”

程曦輕輕蹙眉,望着喬子硯。無論如何,她都極意外,這樣的一番話會從他喬子硯的口中說出來。

“喬子硯,你這是爲什麼?你早已習慣了流浪。”程曦有些難過。喬子硯該是倨傲不遜的,也該是乖戾粗暴的,更該是冷漠決然的。

他最不該的,便是像此刻這樣,因爲她如此委曲求全。

由頭至尾,程曦從來不曾真正討厭過喬子硯。但像他這樣的男人,勸說和拒絕根本沒有用。他的內心空虛卻異常強大。

她只能待他狠。只希望他有朝一日因爲她的狠可以就此冷了心,絕了念。

喬子硯脣邊有極諷刺的笑。明媚陽光照在他臉上,卻反而磨折出了陰暗曲線,“因爲那流浪漂泊的時光裡,沒有一道如你的晨曦。”

喬慕白年輕時,是有名的風流之人,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猶如過江之鯽。他年逾四十,艾蘭是他唯一娶進門的妻子。

喬子硯的母親是誰?這個答案大約只有喬慕白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來,喬子硯幾乎大部分的時間都居住在英國巴斯,在認識程曦之前,他鮮少回國。

香山別墅,是一座空蕩蕩,沒有任何人間溫暖的屋宅。對喬子硯而言,香山別墅不過是座驛站,來時來,去時去。從不留戀。這麼多年來,憎恨喬慕白嗎?

沒有。他是自我,乖張,冷冽,無情的男人。愛與憎恨都是太過濃烈的情緒,對着喬慕白,犯不着。

只是從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在香山別墅裡,他會遇見程曦。她輕輕淺淺,容貌在日光下緩緩瀰漫成一首詩。

心絃被輕晃。生平第一次,他失了神。

這女孩其實沒有那麼漂亮。她五官雖然精緻,但太冷,眉眼脣間,每一處都寫滿了疏離和沉默。

她看《千與千尋》的時候,會幼稚地眼眶泛紅;面對着他的時候,因爲寄人籬下的自卑感,會彷彿炸了毛的小動物,故意漠視他;下雨時,她會獨自一人呆呆站在窗前,神情落寞得令人無法抑制地想要去憐惜。

23歲,喬子硯從來居無定所,淋過許多雨,受過許多傷,手心沾過許多人的鮮血。成長於他而言,是一場從不停止的戰役,他頂着喬慕白兒子的名聲,卻每日都過着地獄般陰寒溼冷的日子。

他自我,從不考慮任何人的感受和心情。因爲從沒有人爲了他而考慮過半分;他很優秀,年紀輕輕已經擁有自己的一個碩大暗黑王國,但他從來不察,因爲那不過是他生存的憑仗。

他喜歡開快車,喜歡槍裡來刀裡去的血腥生活,喜歡有仇必報,時常抽菸,偶爾酗酒。生,或是死,他從不太在意。

喬子硯沒有正常人的是非標準。但他從未曾欺凌婦孺,從未曾因爲貧窮而歧視過任何人,還有,他從未曾彷彿此刻這樣……瘋狂地愛上一個女人。

程曦的心輕輕揪起,她低着頭,“對不起。但愛只是愛。”她的心已經全然給了那個叫喬默笙的男人,對於喬子硯,她無可奈何。

喬子硯雙眸已然淬了一層冰,望着她,“爲什麼你對喬默笙是不可錯失?又爲什麼你對我卻是避之不及?”

他聲音極涼,“如果沒有喬默笙,你會不會不一樣?”

程曦望着他,“不會。有沒有喬默笙,我一樣不會愛你。”

喬子硯終於緘默,手邊的那碗粥早已經涼透,他卻渾然不覺,一口口吃進肚中。

程曦看着他這樣,忽覺自己的胃開始寒涼泛疼。她想,若有一天她死了,該是會入地獄吧?

她一次又一次,如此殘忍又無情地折磨疼痛了他的心……

那一整日,程曦的心情都顯得有些低落。獨自坐在房間裡,沉默看完一本又一本書。卻始終遍尋不到答案,究竟爲什麼情感有時可以這樣令人傷懷?

下午喬默笙打來電話的時候,她也顯得有些懨懨的,沒有與他說幾句話就已經收了線。

那一頭,喬默笙望着手中電話,他們每週只通話三四次,因爲他害怕打擾了她練功和休息。以往的每一次,女孩接到他的電話時聲音雖然清淺,卻總帶着極易察覺的喜悅和快樂。

今天……是怎麼了?

