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感到吞虛鼎的氣息起初還存在,但很快便憑空消失,他擡手想要撕開空間,去看看究竟,神色卻凝住,低頭看向雙手。
他的實力遭受到了壓制,雖是入虛五重天,但卻不能撕開空間,這實在太反常,當初他還未晉升入虛,便能撕開空間,如今反而做不到了。
他感到此刻的實力,還不如道合修士,“這顆古星很古怪,竟能壓制修士的實力。”
即墨收回靈覺,“宵小鼠輩,不知死活。”
他結印在胸前,不再理會,他已記住盜走吞虛鼎的那修士的氣息,並不着急去追趕。
若非吞虛鼎被那驚天一劍斬中,傷了神祇,也不可能被一個道合修士帶走。
許久後,他散印醒轉,偏頭看向屋外,只見李煜推門進來,便起身迎上去。
“若伊做了酒菜,若是仙長不嫌棄這人間的晦物,我便讓讓若伊送些進來。”李煜抱拳行禮,儒氣十足。
即墨聞言輕摸小腹,肚中竟傳來一陣咕咕輕響,李煜聞聲會意輕笑,躬身道,“仙長請。”
即墨提步走向屋外,道,“我便討個巧,叫您李叔,李叔也不用再叫我仙長,直接叫我‘即墨’便好。”
李煜匆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仙長不是凡俗中人,我怎敢託大。”
即墨搖了搖頭,也不勉強,在凡人眼中,修士便是神仙,飛天遁地,無所不能,若真勉強讓李煜直呼他的姓名,恐其也不會心安。
院中擺了一張小木桌,桌上有幾道精緻小菜,還有半壺酒,李若伊便站在桌前,看見即墨走來,依舊滿身清冷的氣息,神色不變,冰冷道,“還請仙長賞座。”
即墨失神,太像嫣然了。他輕輕搖頭,甩掉愁思,道,“李姑娘也請坐吧!”
李若伊看向李煜,見二叔點頭,便就在即墨對面坐下,卻垂頭不語。
待到李煜也落座,即墨方纔啓筷,夾起如水晶般的玉饈,緩緩送到嘴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包裹住味蕾,這種味道,他一生都不會忘記。
當年,他曾吃過嫣然烤制的肉食,便是這種味道,沒想到在異域他鄉,竟又嚐到這種熟悉的味道,不由讓他恍惚,感覺嫣然又回到身邊,擡眼仔細看了李若伊幾眼,默聲停箸。
“仙長爲何停箸不語,莫非是若伊做的菜不合仙長的口味?”李煜滯箸問道。
“李叔誤會了,李姑娘的菜,實屬玉石珍饈,乃我今生所嘗之最美味。”即墨輕輕咀嚼,搖頭道,“不過是想起一些往事,略有惆悵。”
他落寞提起酒壺,將身前的酒杯倒滿,仰頭一口飲下,卻是索然無味。
靈酒喝多了,自然覺得這凡人的酒實在苦淡如水,遂取出自己釀的酒,大飲幾口,小心夾起碟中的菜餚,送到嘴中,卻是悵然失神。
李若伊真的不是嫣然麼,但爲何會如此相似,連做的菜餚味道都完全相同。
他記得嫣然便有一個二叔,還有一個弟弟,而李若伊也有一個二叔,莫非是相同的一朵花,開出了不同的顏色?
“李姑娘可否還有一個弟弟?”
李若伊小心偷看即墨,看着那青年失神落寞,她的心放佛也揪起,但她可以肯定,以前絕對未見過這個人,這突然闖入她生命的男人,總莫名奇妙的揪着她的心神。
再看向那雙深邃的紫眸,彷彿直接陷進去,不由間便失神微嘆。
李煜看着垂頭不語的李若伊,再小心看向滿是期待的即墨,輕咳一聲,責備道,“若伊,你也太不懂事了,仙長正在問你話呢!”
“噢……啊!”李若伊驚醒,耳畔升起兩朵紅雲,拾起蟻聲,道,“我自幼孤苦,與二叔相依爲命,並無兄弟。”
“原來如此。”即墨點頭,惆悵道,“我那故人,卻有一個弟弟。”
李若伊不語,而李煜則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但他又不敢問即墨緣由,憋的辛苦。
直到飯罷,三人都再無言語,一桌菜,大半都進入即墨腹中。
飯罷,即墨飲酒,看着李煜問道,“李叔,五百里外是何處?”
