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吃一驚,急忙再次揮動劍柄,赤日一聲長鳴,震動了一下,閃出一個紅色的劍影后,再也沒有化成劍形。
裂地震了數震,閃了幾下黑光,出來一條黑色有劍影后,消失在劍柄中。
丹青和無涯子都大吃一驚,兩敗俱傷,不分伯仲。
吃驚之餘,兩人突然感覺到心中急躁,一陣鑽心的疼痛衝入胸口,喉嚨一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兵傷震主,兩人都捂着胸口,手中的劍柄不停的抖動着,周圍的弟子忙衝過來扶住兩人。
無涯子推開承影的手,眼睛狠狠的盯着丹青,“我們還會見面的”!轉身向林中一步步艱難的走着,身體一傾差點倒地身上,如果不是承影和梅蘭急忙扶住無涯子,非趴在上不可。
丹青看着幾人消失在林中,腿一軟,癱坐下雲,幾位弟子再次扶住山主,丹青慢慢的坐在地上,閉目開始調息。
樹林中的殺戮還在繼續着,因爲無涯子和丹青對決,兩派人都遠離了這片區域,不過並沒有因爲神兵的出現而影響逃命和追殺,剛開始的時候無量教還組織了有效的防守,然而樹高林密,根本就擋不天湖山的進攻,每次組織起來的防線,馬上就被從樹上落下的天湖山弟子打亂,時間一久,一片、一塊很快就被天湖山分割包圍起來,團體的力量再也發揮不出來,最後變成一敵三,一敵五的保命戰。有人在用盡最後的力量倒下了,也有人抱着天湖弟子同歸於盡。抗爭、絕望、掙扎、撕咬,最原始的野性在這裡上演,沒有一絲同情,沒有一點手軟。
樹林中到處是屍體,到處是殘肢,到處是兵器,到處是血跡,綠色的葉子在血腥中搖曳,粗大的枝條,在內力撞擊和兵器的揮動下折斷。一根根枝條,一片片樹葉埋葬了罪孽,卻湮滅不了呻吟和樹木斷裂的哀鳴,漸漸的向遠處不斷的延伸。
孫波一身是血的站在崖邊,身邊只有四名弟子。
宣武帶着上百名弟子慢慢的靠近,手中的鋼刀閃着紅光,滴着黑色血滴。走了幾步後,宣武停了下來,一揮手,身後的弟子取下身上的弓箭和強駑,“孫城主,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孫波雙月鏟一橫,“有本事,過來一決雌雄”。
“哈哈哈,孫城主,你當這是比武場嗎,你也太天真”!剛纔孫波與宣武交手了數十招,宣武並沒有佔到便宜,卻險些傷在雙月剷下,如果不是衆多弟子的支援,後果不可想象。
“匹夫,賊子,狗孃養的,有本事你就過來”!孫波破口大罵。
“孫城主,不要太激動了,各爲其主,我也沒有辦法”。
孫波一錯雙月就要殺過來,嗖,一陣箭雨。孫波雙月舞動,舞出美麗的數層弧線,輕鬆的擋了下來。嗯!身邊的一位弟子在空中發出一聲悶音,重重的落在石間,骨碌兩下,一聲長長的驚叫後落下山崖,“師弟”!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一人撲向崖邊,手用力的伸向崖底,卻什麼也沒有抓到。只有團團白色的霧氣從山崖下滾滾的升起。
孫波看了眼身邊悲傷欲絕二弟子,“起來吧峰兒,宇兒不過是爲我們探一下路”。
說完孫波身形一閃,冒着第二波箭雨衝入天湖山弟子中間,一個左右開弓,接着又是一個橫掃千軍,三名天湖山弟子就應聲而倒,雙月鏟上下飛舞,前推後擋,左躲右閃,孫波就像一個轉動的飛輪,不停的在人羣中旋轉着,宣武飛身衝了過來。
孫波大喊着:“你三個衝出去,我來擋住他們”!三個弟子立即沿着懸崖向左側衝,天湖山弟子,放棄圍攻孫波,堵向孫波的三名弟子,孫波左手一擋宣武鋼刀,右手接下刺來的一劍,衝到三名弟子身後,嚇的天湖弟子退了兩步後,又一次圍向孫波。
雙月鏟划着美麗的弧線,甩出點點寒星,擋住一把大斧後,飛掠過一名天湖山弟子喉嚨,顧不得感覺死亡的快感,再次挑開宣武的鋼刀,右踹一腳射開偷襲的弟子,飛身再一次擋住三名弟子逃跑的路徑,這一路上他就是這麼殺過來的,誰知道殺來殺去,卻殺到了懸崖邊上,孫波不知道這次會怎麼樣,如果不是爲了四名弟子,孫波早就殺出了重圍。
孫波一段段擋着,卻發現天湖冊山的弟子越殺越多,孫波慢慢的感覺到疲憊,兩眼血紅血紅的盯着衝上來,又被自己打飛的弟子,“江兒他們走遠了嗎”?孫波知道自己不能再擋下去了,縱身沿山崖向右衝去。
天湖山弟子看到孫波再次衝過來,向後閃了一下,接着又合攏過來,孫波並不戀戰,右手接過雙月鏟,左手從衣中抓出一把暗器,向前一揚,縱身向遠處躍去,突然,一道寒光飛來,孫波連忙右手月鏟一擋,身體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到一片碎石上,蹬蹬向後退了兩步,身體趔趄着,差點被腳下的石頭跘個跟頭。
“孫城主,何必跑這麼快呢”!
