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鐘的零點情酒吧,在逐漸狂熱的人羣裡沉浸。
大舞場裡,霓虹閃爍旋轉,彩色燈光一遍一遍掃過狂熱舞動的人羣。
不停揮舞的雙手,喧喊聲和震耳發饋的DJ,令正在調酒的李斯特不停皺眉。
他將一杯調好的酒放進托盤裡,擡頭便看到何平安,穿着工裝,領着另一個穿着工裝的男人走了過來,兩人還貼着耳朵交談着。
李斯特象看到救星一般,向何平安招手,何平安走近,扯了紙巾抹去臉上的黑灰,“做什麼?今天我休息。”
“那人是誰?一身那麼髒,你也帶他進來,還有你,爲什麼穿成這樣?”李斯特連聲地問,還扯了扯何平安的衣服。
何平安撥開他的手,“他……呃,來修水管的,我剛把他從別的工地拖過來,他還不情不願的,因爲我們給的錢少。”
李斯特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完全相信了。
何平安說:“我先帶他上去。”轉頭去找印辰,卻發現他正凝目望着某個方向。
何平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頓時驚得張大了嘴。
DJ音效穿透整個舞場,人影搖晃,喧譁一片,男男女女盡情舞動。
印辰的濃眉緊緊皺着,目光盯着一對男女,他們正忘情地相擁貼面。
何平安也望向那對男女,驚愕地,慢慢走近印辰。
儘管光線昏暗,霓虹變幻,何平安還是認出來了,那女人正是齊真真,她漂亮的臉不時被燈光掃過,面上露着陶醉和一種急欲發泄狂野,此時卻又安靜地靠在男人的懷裡。
音樂突然間轉爲纏綿的慢四舞曲,整個舞場瞬間放緩了節奏,原本舞動的手也都放了下來,隨便抓住身邊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摟着跳起慢舞。
齊真真那一對原本就相擁而動,現在切合着音樂,跳得更有韻味了。
不僅是臉相貼,齊真真的身體,十分完美地契合着與她相擁的男人,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他們似乎已經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男人的手從齊真真背後沿着她背後的曲線滑了下去,停在腰臀的位置,似乎用了些力,將她壓向自己。
齊真真穿着高跟鞋,使他們兩人的身高看起來差不多,齊真真的手也繞過男人的肋下,環在他腰上。
然後,男人一手放鬆,兩人的臉間距離也稍有鬆動,他稍低下頭,親了親齊真真臉頰,齊真真並沒有拒絕,反而微微地笑了。
男人很高興,眉梢一揚,一手托住在真真腦後,脣直接尋到她的,熱吻落了上去。
齊真真也沒有拒絕,雙手上移,摟在男人頸間,似已將整個身體重量都吊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瞬間興奮起來,吻變得輾轉熱烈,男人的手也開始不安份地,慢慢從她腰際向上,來到她起伏的胸上。
齊真真驚叫着想要逃離,卻被男人摟緊,俯在她耳邊說着什麼,她又笑了,主動獻上自己的脣,手臂重又環上他頸項。
印辰的臉還掩在黑灰之下,何平安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只是看到他腳步開始移動,走向舞場中的齊真真。
何平安想跟過去,但看了看自己身上工裝,只好轉身求李斯特,“我穿這個,過去不合適,你去看看,我帶來的那個人,別在這兒
鬧事纔好。”
李斯特看了看手邊的調酒單,“你看,還有幾杯呢。”
何平安趕緊走進吧檯,一邊解開上衣鈕釦脫了下來,裡面還有一件黑色T恤衫,“我來暫時替你,快過去看看。”
李斯特走進舞場,找到穿着工裝的目標時,只見他正抓着齊真真的手拉開,被齊真真一臉驚愕地瞪着。
然後,他聽到齊真真的怒喝:“你做什麼!”
印辰將他們兩人分開,肖霖早就一臉惱怒,滿腔怒火就要暴發。
“這麼晚你還不回家!”印辰小聲,卻清晰地說,“家裡人會擔心。”
齊真真一把推開印辰,厲聲道:“你又不是我爸,憑什麼管我?即使是我老公,也管不着我!你一個臭修理工,快滾開!”
此時的印辰,被齊真真推得倒退了一步,黑灰下的臉看不出情緒,齊真真的手掙開,他沒有再去抓,只是望着肖霖,冷冷地問,“他是誰?你們認識嗎?”
齊真真哈地一笑,“他是誰,你管得着嗎?”
印辰聞到了齊真真濃濃的酒氣,皺眉又說,“你喝醉了!趕快回家!”
肖霖斜插-到了印辰和齊真真中間,把齊真真往自己身後一帶,印辰比他高出半個腦袋,他只得微揚着頭,怒瞪着印辰,咬牙低聲道:“你還不快滾?我不管你是誰,我追她幾年了,今晚才沾到一點味兒,你一個臭修理工,識相就快滾!”
