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神蠱溫皇這穿透生死界限,已達劍法極致的一劍,便是此時心中無情的玄幻,也是不禁面色凝重,只見玄幻左手握住軒轅劍的劍鞘舉到眼前,右手握在劍柄之上,隨着一道宛若晨曦的金光射出,人皇至寶軒轅劍,終於出鞘!
霎時間玄幻體內氣運真龍盤旋吟叫,無盡真龍之氣爆發而出,化爲一條金龍虛影直衝九天而上,與此同時,籠罩整個南贍部洲之地,那冥冥之中的人道意志,也降下一道浩然之力逆流而下,灌注到玄幻的身體之中,這正是神蠱溫皇謀奪封神之位,所必須面對的三死七災之難的第七災!
人王真龍之氣與人道災劫之威同時匯聚於軒轅劍中,立時便有無盡王道威嚴擴散而出,一時間不僅僅是南贍部洲,洪荒世界各處人族盡皆俯首,而在那飄渺無際的火雲洞中,三皇五帝同時面露微笑,只因人王現世,人道大興,人族……又將迎來新一輪的爆發之期!
“哈哈哈……接招吧,本尊!”神蠱溫皇見狀一聲長笑,只見他腳下猛然一踏,整個人化爲一道光華直奔玄幻而來,手中匯聚生死二氣的長劍劃過玄妙軌跡,直逼玄幻而來,劍出無回,出劍無悔,神蠱溫皇此劍,不是敵死,便是己亡!
“經過這百年苦修,我終將幻想法則與我心之劍道相融合,化爲一門獨特的劍法,不,應是劍道,雖仍不完善,但以你作爲試招之人,卻是再好不過了!我劍……無物不破!”玄幻口中輕吟,隨手一揮手中軒轅劍,迎上神蠱溫皇涅槃之劍!
一方是神蠱溫皇號稱劍法極致的涅槃之劍,另一方卻是玄幻隨手爲之一招,兩者相會,看似結果已經註定是神蠱溫皇力壓玄幻,但事實卻是正好相反,玄幻隨手之劍竟以摧枯拉朽之勢,將神蠱溫皇聲勢浩大的涅槃擊敗,隨着一聲看似細微的碎裂之聲響起,無雙劍漸漸出現許多裂紋,最終在神蠱溫皇驚訝的眼神之中,無雙劍……碎了!
“噗!”軒轅劍帶着一道金虹,劃過神蠱溫皇的身體,若非軒轅劍本身長度有限,而且玄幻也並未凝聚絲毫劍氣,光是這一劍便足以將神蠱溫皇一劍兩斷,但即便如此,憑藉軒轅劍之利,玄幻也在神蠱溫皇身上留下一道自右肩到左腹的傷口,就連他的心臟都被這一劍從中分爲兩半!
“好劍……這一劍看似信手拈來,卻實則蘊含無法言喻的玄妙,已是堪破劍法極致,真正達到劍道的層次,卻是超越我的《飄渺絕式》良多呀!”頂着足以令凡人瞬間斃命的重傷,神蠱溫皇雖然面色蒼白,卻仍是淡然笑道:“只可惜我那《飄渺絕式》第十二式尚未完成,否則……”
玄幻張口打斷道:“趕快用去你那最後一條同命蠱吧!”
“唉……果然是成王敗寇,我……還真是無話可說呀!”神蠱溫皇口中苦笑,只見他手中隨意一抖,身上幾乎致命的傷勢眨眼間便已經復原,片刻之後神蠱溫皇長長出了一口濁氣,隨手將一隻乾癟的蟲屍扔到一旁,竟是雙手一攤,輕聲笑道:“無雙劍已毀,同命蠱已盡,我雖仍有一身修爲,卻已是沒了還手之力,本尊呀,動手吧!”
“哦……是麼?”一旁的姬考忽然開口說道:“我可是記得,神蠱溫皇毒劍雙絕,據說那一身毒功還在劍法之上,你的無雙劍雖已破碎,但你這一身毒功卻是並未失去,如今你卻說你已經沒了還手之力……呵呵,恐怕你是想要引本尊近身,趁他掉以輕心之際,以毒功突襲吧!”
“……”神蠱溫皇略一沉默,而後不禁搖頭嘆道:“果然你纔是我最大的敵人呀,競日孤鳴!”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急速逼近,前一瞬還在千里之外,下一刻便已落在神蠱溫皇身後,只見來人半跪於地,口稱:“弟子靈心,拜見師尊!”
“嗯?”神蠱溫皇頭也不回,口中緩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靈心低頭解釋道:“弟子得到消息,雙絕之一的百里瀟湘已經背叛,並妄圖對師尊不利,所以弟子……”
神蠱溫皇擡手打斷靈心的話語,說道:“你來晚了,百里瀟湘已經被我所殺,叛亂之徒也已盡數伏誅,你若無它事速速退下,不要打攪爲師的正事!”
