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採月不放心,在霍鐵硯這呆了一會兒,便又到孔繼德家去看望,見齊三已經離開了,只有齊三媳婦在和大舅媽說話。
齊三媳婦見姜採月過來,說道:“月兒來了,正好我想着要去你家找你娘呢,你來就給你娘帶個話,讓她再給你大舅和舅媽找兩個人吧,我們真沒那麼多時間,三天兩天幫個忙還沒可以。”
姜採月心中暗想,剛纔霍鐵硯還說不讓自己跟娘說呢可是看這樣子,不說也不行。
沒辦法只好點頭:“嗯,我一會就回去告訴我娘。”
炕上躺的張氏和孔繼德都十分不是心思,兩人再心疼孔秋芳,也忍不住寒心,只不過自己的女兒,實在不好當着外人說她不好,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張氏酸溜溜地說道:“三兒媳婦,你不用在這兒了,我們都沒事,你快回家忙你的去吧,月你也回吧,我挺好的,我能侍候你大舅。”
齊三媳婦家裡真的很忙,聽樣說,說道:“那要是這樣,我可就真回去了,讓月兒在這陪你們一會兒,等我家裡忙完就過來,我答應秋芳照顧你們幾天,肯定作數。”
說完她便離開了。
見她出去,張氏眼圈發紅,不願讓姜採月看到,轉頭說道:“月兒你也回去吧,你不是幫鐵子蓋房子麼,怪忙的,走吧。”
齊三媳婦都離開了,姜採月哪能再走,只好說道;“哦,沒事,那邊現在活不多,硯哥一個人就行,我在這兒呆會吧,對了,你們的藥都熬了麼?我去幫你們熬藥吧。”
說完她出到外屋去熬藥。
屋裡的張氏忍不住掉淚,小聲跟孔繼德叨唸道:“都是我沒有,沒給你生個兒子,這是要兒子,再怎麼也不能扔下咱們不管,哪怕一天過來看一眼,也不至於讓咱們餓死。”
孔繼德心裡更不舒服,本來在炕上躺了一個多月,就已經十分煩躁,現在媳婦又摔壞了,兩人都躺着,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結果呆了一上午就又走了,說是僱人照顧自己和媳婦,可是明顯是沒講好,人家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人活到這個地步,真是夠悲哀的。
他躺在炕上兩眼發直,盯着天棚說道:“唉,你比我強,管咋能好起來,像我這樣的,真就應該弄根繩吊死,省得活着拖累人。”
張氏被他說得更傷心,躺在那裡小聲哭起來。
姜採月在外屋聽到屋裡面的談話,氣得胸口冒火一樣,直想立刻衝到何家屯去,狠狠扇孔秋芳幾個耳光。
可是想想她畢竟懷着孩子,現在自己去朝她動手太不明智,再怎麼也要忍到她生完孩子再說。
想站蹲在竈前咔咔折柴枝,不知要怎麼發泄纔好。
她把兩個人的藥熬完,又提前把晚飯給孔繼德和張氏做出來,齊三兩口子才一起過來,姜採月得以脫身,又到宅地看了看,見車伕又卸完兩車磚離開,她叫上霍鐵硯回到自己家。
孔氏早就把飯做好了,見家裡的豬草不多,又出去打了一大筐豬草回來,兩人在門口遇見,霍鐵硯連忙過去接過她的豬草提進院子。
孔氏還在抱怨道:“這該死的豬,太能吃了,月兒還說要十五頭都養着,鐵子你可別答應她,能累死!”
霍鐵硯尷尬地笑道:“可是我已經答應她了,我們會把前面菜園建成豬舍,把豬到那邊養。”
孔氏驚訝道:“啥?在前園子建豬圈?要養十五頭?!我說鐵子你腦子也進水了?這上哪兒能行去,還不被豬圈味兒給薰死了!”
霍鐵硯不知道會不會是她說的這知,無奈地轉頭看姜採月。
姜採月說道:“娘,沒事的,硯哥那邊的園子大,離屋子遠,而且經常沖刷,不會有多大味兒的。”
“那得多少水啊,你們再打個井是怎麼的。”
霍鐵硯道:“那就再打個井吧。”
他們說話,姜採月卻心事重重,想着大舅的事要怎麼和娘說。
三人一邊說一邊進到屋裡,霍鐵硯見順順在外屋裡玩兒,蹲下來逗了他一會兒,小傢伙和霍鐵硯玩得還挺開心。
姜採月打好水讓他洗手,然後和孔氏一起把飯菜拿上桌去,三人坐在一起吃飯,順順也一會兒跑到桌邊來抓點東西吃,讓他坐過來卻又跑開。
孔氏吃來吃去,終於順嘴問道:“月兒又看着秋芳沒?她沒又躲回家去了吧,我尋思了,她那裡要是有什麼力氣活,你還真得去照應點,別真讓她把孩子抻掉了,她那身子嬌貴,可比不得翠香。”
姜採月勉強把嘴裡的飯嚥下去,窩火地說道:“娘不用擔心了,她抻不到,又回婆家了。”
孔氏當時就把筷子摔了,說道:“啥?!她把你大舅和你大舅媽扔下不管,又回婆家了?!”
姜採月無力地說道:“倒也不是不管,她給‘僱’了人,西院的齊三兩口子,只是人家似乎也不太願意侍候,我去了跟我說,讓你再給找別人,他們就當幫忙,在那裡照顧幾天。”
孔氏騰地站起,說道:“這個孔秋芳,良心被狗吃了!我這就去何家屯,打死她沒良心的,我看她回不回來,不回來揪頭髮拖我也把她給拖來!”
姜採月連忙把她拉住,說道:“娘你可別去!她畢竟懷着孩子,禁不得你打,真鬧出事來咱們賠不起,要打你等她生完之後再打不行麼,反正怎麼樣都沒用,你越是逼她們,她越不會回來侍候的。”
孔氏氣得手直哆嗦,臉色煞白道:“氣死我了,我怎麼有這樣的侄女,讓她姓孔都丟老孔家人!”
姜採月心中暗道,老孔家的人似乎也沒少丟,姥姥不都是在咱家去世的,姥舅那會兒就這樣,大舅媽也沒好到哪兒去,說難聽點,她也癱到炕上算報應,只是苦了大舅。
霍鐵硯也跟着姜採月一起勸:“嬸子算了,你就別生氣了,大不了咱們幫忙照顧些日子,等大舅媽好起來就沒事了。”
兩人拽了半天,才把孔氏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