他坐在辦公室裡正出神,就聽到文佳敲門進來,“喬先生,剛纔羅馬那邊打電話來,說喬子硯先生般進了程小姐的樓下公寓。”

一旁的林浩聞言,有些幸災樂禍地吹起了口哨,“原來不止你懂得先下手爲強,二少也一樣知道近水樓臺的道理。”

喬默笙無聲沉默。他一直以爲自己是極自信的人,哪怕將女孩一人留在地球那一端,他依然相信,這世上不是所有感情都經不起時間和距離的推敲。

但很顯然,哪怕程曦心中從未有過喬子硯,他卻已經影響了她的心緒。

手中畫了一半的設計稿忽然變得令他有些不耐,輕輕放下手中素描筆,他思慮良久,開口,“替我訂儘快往羅馬的機票。”

林浩望着他,“自從那女孩去了羅馬,你這半年來的個人財政支出已經是過去三年的總和。你爲她做得這一切,她都知道嗎?”

“那些細瑣的小事,她不用知道。”喬默笙彷彿想起什麼,臉上泛起一絲柔笑,“她的數學極糟糕,說了她也全無概念。”

林浩輕嘆口氣,對好友道,“你已經無藥可救。”費盡心思令她生活無虞,給她所有關心和疼寵,到頭來,卻竟然擔心自己付出的一切太過瑣碎,會令女孩困擾。

天。感情究竟是怎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東西?

喬默笙自然不會知道林浩因爲自己而生出的感嘆,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若可以,他願意用心織起一張毫無風險的情網,耐心等着女孩一日日成長,然後終其一生,爲他所疼。

9月初,程曦接到舞團通知,說她有幸可以參與10月羅馬舞團年度最重要的演出,地點是英國倫敦。

這簡直是莫大榮譽。除了程曦和小野洋子是二級演員之外,其餘有資格去英國演出的都是羅馬舞團可以獨當一面的一級舞蹈明星。

午餐時,許多同事都紛紛過來祝賀程曦和小野洋子。羅尼更是真心爲這女孩開心,對她道,“這幾天我犧牲一下,替你單獨指導。”

程曦笑,與他道謝,且主動開口請他去自己的公寓吃晚飯。

除了範學而,小野洋子和羅尼都是第一次來程曦家中做客。南希特意做了一桌子中國菜,蟹粉豆腐,小籠湯包,粉蒸肉,百葉包,還有兩大盤收工包的餃子。

這些人平日都是長久捱餓的,看到這一桌子香噴噴的菜簡直眼冒綠光。羅尼更是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恨不得上前抱着南希旋轉兩圈然後一起跳個舞。

南希嚇得連忙躲在程曦身後,笑罵道,“要死了,這洋鬼嚇得我要心臟病。”衆人大笑不止。

吃過晚飯,一羣年輕人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時間很快過去。殷佳佳大着肚子,雖然不能喝酒,但也陪着他們坐在一起說了許多話。

程曦微笑看着她。這麼多天來,今晚是殷佳佳最高興的一晚,她本來就是極活潑可愛的女孩,時常妙語連珠,令人忍俊不禁。

晚上11點過後,小野洋子第一個起身告辭離開。程曦下去送完她上來,經過二樓時,裡面一片寂靜。喬子硯八成並不在家。

她回到家,就看到範學而和羅尼喝得爛醉,就這樣躺在她家客廳的地板上,呼呼睡着。

程曦簡直哭笑不得,請南希幫忙,讓範學而睡自己的房間,羅尼直接打地鋪。自己則睡在客廳沙發上。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裡,她彷彿聽到開門聲,費力睜開一眼,“默笙……”話音還沒落,已經重新睡着。

喬默笙見兩個房間門都沒關,裡面各自睡着人,他的女孩卻睡在沙發上。輕嘆口氣,他將行李放在門邊,走進浴室洗澡。

二十分鐘後,他走出來,徑直走到沙發躺下,將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輕柔擁在懷裡。

她身上穿了件白色長t,大圓領。大約是被他抱着有點熱,發育已然極好的胸毫無意識地蹭着了他的肩。喬默笙頓時倒吸口氣,用力捏了捏她的腰,沒好氣,“磨人精。”

程曦吃痛,睜開眸,“喬默笙……”眼睛重新閉上了十秒鐘,瞬間又睜開,“喬默笙!”