印辰冷哼了一聲,又伸手要拉齊真真,齊真真卻往肖霖身後一躲,肖霖張開雙臂攔住印辰。
李斯特眼見情況不太好,趕緊走近,勸道:“呃,幾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說着,輕輕拉住印辰胳膊。
齊真真從肖霖背後探出腦袋,“誰都別管我,即使是我老公來了,我也會叫他滾開!今晚我屬於他,”她雙手從背後摟上肖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阿霖,幫我過大忙啦,老公都是他幫我……”
“你哪有什麼老公,”肖霖趕緊一手捂住她,瞪着印辰厲喝道:“你還不滾?”
齊真真拉下肖霖的手,“我要報答他,哈哈哈,報答他……”
李斯特看肖霖緊握的雙拳,想到何平安的話,趕緊拉着印辰往舞場外拖,“哎呀,我們先出去吧,我看他們是不會分開的啦。”
舞池裡開始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形,旁邊已經有人停下站着觀看。
印辰只好跟着李斯特來到吧檯邊,抓過空白的點酒單子,寫下了一串號碼,“她是我表妹,你幫我留意,不要讓她出什麼意外,有什麼情況,或是她離開時,打我電話。”
李斯特估計這個滿臉黑灰的修理工大概跟何平安關係不錯,於是愣愣地點頭,“哦,表妹啊,我看,你的表妹夫很有錢哦,他常常來,呼朋喚友的,出手很是大方啊。”
“表妹夫……”印辰長長地呼氣,點了點頭,“我先……”
“呃,我帶他上去做事,”何平安從吧檯裡出來,拉住印辰就走,對李斯特說:“還有兩杯你自己搞定。”
將印辰拉到樓梯間,何平安才放開手,兩人停住。
“你預備要怎樣?”何平安皺着眉問,“人那麼多,萬一鬧開被人認出來,你就完了!”
印辰靠着牆壁,沒有說話,面上表情
掩在黑灰之下。
何平安又說:“你還是先上樓去,樓下我幫你看着。”
印辰點頭,擡步上樓。
回到766號房間裡,他沒有整理自己的妝容,只是站在窗邊,拉開簾子,望着城市夜空下璀璨的燈火。
第一次,他認真的審視自己對於齊真真的心。
拋開靳小溪的因素,他認真的問自己,對齊真真有情嗎?
剛剛看到她跟另一個男人當衆親熱,他心頭居然沒有絲毫醋意,有的只是擔心。
他不認識那個男人,不知道他的來歷,擔心他們只是剛剛在舞場相遇,所以擔心她的安危。
然後,那個男人說追了齊真真幾年了,所以他們對彼此都很熟悉了吧。
他手支着窗框,閉上眼睛仔細地體味自己的心境。
是的,沒有醋意,但是有怒意,卻也有一絲得到解脫的輕鬆。
一種莫名的輕鬆感,在心裡對她負疚減輕的輕鬆感。
“老公都是他幫我……”那沒說完的半句,是什麼呢?老公是指印辰嗎?
沒有頭緒的問題,想得他心腦疲憊,坐下揉着額頭休息,爲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一看時間,已經接近零點。
還沒有來電話,難道齊真真還沒走嗎?
既然他在這裡發現了她,而且她也醉了酒,必須得將她送回家了。
手機適時響起,正是李斯特的聲音,“他們突然就走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就沒影子了。”
“我馬上下來。”印辰趕緊出了門,乘電梯下樓。
李斯特看見他,忙道:“我追到門口時只看到她上了一輛白色的跑車,飛走了。”
“飛?”印辰皺眉,邊向門口走。
“開得太快了!”李斯特感嘆道,“幾乎是飛出去的。”
印辰心一沉,“糟糕,那個男人也喝了酒還開快車。既然他常來,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李斯特攤了攤手,“只聽到旁人叫他,好象是姓肖。”
“何平安呢?”印辰看到齊真真的車正停在酒吧門口,確信李斯特所說不假,齊真真已經被那個姓肖的男人載走了。
李斯特聳了聳肩,“他說要給老闆做夜宵,叫我盯着。”
印辰撫了撫額,“好吧。你回去工作吧。”
李斯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渾身髒污的修理工,似乎有一種天然的威嚴,目光裡有一種堅定的決心。
印辰走到粉藍色奔馳車旁邊,撥了齊真真的手機號碼,只得到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他想了想,又打了一個電話,那是齊真真家裡的號碼。
電話一接通,他就先自報姓名:“伯父,我是印辰。”
“印辰?”齊萬聲的聲音,顯然是中氣十足,顯得很高亢,“你這個貴人,難得還記得這個號碼呀,說吧,今天打來,有什麼大事需要我出馬了?”
印辰心頭一窒,掠過一抹奇異的厭惡,“印辰沒有什麼事需要您幫忙,只是真真她……”
“哦,是真真叫你打的嗎?這傻丫頭,自己來跟我說就行了嘛,我又有哪一次不是依她的話來辦?這次媒體和粉絲一齊鬧心,又搞不定了吧?”齊萬聲篤定地說,語音裡是滿滿的優越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