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腳踏實地

殘半缺要告訴即墨的很簡單,並且思瑤也已經給他重複了一遍,然而他卻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自己將自己誤導了。

那滴墜落在戟間的露珠打醒了他,也撬開了他思維的源泉。

那無非就是八個字,‘戰鬥意志,無畏生死。’

一顆無所畏懼,敢打敢拼的心,一顆決然的心,一顆必勝的心。

露珠摔下來,摔得粉碎,是因爲它沒有畏懼,勇往直前,哪怕最終摔得粉身碎骨,也無所畏懼。

即墨一招殺死斑斕大虎,一招刺中巨蟒的七寸。都是無所畏懼。

那天在戒律殿中揍劍無雙也是這般,他沒有畏懼,加上趁着劍無雙沒有注意,偷襲建功。

然而看到張小強,他潛意識認爲自己已經受傷,心中膽怯,便不敢應戰。再遇到金師兄三人,也是因爲金師兄是啓玄四重天的高手,而不敢應戰。

即墨明白了。

不是說要蠻打蠻拼,不顧死活,而是要敢應戰,不能未戰先怯。

不能還沒有上斷頭臺,便給自己判了死刑。

即墨一聲長嘯,驚起無數飛鳥,他手中握着問心戟,舞起一片戟花,濃霧直接被戟風攪成一團亂麻,紛紛消散。

許久之後,他收戟豎立,微微喘息。

太陽已經高升,濃霧逐漸消散,露出了戰後那一片狼藉的峽谷。

谷內屍體縱橫,鮮血遍地。

那些人的屍體,已被殘半缺四招摧毀的不成人形,難以分辨。

看着那些死去的人,即墨再次感到生命的脆弱,不過這不是傷春悲秋,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變強,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否則也只能任人宰割。

他沒有去掩埋那些屍體,即使埋了,最後還是要被野獸刨出吃掉。

即墨沒有殺過人,甚至於,在進小秘境前連螞蟻都沒有多踩死幾隻,他不知道誰該殺,只是現在,或許明白了。

世上的對對錯錯,不過是相對而言,每一個人,都有他自身衡量的尺度,所謂的絕對善惡,根本就不存在。

即墨提着矯健的步伐,堅定的離開了峽谷,不再使用道法,而是憑藉自身的能力,錘鍊本體。

思瑤的警告依舊在他腦海中迴盪,雖然很想知道小秘境內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以他啓玄二重天的實力,進去也是白白送死。

進入小秘境就是爲了歷練,腳踏實地,才能達到歷練的效果。

又是半日過去,一切還算平靜,即墨算得精準,一直在小秘境外圍遊蕩,斬殺實力低微的兇獸,提升戰鬥經驗。

草藥倒是採了許多,不過大都是平常貨色,不值一提。

即墨也不氣餒,不做過多強求,依舊是擊殺實力低微的兇獸,取得藥草。

恍惚三日過去,即墨沒有再遇見一次人影,不過實力卻是提升了許多。

對於問心戟的應用就是簡單的刺、撥、擋、鉤、挑……他已使用的得心應手,並且也能將道法應用在攻擊之中。

又是三日過去,即墨遇見一隻妖,似人非人,卻不是兇獸,長着人身,帶着獸性,拿着武器。

此妖實力超強,有啓玄三重天的實力,看見即墨便不顧死活的撲上,誓要將他殺死。即墨與之遊鬥許久,將其打敗擊殺。

此後半日,即墨又挑死三隻啓玄二重天的小妖,一隻啓玄三重天的樹妖,還有一隻啓玄四重天的狗妖。

與那狗妖一戰,即墨直接受了重傷,憑藉一股猛勁,藉着《藏帝經》超強的恢復能力,他硬是將那隻狗妖拖死。

此後,他又被幾隻啓玄二重天的小妖一路追趕,只覺晦氣無比,多有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最後躲在一顆巨樹上,纔將那幾只小妖甩掉。

……

即墨睜眼,一道隱晦的厲光閃過,最後《藏帝經》運轉,收起鋒芒。

將近七日的歷練,他的實力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雖還是啓玄二重天,但已隱隱有了晉升啓玄三重天的趨勢。

將近七日的磨練,他磨去大部分的稚氣,增添了許多穩重。

現在的即墨可以自信的說,再遇見張小強、劍無雙之流,不過是一番纏鬥,最終肯定會將他們打敗。

至於那金師兄,即墨也敢和他硬憾而不落下風,甚至於擊敗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七日來,他對逃命道法的應用更加精進,防禦和攻擊道法更是一日千里。