她想起身,卻被想到令兩人一同滾下了沙發。喬默笙將她護在懷裡,她毫髮無傷,連一絲痛的感覺都沒有。

這巨大聲響卻令房裡幾個睡着了的人驚醒,他們跑出來,望着一同摔在地上的一男一女,臉上表情都很茫然。

程曦頓時紅了臉,朝着他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大方道,“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喬默笙。”

範學而和羅尼笑得一臉曖昧,卻很識趣地離開。房間裡,程曦輕輕低着頭,“你怎麼突然又來羅馬了?”

喬默笙輕輕挑眉,“不想我來?”程曦搖頭。其實心裡確實覺得他來得有些勤快。

男人見她眼紅紅,又不停打着哈欠,終究是捨不得,揉了揉她凌亂的頭髮,“睡吧。”

程曦倚在他懷裡,閉上眼很快又睡着。屋子裡終於又恢復安靜。

倏爾,她睜開眼,等着喬默笙,“你爲什麼會有我家的鑰匙?”

喬默笙神色平靜地閉着眼睛,呼吸平穩,大約已經睡着。

她輕蹙了蹙眉,打個哈欠,心想,多半是南希給的。

第二天一早,程曦很想美美地睡個好覺。卻天還沒亮被某人硬生生拉着出了門,逼着自己陪他一起去打網球。

一路上,程曦不停地打哈欠,小臉苦兮兮,“我不會。”

喬默笙卻很耐心地教她,慢慢地,程曦開始上手,兩人雖然打得不算精彩,卻都很盡興。

有好幾次,喬默笙故意令她贏,她笑眯眯,毫不謙虛地接受了他的作弊行爲。

早上運動出完一身汗,整個人頓覺精神很好。他們牽手去知名的咖啡店吃早餐。

程曦看着菜單,道,“一杯咖啡。”

喬默笙蹙眉,對服務生道,“給她一杯鮮橙汁。”

程曦看他一眼,又道,“一個冰淇林烤餅。”

“給她一份三明治,謝謝。”

程曦蹙眉,放下手中菜單。

喬默笙卻將她小小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好脾氣地望着她笑道,“調皮。”

程曦吐吐舌頭,輕輕笑起來,她其實一早已經因爲這男人的告誡不再空腹喝咖啡和吃冰食,卻故意像個小孩子一般用一些逆反的方式來引起他的關心和注意。

她想,原來有一個人緊張和在意自己,是件這麼溫暖的事情。

吃過早餐回到舞團,她還沒來得及換舞裙就已經被叫去了辦公室。

那導師將電腦上的幾張照片打開來給她看,竟是昨晚羅尼與範學而他們三人與她一起走進自己公寓的照片。

這拍照的人沒有拍全,只截取了她和羅尼兩人的畫面,拍成照。故意引人誤會。

“這件事令公衆懷疑我們舞團的專業性。人們會說你不是因爲實力而成爲倫敦公演的人選,而是因爲羅尼的名聲和保舉。你去倫敦的名額,我們需要重新慎重考慮。”

這件事很快在舞團內部傳開。衆人們議論紛紛,程曦在舞團中被莫名孤立了。

羅尼不常在舞團出現,只有範學而時時安慰她,“算了,你在舞團發展上升的那麼快,難免不遭人眼紅。這次就當吸取個教訓。”

程曦點點頭,“謝謝。”

小野洋子倒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遞了杯熱咖啡到她面前,然後就走開了。

範學而望着她的背影,冷哼道,“裝什麼無辜善良?昨天晚上除了我們幾個,就她走得最早,說不定就是她偷偷拍了你和羅尼的照片。”

程曦望着眼前那杯溫熱的咖啡,沉默不語。

下午練功時,衆人都離得她遠遠的,彷彿程曦身上有什麼傳染病源,令她們恐懼。範學而正與導師導論着動作,也離得她很遠。

她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處,跟着音樂練習動作。

接連好幾天都是如此。在這世界一流的舞團裡,到處都是舞蹈演員,程曦卻無人陪伴。因爲緋聞漫天,她的實力已經被遮掩,留在衆人眼中的,則是一個生活不知檢點,利用身體讓羅尼幫助自己上位的勢利女子。