孫波站穩身形,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完了,自己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人羣閃開,一座木架子擡了上來,丹青身體側靠在木架後靠背上,臉色有些蒼白,身邊一名弟子手中的長劍已經沒了,一看就知道被丹青投了出去。
孫波再看四周,密密麻麻的站着天湖山弟子,孫波眼中閃出一絲絕望,雖然他知道丹青子已經傷在無涯子手下,可是瘦死有駱駝比馬大,剛纔那一擊,孫波就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了。
孫波帶着一臉的苦笑,一步步向後退去,一陣冰涼的風從山崖下吹上來,帶着陰冷的溼寒,引動着淡淡的霧氣,一點點侵入孫波的後背,孫波打了一個寒戰,停了下來。
“怎麼?孫城主要取義成仁,也好,我就送你一個全屍,自己跳崖吧”!丹青眯着眼睛看着孫波。
孫波沒有說話,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沒有什麼好說的,幾個月前尤峰已經替自己死過一次,現在已經沒有選擇,與其在敵人手中痛苦的死去,不如自己決然的離去,生本來值得留戀,但不是每一個人在求生之時都會選擇軟弱和哭泣,義無反顧、慷慨赴義者,大有人在。
孫波笑了笑,看了看弟子逃走的方向,那裡沒有一點聲音,又看了看雙城,看了看西方,張開雙臂,擁抱向大地,縱身飛下懸崖,慢慢的飛起,像一隻錦色的蝴蝶,飄在雲霧中間,不停的顫動着翅膀,像似在飛行,卻飛得那樣悲涼,將雲霧撞出一個大大的口子,化成淡淡的影子,吞入黑色的霧氣中,沒能留下一絲痕跡。
生命就是如此,大多數的人都平凡一生,看似輝煌,然而能留給這個世界的不過是一個影子,又能有多少人記得這些人的名字。
宣武跳到崖邊向下看了一眼,一揮手,“放箭”。
“宣特使,走吧”,丹青制止了弟子。敵人也是人,就因爲是人,纔有成仁取義的勇氣,從狹義上值得別人去尊重。
雙城的灰霧已經散去,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斷壁殘牆都看不到一點影子,早在兩次無情的巨響中變成飛灰,飄散的落在地上,偶爾還能看到半段木頭,冒着幾縷青煙,幾支烏鴉飛來跳去,哇哇的你掙我奪的,啄着露在地面的腐肉。
元彪搖搖晃晃的走着,摔倒了數次,又慢慢的趴起來,幾位弟子想扶元彪,被他一手推開,“滾,都給我滾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元彪瞪着血紅的眼睛,咆哮着。教主失蹤了,現在都沒有找到人,元彪都要急瘋了,一旦找不到門主,斷刀門可能會一蹶不振,甚至分崩離析,元彪怎麼能不着急哪,活下來萬名弟子都散了出去,成一個扇形一步步向前搜索着。
放眼雙看去,前面一片虛無,那裡還有半個人影,可是元特使要找,這些弟子誰敢反對,只好一步步走着、聽着、看着自己踏過的每一塊灰土,然而除了衆人踩過時發出噗噗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元彪不相信門主會死,那怕有一點希望他都不想放棄,何況希望纔剛剛開始。衆多的弟子一點點向前推進着,一直到天黑時分纔到城心的大坑邊,元彪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有些沮喪了,呆呆的坐在那裡看着黑膝膝的深坑,幾堆篝火燃起,腥臭的味道,一股腦的鑽入衆人的鼻子。許多人都捂着鼻子,卻又不敢散去,反而聚的更緊了。
這裡有多少亡魂沒人數得清楚,整個雙城都沒了,天湖山與斷刀門十多來萬弟子也沒了,這些人加起來一定能超過百萬,皚皚灰土下這些不甘的冤魂在哭述,在唾棄,在辱罵,一陣灰風吹過,篝火噼叭的跳着,像是一隻鬼手輕打着木柴爆出火花,有些人不覺的顫慄起來,裹了裹單簿的衣服,蜷縮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