他能感到五百里外有一股渾厚氣息。當他將靈覺延伸過去,卻發現那裡一片空曠,並無奇物,但那種懸在心頭的壓力,卻揮之不散;而在黑珠地圖中,那裡又是一片混沌。
“五百里外……那是泰山。”李煜笑道,“泰山號稱天下第一山,自古以來,大有功績的帝王,皆在此處封禪祭天。”
“天下第一山!”即墨微驚。
普天之下,還未有那座山敢叫天下第一山,便是無量山,也不敢說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山’這幾個字眼,絕不敢亂說,否則萬山不服,定然會導致此山崩潰道碎。
但自古以來,這泰山便一直恆存,沒有被天下第一山的名頭連累,看來此山確實當得了這個稱號。
難怪在他的感應中,泰山渾厚可怕,如同一尊沉睡的大帝,極端恐怖。
“帝王封禪,大帝祭天麼?”即墨心驚,這顆古星上莫非還有當世大帝,難怪敢叫帝皇霸道星,果真是大帝的家鄉。
“不是大帝,是皇帝。”李煜搖頭,顯然不知何爲大帝,卻也未問。
即墨懶得再問,直接探出神魂,讀取了李煜的記憶,他要做到讀取凡人的記憶,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看過李煜的記憶後,他才知道,此處是一個凡人國度,名號大唐帝國,當代皇帝稱作明皇,但除此之外,所能得到的有用信息便太少了,根本沒有屬於修士的勢力分佈。
李煜腦海中雖有修士的記憶,但卻十分稀少,仿如這個世間的修士,都消失無蹤,這與紫薇極道星的差距太大了,凡人竟幾乎看不到修士。
“看來只有找個修士問問了。”即墨暗忖,他想到那盜走吞虛鼎的修士,沒想到此刻便用到了,想到此處,他便起身向院外走去。
“仙長要去何處?”李煜匆忙起身問道。
李若伊也從屋中趕出,雖是未語,但剪水的眸子中卻有些不捨,連她自己都未有察覺。
即墨回頭看着李若伊,輕嘆一聲,轉身擺手道,“出去走走,晚上還要回來,麻煩李叔給個房間。”
言罷,他身形已完全消失,再出現時,已在百里之外。
即墨落身,解開眉頭,在這古怪星辰上,受到的壓制太厲害,不知到底是因爲這顆古星的原因,還是因數百里外的泰山。
他揮袖掃向前方,頓時空間起了漣漪,虛空中憑空延伸出一條道路,通往迷霧深處。
即墨束手沿那道路走進去,轉頭看向身後,已無來路,全是迷煙,這是一處完全獨立的空間。
“原來如此,這真是一顆奇特的古星,竟有兩個世界,如同鏡裡鏡外。
修士所在的世界,與凡人所在的世界,竟少有交叉,難怪我會感到外界靈氣稀薄,還以爲是因這星辰走到暮年。”
他沿着那條路走進去,毫無畏懼,他之前便感應到,吞虛鼎被一個道合修士帶走着,氣息在此處完全消失。
少許後,眼前的迷霧消失,眼景開闊,靈氣充沛,與紫薇極道星已無差距,到了此處,他的實力全部解禁,壓制全無。
“怪哉,怪哉。”即墨感到奇異,同一顆星辰,竟有兩個世界,分別擁有不同的法則,看來這顆星辰還真不簡單。
到了此處,他又感應到吞虛鼎的氣息,那修士不過道合境界,還想煉化聖兵,簡直不知死活。在星空中漂流時,吞虛鼎便已進化爲聖兵。
他揚手本想收回吞虛鼎,但略做思索,卻未付出行動,而是緩步向那氣息的源頭趕去,少許後,他來到一個結界前,竟是闖到一個宗門中。
到了此處,他直接收回吞虛鼎,感到那大鼎的神祇十分虛弱,幾乎要消散了,難怪會被一個道合修士盜走,他安扶住鼎中神祇,看向匆匆飛出的白鬚老者。
“道友是何人,爲何要搶奪我太極門的法寶,莫非是欺我宗內無人。”那老者怒喝道。
即墨輕哼,實在不願多做解釋,“這聖兵出自何處,你應該很明白,不要裝傻,我並無惡意,只想詢問幾個問題,若是可以,借藏經閣一觀。”
“聖兵!”那老者大驚,眼中閃爍貪婪,他不過是私自踏入凡界,偶然撞見那黑色大鼎,感到極爲不凡,於是便收起,未想到竟是一件聖兵。
那可是聖兵,他一輩子都未見過,如今落入的手中,怎能被搶走。
仔細盯着即墨,老者發現這青年雖看不透,卻也實在年輕,心中雖凝重,但很快便被貪婪主導心神,冷笑道,“借我宗藏經閣一觀,哼!道友是想存心滋事吧!”
無論哪個傳承,哪怕最小的幫派,藏經閣都是重地,外人若不得許可,絕不能踏足,而即墨卻張口便要看藏經閣,會被這老者抓到把柄並不奇怪。
即墨不語,略帶戲謔,靜靜看着那老者做些小動作,人若敬我,我自然敬人,這老者貪心不足,不知進退,死不足惜。
不多時,那老者身後已佈滿人,數百人將即墨包圍,布出大陣,殺氣騰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