不過在這兩日連番斬殺妖族,他卻是多了很多疑惑。

即墨並不弒殺,可以說只要是能不殺,他便絕不會將對方殺死,但是這幾日殺死的妖族,卻是讓他不得不殺。

那些妖族看見他,便像是嗅見了腥味的貓,根本不顧性命,蠻橫無理,誓要他的性命,即墨也是無可奈何。

“太奇怪了,我並沒有招惹他們,他們爲何要置我於死地。”即墨輕聲呢喃,他相信凡事皆有因果,既然會結出這個果,那便有結果的因。

他縱身從巨樹上躍下,打量四周,此處是一個巨大峽谷,谷內綠草遍地,鮮花芬美,綠樹成蔭,懷抱粗的大樹比比皆是,粗壯宛如虯龍。

山谷兩邊山勢險峻,崖邊長滿不知名的小樹,那些小樹蒼勁有力,古意盎然,應歷經百年滄桑,是些長不大的樹木。

傍晚的夕陽斜映在山崖上,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帶着幾分恬靜,狂野與柔美並存,更加的富有美感。

“又是一天過去了!”

即墨感慨,七天來,一路打打殺殺,受了傷便躲起來修煉恢復,時間也過的很快,根本就沒有多少感覺。真正的白駒過隙。

他收回心神,向峽谷走去,“夜晚又來了,找個地方休息。”

即墨不敢躲在樹上,晚上的叢林太過危險,他還是喜歡躲進山洞石窟,有安全感。

沿着峽谷一路前行,谷內有條小道,即墨暗暗詫異,心想道谷內莫非還有人家。

墜落山崖的太陽躲得總是那麼快,不過半個時辰,太陽便完全落了下去,山谷中頓時一片昏暗。

這昏暗來的太突然,谷內瞬間便暗沉了下來,也多虧即墨已是啓玄二重天修士,夜間視物,勉強還能做到。

他沿着小道,一路前行,不消片刻,便就來到一片寬大的平壩,壩中佈滿木架,木架上是許多的野獸屍體、獸皮。有些屍體依舊鮮血淋淋,有些已經乾癟。

壩內血腥味很濃重,掩蓋了許多原本的氣息,即墨皺起眉頭,小心的將身體隱藏起來,慢慢向中心靠去。

此處不是一個善地,他心中沉重,七日來的生死歷練,讓他敏感的察覺到,這是一片兇殺之地。

然而即墨沒有畏懼,不是說他不知死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經過七日的歷練,他已經對自身充滿自信。

周圍直接陷入一片漆黑,夜色降臨。即墨擡頭望了望天空,知道距離月亮升起還要些時間。

右手緊握着問心戟,左手掐了一個道法,他悄悄靠近大壩中心,然而這裡除了巨大的木架以及野獸的屍體毛皮,便就什麼都沒有了。

即墨微怔,與想象中有些差異。

細微的交談聲從遠方傳來,是些女人的聲音,即墨心中一頓,翻身躍上一具屍體,俯身爬了下來,向着聲音的來源凝目盯去。

然而這還沒完,越來越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多數都是女人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很少。

即墨臉色變了變,來人是善是惡難以分辨,但他一個外人突然出現在這裡,被發現後勢必會引發一場紛爭。

甚至可能會刀刃相見,都是些女人,他還真的下不了手。

這小秘境中步步危機,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靜靜的趴在那具小山般的屍體上,即墨默唸着《藏帝經》,《藏帝經》中有喚作“掩息訣”的道法,這掩息術可比老莫教的那些連名字都叫不上的簡單道法強了太多。

《藏帝經》記載,掩息訣修煉至大成,可以躲過天道的探查,至於是不是,即墨無從探知。他現在對於掩息訣的掌控連入門都算不上。

這掩息訣不過是三日前即墨修煉《藏帝經》時,偶然發現的一個很實用的道法。

《藏帝經》中道法千萬,即墨哪能一一探查,除此之外,以他啓玄二重天的實力,能夠修煉的道法也只能用少之又少來形容。

不過這掩息訣卻恰好適用,並且修煉起來還沒有境界上的要求,也就是說,啓玄一重天的修士也能修煉。

除此之外,即墨還發現了一個逃命的道法,喚作“咫尺天涯”,和掩息訣差不多,據藏帝經記載,修煉至大成,橫跨星河,不在話下。

只可惜他對於咫尺天涯的掌控,還遠遠不及掩息訣。

即墨默唸掩息訣,身上的氣息慢慢消失,連呼吸也似乎停下來。掩息訣小成是無息,可以躲避比本身境界高一大階的修士探查,然而此刻的他離小成還很遠。

他悄聲趴在那具屍體上,斂去氣息。

那些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即墨用盡目力向那些人望去,臉色一變,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麼人。

是妖!

他居然闖進了一個妖族的聚集地!

那些女妖將搭在木架上的屍體一具具地收下,搬了回去。原來這些屍體是那些妖族晾曬。

聲音越來越近,即墨不敢移動分毫,擔心引起那些女妖的注意。然而,最終還是有三個女妖停在即墨趴身的屍體下,低聲交談起來。

幾息過後,三隻女妖擡起屍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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