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先生……”許晏見幾人依舊不理會他,頓時大急,不由加重語氣。
邵布筠閉眼長嘆,這麼多年鬥過來,從無敗績,此次敗的徹徹底底,體無完膚,竟感到這樣鬥來鬥去毫無意義。
“許公子,數日勞頓,許你也頗爲勞累,還是下去歇息,明日我便送你回江左。”邵布筠睜開雙眼,滿是清澈。
“師兄,這些年是師弟着相,還望師兄莫要介意。”恭敬向逸子夫行禮,邵布筠竟感到停邂多年的境界有所鬆動。
逸子夫微微點頭,並不多言,他氣息毫無紊亂,仙風道骨,頭上垂下三千白髮,真正到了大境界,有着大見識。
“邵老先生,你這是何意,我還要代表古石坊參加品石大會,怎能先回江左,即被你請來,定當鞠躬盡瘁。”許晏終於感到氣氛有些不對。
“許公子不必多言,今日且先好生休息,我備有靈茶,爲你接風洗塵,明日再送許公子回江左。”邵布筠竟像隱入虛空,完全消失般,十分神奇。
“邵老先生,你這是何意,趕我離開嗎?莫要忘了,我可是陰陽大師,今年不過二十八歲。”許晏頓時大急,對於他而言,能代表古石坊參加品石大會,於江左許家,於他自身,均是大有裨益。
“許公子不必多言,還是先下去歇息。至於品石大會,已有合適人選。”邵布筠更加虛幻,似乎可以馬上悟道,解開多年心結,他的境界提升十分迅速。
“什麼?”許晏咬咬牙,仰頭望着三人,最後怒視即墨,“這小子麼?他何德何能。不過是抄襲我而已,邵布筠,你莫非真老眼昏花。”
許晏徹底瘋狂,這種機會,揚名立萬的機會,本是十分把握,怎會突然離他而去。此刻他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不過一屆凡人,居然在半步入虛強者身前叫囂。
“許晏,注意你的身份。”邵布筠目光微寒,雙目如電般射向許晏,他雖不願再爭,脾氣也開始收斂,卻不代表他變成病貓。
“至於這位小友憑什麼,憑的便是控靈幻形。”
“什麼?控靈……幻……幻形!怎麼可能!”許晏陡然癱坐在地,控靈幻形,真正的大師境,他一輩子難以企及的境界,怎麼會被一個瞎子修成。
“不可能,邵老先生,一定是這個小子用幻術欺騙了你,他怎麼可能掌握控靈幻形,他不過是個瞎子。”許晏突然跳起身,顫手指着即墨。
“主人瞎子怎樣,你還是個矬子呢。”虎熾輕聲嘟囔,突見幾人均向他望來,頓時身體微顫,看着即墨空洞的雙眼,試探性的小聲問道,“主人,我說錯了嗎?”
即墨莞爾,他還真不知許晏竟是個矬子,“你說的沒錯。”
“你,你,你……”
“噗!”
許晏雙手顫抖,只覺眼前出現無數幻影,胸中更是憋得慌,終於一口悶血噴出,癱坐於地。
“師弟,先帶許公子下去,明日送他回江左,厚禮言謝。”逸子夫老人顯然也不是善茬,差點再將許晏氣的噴血。
邵布筠緩緩行禮,揮手將許晏捲入袖中,轉身離去。
即墨執弟子禮,被虎熾扶着,隨逸子夫登上涼亭,揮手收了那原石。老人親自掌盞,開始煮茶。
茶香四溢,籠罩空間中,不濃不淡,老人茶藝頗高,雙手沉穩,靈茶不曾撒出半滴,靈茶碧綠見底,不懸不膩,十分養眼。
“前輩,我打算離開古石坊,外出尋求機緣。”即墨試探問道。
“離開?”老人有些詫異,靜看即墨片刻,緩緩點頭,如春分,和煦暖陽,“也好,出去闖蕩一番,更利於境界提升。死守一隅,並非明智之舉。”
“多謝前輩。”
“我這裡有傳音玉珏一枚,若有需求,可以傳音告知。”老人遞來一枚玉珏,拳頭大小,刻滿道蘊,暗含大道,只有大能力者,才能製造出這樣的玉珏。這玉珏本身就是道兵。
“我再送你原石三塊,留你做研究。”逸子夫老人擡手緝來三塊原石。
即墨不由探出神魂,微微驚詫,這三塊原石極爲不凡,以他現在的境界,竟還看不透。
謝過老人,即墨步行下矮山,緩步離開古石坊。
“記得五月五日太玄洲品石大會。”
“小子記住了,五月五日,定去太玄洲,不孚前輩所望。”
空間泛起漣漪,邵布筠走來,他收斂氣勢,就像從天地間消失,極其神秘強大。“師兄便讓他這樣離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人淡淡微笑,舉盞輕啄。
“主人,現在我們去哪?”虎熾憨憨摸頭,咧嘴看着即墨,他現在覺得,當初追隨即墨,簡直是無比正確的決定。
“你願意去哪?”即墨如同一個凡人書生,他沒有氣勢,面部柔和,很有親和力。
“聽說逐茵城東有一條汨羅大江,我想乘船向下,順江遊覽。”虎熾摸着頭。
“好!”