甚至有人猜測,程曦撐不了一年就會主動與羅馬舞團解除合約關係。

可惜,他們都錯了。

與童年時被自己的父親誤會冤枉比起來,這些陌生人的眼光程曦其實並不太在意。緋聞就是緋聞,永遠成不了真實。

她當初選擇來到羅馬舞團,是因爲相信在這裡她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得到更多的機會,遇到更好的舞蹈。

她依舊每天照常練功演出,那些輕視非議的眼光,她選擇了忽視。因爲除了喬默笙,旁人眼中的她是什麼模樣,呈什麼樣的姿態,她其實並不大在乎。

最幸運是,回到公寓,喬默笙總是在。他給予她溫暖和呵護,將外面世界的所有清寒和冰冷統統擋去。

程曦靠着他的胸膛,心就會變得溼潤堅強。爲了成爲他身邊更好的那個女孩,她不會如此不堪一擊。

幾日後,舞團重新公佈倫敦演出的名單,羅尼和程曦都已經不在名單中,換成了另外一位男舞者和範學而。

下午在醫療部時,範學而有些歉疚,對程曦道,“對不起,我竟沒想到……”

程曦微笑,“沒關係。恭喜你。”她說完,半躺在醫療牀上,等着醫生來替她的雙腿消腫按摩。

這時,範學而的手機電話鈴聲響起,程曦見她已經走進洗手間,於是替她接起來,“你好,她……”

“嘿,我們替你拍了那女孩和男神的照片,你答應我們的酬勞什麼時候才肯給?”

程曦蹙起眉,“什麼男神?”

“當然是羅尼波雷和你的同事,喂……”

程曦已經掛斷電話,將她的手機放回原位。

下班時,兩人一共走出舞團。程曦望着她拎着的淺紫色挎包,倏爾開口,“那一天我初次參加演員招募的那個早上,我看到那個電梯裡的女生也好像也揹着一款一樣的包。”

範學而心頭一驚,笑着道,“是嗎?這個牌子很有名的。”

“恩,是挺好看的。”程曦看着她,笑了笑。

“哦,對了。這次我去倫敦,需要帶什麼回來給你嗎?”

“不用。”程曦笑吟吟,“羅尼說幸虧這次去不成倫敦。9月底我們舞團與紐約藝術中心首次合作,羅尼已叫我作他舞伴。這次若成功,會是歐洲舞團首次打入北美市場。”

範學而不敢置信,“可是你們……”

“要避嫌嗎?當然不用。”程曦微笑,“那裡是紐約,他們只看舞技,不理人是非。”兩人走出舞團門口,喬默笙已經在那裡等着她。

程曦朝着範學而揮揮手,徑直走到那英俊的男人身邊,“今天可不可以有迷蹤蟹吃?”

喬默笙無奈地笑,“這位小姐,你完全將我當奴隸,我不如賣身……”程曦笑嘻嘻。

小野洋子這時走到範學而身邊,望着程曦和那英俊亞裔男子離開,輕聲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在意你所在意的東西。你覺得千辛萬苦纔能有的東西,人家其實並不大放在心上。她有更珍視的人與物。”

範學而聞言,氣得渾身顫抖,憤然離開。

深夜,羅馬的某間酒吧裡,雷冉一臉迷惑地望着眼前的喬子硯,“最近社團生意需要大量資金收轉,你卻花這麼多人力和金錢令程曦跑去紐約?”

喬子硯懶懶睨他一眼,“難道令她在舞團裡受委屈?”

“……”雷冉沒好氣,“受委屈又不會掉塊肉,老子上次受你這麼大一委屈,你怎麼不給老子點錢花花?”

“你爲她做了這麼多,你到底圖什麼?”雷冉真是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看不懂喬子硯過,“二少,我也沒發現你有做雷鋒的潛質啊?”

“滾。”喬子硯一把杏仁直接扔他臉上,“謝思思在紐約。”

雷冉倏爾恍悟,“原來你是要讓喬默笙去紐約……”

喬子硯輕輕冷哼,“我只是覺得他們母慈子孝的一幕大概很感人。”

“……”

喬子硯沉默喝着酒。他當然不是雷鋒,他也不是聖人。他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其他男人走在一起。

程曦很快會知道,她口中所懼怕的錯綜複雜的關係,不止是他而已。喬默笙本身又何嘗不是一個複雜到極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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