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怒意,自然也沒覺得這話說的重了。
唐寶兒一手落在門把上,聽聞也沒僵持,轉身坐到空位上,她單手搭在大腿上,紅脣微微抿緊,“那我在這等着。”
護士看了看他們倆人眼,抱着東西先離開了。
這一守就是一晚上,司瓊是翌日清晨醒來的,護士當時過去查房,然後形色匆匆拉開門出來,她一眼就看到坐在門口的男人,按捺着喜色走到唐寶兒面前,小聲同她說道:“人醒了,要不要去看看?”
“好。”
整宿維持相同的動作蜷縮在小椅子裡,四肢都開始發麻,唐寶兒卻顧不得那麼多,跟着護士走。
明震文昨晚也沒怎麼閤眼,總之渾渾噩噩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護士來查房他便已經在門口等着了,這會隱隱約約聽到這句話也沒顧得上多問,擡腿先她們一步進可無菌病房。
啪!
門被無情關上,護士下意識拉着人往後退了一步。
“這人怎麼這樣啊?”她鬆開唐寶兒的手,但終究藏匿不住秀眉泄出來的不喜。
昨晚他不分青紅皁白就把唐寶兒給訓了一頓,護士頓時對他就沒什麼好感了,故而纔會把人醒來的事第一時間告訴了唐寶兒。
哪知道那人聽力那麼好,先她們一步進去了。
唐寶兒反手拉着人,“無妨,理應讓他先去的。”
和司瓊之間的關係談不上多好,也就近期因爲明震文的緣故才慢慢好轉,真要進去面對面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護士還在憤憤不滿,“那個女孩子那麼好看,她怎麼就看上脾氣那麼爆的男人呀。”
“緣分。”
唐寶兒脣角掀起抹淡笑,看向護士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這個小姑娘瞧着頂多大學剛剛畢業,初入社會的她把情緒寫在臉上,和當初的她特別像。
一人神色焦慮喚走小護士,女孩衝唐寶兒頷首一笑,然後小跑跟着那人走了。
唐寶兒坐了會也覺得沒什麼意思,給明震文發了微信就離開。
哪知道前腳剛走出醫院就碰見還守在外頭的唐家輝,他應該是整宿都坐在臺階上的,身上的外套布着一層薄薄的細汗,黑色的短髮也在滴着水珠,整個人看起來都有幾分頹廢。
在印象裡這人從未這麼狼狽過。
抿着脣走了上去,“你坐在這裡幹嘛?”
“司瓊醒了嗎?”
這一晚上他也並不好過,被人趕出來後也衝動一走了之,越走越遠心思就越矛盾,然後乾脆折身回去就守在醫院門口。
他想,離她近一點也好。
“醒了。”
想了一想,唐寶兒彎腰坐在他身側,看着男人避她如蛇蠍的樣子嗤笑了聲,大大方方攤手,“她現在對你的印象也不深,人家已經有了好日子,你也沒必要繼續在糾纏了。”
話是這麼說、理是這個理。
可——
真能做到嗎?
唐家輝燃了一根菸夾在手指,食指輕彈着菸蒂,淡聲笑着:“說的輕巧,你和藍程海不也照樣斷的不乾不淨?”
“我……”莫名的心虛讓她挪開了目光,停頓了幾秒,唐寶兒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態度,冷凝的小臉在陽光中逐漸緩和,她紅脣淺勾,莫名想把倆人之間的心思告訴唐家輝,“我和他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和他對彼此都還有感情,若不是父母的干涉,你以爲好好的睡願意背馳而行?”
“爲什麼干涉你們之間的事?”
他像十萬個爲什麼似的,就連卡在針縫裡的問題都想刨根問底,唐寶兒起先還能耐着心跟他解釋,然後發現他的問題越問越跑偏,皺着眉打斷,“你問的都是什麼問題啊。”
“很正常的問題啊,”唐家輝難得正色瞧她,“滿腦子每天都在想什麼。”
“明明是你問的問題不正常,怎麼還怪人……”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俏臉愈來愈紅,最後竟羞赧地將臉埋在膝蓋之間。
唐家輝輕嗤,“裝什麼純潔呢?”
男女之間那點事誰還不清楚了?
緩了小片刻,唐寶兒這纔將臉擡起,心中閃爍着難以置信的感覺,她和唐家輝兩人一直都是水火不相容,那曾想過有一天會心平氣和坐在臺階上說話。
就……氣氛有點玄幻。
“我們和解吧。”
驀然地,唐家輝伸出一隻手在她面前,不等唐寶兒驚訝便說了句讓人更震驚的話。
唐寶兒:“???”
這話擱以往她打死都不會相信唐家輝會說,不爲別的,就爲這人是個不服輸的,想讓他給退步或道歉?做夢去吧!
僅猶豫短暫的幾秒鐘,她便伸手握住了他。
唐寶兒歪着頭,嘴角笑容逐漸綻放,“因爲司瓊纔想和我和解的嗎?”
“倒也可以這麼說……”唐家輝的話微頓,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目光沉沉落在遠處冒出的太陽,“以前還想爭取她,現在這個心思也沒了,那件事我做錯了。”
當然錯了。
何止是錯了,還差點把人給毀了。
他沒能想過司瓊回去的時候險些喪命,也沒想過因爲自個的暴怒讓人受了那麼大的代價,這種懊悔一旦升上來的就很難壓下去了。
真是不好受。
唐寶兒看着他,無奈嘆息。
變態的手段她也曾受過,自然知道唐家輝那人瘋起來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想象司瓊這是遭受了多大的打擊,可能人醒之後連唐家輝這三個字都不想在提起了。
“人總要爲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價。”
唐家輝斜視睇眼她垂下的小臉,臉色黑了一圈,“會不會安慰人了?”
唐寶兒失笑,“事情都發生了,安慰有什麼用啊。”
“也不知道藍程海瞧上你哪點了。”
聽出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唐寶兒頓時怒了,用着鞋尖踢着男人的小腿肚,那一下子可真是卯足了勁踢,唐家輝撕心裂肺一嗓子喊出來。
“你謀殺啊!”
“不讓你長點記性下次還敢這麼說我。”唐寶兒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她才坐了沒一會便覺得渾身上下都是潮溼感,秀眉輕皺了下,回頭喚了聲,“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