靈心說着緩緩起身,來到神蠱溫皇身後,同時口中說道:“弟子還有一事,必須稟報師尊……”
“嗯?還有何……噗……”神蠱溫皇話語尚未完全出口,便是一口鮮血噴出,他微微低頭看向胸前,只見神蠱溫皇的胸膛之上,銀白色的劍尖從中貫穿而出,這一劍不偏不倚,正好刺穿了神蠱溫皇的中丹田,中丹田受創的神蠱溫皇體內法力頓時紊亂,暴走的法力在神蠱溫皇體內肆虐,破壞着他的經脈、肌肉乃至骨骼,熟知醫理的神蠱溫皇自然清楚,自己應該立刻運功鎮壓暴走的法力,但他卻並未這麼做……
面對弟子的突然刺殺,便是冷靜如神蠱溫皇,此時也不禁苦笑道:“我真沒想到……你也會……背叛我……”
“靈心不會背叛師尊……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絕對不會……”手中靈狼嘯月劍仍插在神蠱溫皇體內,眼中淚水早已充斥眼眶,但靈心卻是十分堅定的搖頭,口中哽咽道:“弟子跟隨師尊數百年……不敢說十分了解師尊心中所想……卻也可以猜到一二……師尊常說……單以智慧而論……這世間沒有幾人可以與您一較高下……師尊說這話的時候……那孤獨的表情……或許您自己都沒有察覺……弟子時常看到師尊……獨自一人對着月亮發呆……每當我詢問之時……師尊您都說是在思索佈局……但弟子很清楚……師尊您……您的心中……很孤獨……”
“是麼……”神蠱溫皇雙目緩緩閉上,口中輕嘆道:“人……最難看清的……果然是自己……便是我……果然也不能例外麼……”
“眼見師尊如此孤獨……弟子心中十分心痛……但弟子卻無法幫到師尊……因爲弟子也沒有那種能力……直到……直到競王爺的出現……弟子忽然發現師尊身上的那紅孤獨之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或許連師尊自己都沒能察覺的興奮……弟子明白……這是因爲師尊終於有了……能夠讓您重視的對手……但……以後呢……若是師尊勝了……競王爺死了……師尊要再等多少年……才能夠遇到另一位……能夠讓您如此重視的對手……與其讓師尊如此苦苦等待……還不如……不如……”
“不如讓我今日……死在此地……也免了那等待之苦……對麼……”神蠱溫皇口中喃喃,竟是沒有絲毫責怪之意,有的只是瞭然,與一抹淡淡的解脫,或許這……也是神蠱溫皇心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期盼,也說不定呀……
“師尊……”被神蠱溫皇一口道破自己心中所想,靈心的眼淚頓如決堤之洪,難以繼續抑制,純淨的淚水順着靈心兩頰流下,口中竟是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不斷重複着:“師尊……弟子……弟子……”
“你沒錯……或許……這是我最好的歸宿……也說不定呀……”神蠱溫皇微微一笑,他緩緩睜開雙眼,擡頭仰望天空,此時天空之中因戰鬥而激起的塵埃早已落定,萬里無雲的晴空就好似神蠱溫皇此刻的心情一般,神蠱溫皇就這麼怔怔的望着天空,無論是玄幻還是姬考,都只是靜靜觀看着這一幕,而沒有出言打擾之意,方纔還激戰的戰場,此刻竟是如此的安靜,僅有陣陣清風吹拂的清脆,與靈心哽咽的哭泣之聲。
神蠱溫皇忽而說道:“我本以爲……你的最終殺招……乃是那三死之劫……想不到……呵呵……人心……真是其妙呀……本尊……這一局……是我輸了……心服口服……”
只見神蠱溫皇的身體之中,竟是緩緩飛出無數純白光點,這些光點並未消散在空中,而是飛入了玄幻的體內,這白光並非它物,乃是神蠱溫皇的本源之物,隨着神蠱溫皇主動認輸,並且放棄作爲獨立分身存在的可能,神蠱溫皇多年修煉而來的本源修爲,自然也要歸於玄幻所有,而隨着本源的不斷流逝,神蠱溫皇的身體也漸漸變得虛幻起來。
“功名爵祿盡迷津……貝葉菩提不受塵……久住青山無白眼……巢禽穴獸……四……時……馴……”詩號念罷,神蠱溫皇行蹤飄渺,僅留下一指甲大小的黑色之物緩緩掉落在地,一旁觀看許久的姬考見狀,口中忽而發出一聲驚疑之音,他邁步過去將那黑色之物撿起,放在掌心看得怔怔入神,片刻之後姬考仰天長嘆道:“唉……想不到你的手中仍保有如此殺招……溫皇……到了最後……果然還是你技高一籌呀……”
只見姬考手中之物,竟是一隻沒有使用過,並且從始至終都不在姬考算計之內的同命蠱,彷彿在告訴他們,真正擊敗神蠱溫皇的,並非是姬考的計謀,也非是玄幻的實力,更不是靈心的背叛,而是……神蠱溫皇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