花了半枚低階道石,從一個老漁夫手上買來一葉小舟,即墨在小舟上刻下上百道蘊,這普通小舟,瞬間變爲極品法器,雖不祭煉,卻無堅不摧。
將小舟拋進汨羅江中,即墨與虎熾登上小舟。
汨羅江乃是南楚境內第一大江,便是在整個神州境內,也能拍在前三位。
大江寬三百三十三裡,一覽無餘,江面薄霧籠罩,於午時乍然散開,然後天高氣清。江面有沙鷗,江上有仙鶴。
不時有漁夫高唱,歌聲響徹天際,傳於遙遠處。大鯉從江中躍出,吐納精氣,吞食日化月華,似乎想要化龍魚躍。
駕一葉之扁舟,即墨臨江垂釣,盤膝在船頭,徹底沒了氣勢,他就像要隱於天地,徹底化仙,在此刻,他忘記修行,忘記仇恨,真的如嫡仙。
虎熾張着虎爪,趴在船沿上,抓着從江中躍起的大鯉,卻不想魚未捉住,反被魚打,這些魚大都修煉成精,有着初入啓玄的實力,虎熾竟毫無辦法。
即墨放開神魂,籠罩小舟周圍十丈空間,看着虎熾憨態,莞爾輕笑,“想要吃魚?”
“嗯。”
“接住。”一條大鯉飛入空中,劃過完美弧線,貼在虎熾臉上,慢悠悠劃下來,那大鯉擡尾扇在虎熾臉上,重新落入江中。
“可惡!”虎熾捏着虎爪,竟將那鯉魚毫無辦法,他可是堂堂啓玄境大妖,竟連一條凡仙之別的魚精也沒辦法。
“哈哈哈……”
即墨高聲長笑,突感到神清氣爽,大腦空明,偶有所感,他身上產生一種大道韻律,大道唱響,有喃喃仙音,似乎一尊真仙坐在雲端,闡述經義,剖析道理。
“噗!”
突然,一股巨大威壓憑空降臨,似乎寰宇顛覆,蒼穹斷裂,壓中即墨,要將他從天地間徹底抹掉,仙音消失,大道氣息不復存在。即墨面色蒼白,嘴角依舊掛着鮮血。
就在那一瞬,他的識海差點被擊穿,丹田若非有黑珠庇護,也會被洞穿。那威壓來自百萬年前,古樸沉厚,難以阻擋。
“人王……”
即墨咬咬牙,復嘆息搖頭,多麼難得的機會,這是他第一次自行感悟到大道氣息,若不是被打斷,他或許真的能明白某些道理,即使不入道合,也能將境界提高許多,那不是戰力境界,而是眼力境界。
可惜了。
“主人。”虎熾大驚,匆匆來到即墨身邊,警戒看着周圍。以即墨現在的戰力,不到念神七重天,很難瞬間擊傷他。
“無妨,這是道傷。”即墨捋順氣息,繼落神谷、魔亡陵,這是他第三次受道傷,此次道傷,竟是來自人王,那個亙古稱仙,從未有人超越的存在。
即墨突感到悶得慌,高喝一聲,“你壓制我如何,壓制百萬年又如何。你能壓制過來人,卻壓制不了我,你能阻我千百次,卻無法阻隔我求道的心。”
“轟!”
即墨的不屈,引發百萬年的憤怒,紫色雷電騰空劈落,貫穿天空,如破曉利劍,威勢浩大無比,寰宇震服,蒼穹裂斷,靈氣瞬間湮滅。
人王之怒,自亙古貫穿,他留下的大道印記,早已擁有自己的智慧,它不願有人超越,亦不願再有絕道聖胎證道,所有走到這一步的聖胎,均要被鎮壓。
絕道聖胎,斷絕一切大道,無論修哪種大道,必成道王,這是無上榮賜,天地間唯一,怎可再多一人。
真正的‘王’,只能有一人,王的尊嚴,不容挑釁,人王之後,出過多少大帝,從未有人敢挑釁他的尊嚴。
人王之威,貫徹虛空,鎮壓宇宙,提及人王,整個星河顫抖,無不臣服,這不單單是他的戰力,還有他的功績,亙古以來,無人超越,他的功績足以參化萬古。
可惜他留下的印記,已經不是昔日的人王,這印記早有了自己的情感,它變的自私,決不允許出現第二個證道的絕道聖胎。
“哼!”即墨怒哼,他揮手打出九陽八卦星河圖,將虎熾收走,這種威壓,可以瞬間將虎熾毀滅。
提戟登天,即墨身後陰陽太極,頭頂自身成三才。人王印記如何,你壓我欺我,唯戰而已。哪怕戰死又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