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壓頂,隆隆作響。
在我們斜上方,孽朵一排排的掛在竹子上面,竹子有些晃動,它們轉着頭看着我們,一會咧嘴笑,一會咧嘴哭,聲音淒涼久絕,伴着雨打向我們。
可能是因爲高度的原因,它們沒有立刻發動攻擊。我有些懷疑他們幾個的槍下着雨的能不能響。
“臥槽!怎麼有這麼多?!下着雨的就出來了!不怕感冒?!”
我看着那些孽朵,我知道遠遠不止我看到的這些,我的內心開始畏懼,之前的輕鬆閒適消弭在身外。
“這些孽朵懼怕陽光照射,雖說平日有竹林庇佑,可白天的氣候比較乾燥,這些孽朵的皮膚就會乾裂,失血過多。而現在下起了雨,它們就再無後患。之前我們所碰到的那種如碧玉般的竹子,是用來限制這些孽朵的運動範圍的,可之前瘋牛發怒,估計破壞了些,以至於這些孽朵得以脫困而出。而且最棘手的是,這些孽朵現在受母體的調配控制。”林式沉鬱的聲音從我前方傳來。
“你他媽在逗我?!那什麼母體的不是昨晚被蘇文炸了嗎?!”
“母體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搞死,而且昨晚我們的主要目的是創造機會逃離。”陳黎說到,語氣中帶着玩味。
“放心,我與你同在。”蘇文略微偏了一下頭,用眼角無力的看了我一眼,嘴角還掛着笑容。
我丟!
雨點還在往下打,突然間我看到之前我們進去過的那個洞亮了起來,我向旁邊的獸首看去,也看到有光從崖壁穿出來。我們這邊的那個洞裡灰白色的根鬚在往外快速延展,頃刻間根鬚充滿了洞口,一股股的頭髮順着根鬚冒了出來,這時不知道是誰往着那裡丟了個東西。
轟!
無數碎屑殘根向着我們飛來,一隻還剩下半截的毛蠍子掛在我頭髮上,尾巴還在抽抽,我被嚇得一跳,使勁搖頭將蠍子抖落。
他們幾人依次扔手雷,可那洞口的頭髮和白色根鬚只頓了一下又噴涌而出,由於太過快速且數量龐大,有些毛蠍子甚至直接掉下牛首,落進下方的火海中。
那些根鬚向着四方延展,毛蠍子像一層地毯一樣快速蔓延過來,眼看着就要爬到我們的腳底下,他們四人依次開始扔手雷,每次手雷爆炸都會清空一片區域,然後又被潮水般的毛蠍子覆蓋,不時有整隻整隻的毛蠍子炸向我們這邊,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掉落在我腳旁毛蠍子似乎沒太大動靜,也許是被手雷的震波影響。
就在他們手雷告罄,將毛蠍子清得只剩充滿洞口的那些時,洞口的毛蠍子涌出速度似乎慢了起來,或者說直接沒有涌出了,就像一大團頭髮塞住了洞口一樣。
他們幾人還在開槍,可方向卻不是向着洞口,我擡頭一看,發現崖壁上全佔滿了孽朵,隨着他們幾人的槍響,一隻只孽朵掉落下來,但孽朵前仆後繼的從上面往下面爬,但速度不是很快,在我們放那幾個手雷的功夫,有些都已經快到底了,被他們幾個一片掃射,全都掉了下來。
他們打掉一片孽朵後我才發現,這些孽朵是沿着之前的那些根鬚下來的,那些根鬚相互糾纏交錯,在崖壁上形成了一張網,而孽朵攀着那些灰白的根鬚向着我們進發。
孽朵似乎只有我們面前的那些,正在他們將要把這面崖壁的孽朵清掃完畢之時,我感覺腳下似乎震了震。
哞!
一聲牛叫,像是在暴吼。
瞬間一個巨大的黑影從竹林跳出,然後跳落在我們面前,我全身都顫了顫,那黑影落下時打滑摔了一下,碩大的身軀砸在了地上,它下方的毛蠍子和孽朵屍體被壓成了泥,赫然是我們之前在大殿遇到的兩隻巨牛中的一隻,跑進竹林後就不見了。
牛魔王站起身,半身冗長的毛髮拖在地上,它晃了晃牛頭,鼻子一直往外在吹氣,眼內的猩紅絲毫未減,眼看着它就要像我們衝過來。我們在牛首中間稍微往後一點的位置,他們幾人一時停了動作,都在看着那頭牛,牛似乎也在等待我們,可能是因爲之前它吃了不少虧,現在對我們還有些懼意,以之前對付巨牛的情況來看,這牛用槍是打不死的。
猛然間我聽到一波波淒厲的尖叫,眼前的牛魔王有些不自然,像是畏懼着什麼,而後它踩了踩前蹄,一聲嚎叫以後就向我們衝來。
“拿好東西!”
不知是誰說了聲。
砰!砰!
兩聲槍響,牛魔王的眼睛失去的猩紅色,取而代之的是兩道噴射出來的血液,巨牛吃痛更加奮力向前,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間拉向一邊,我死死抓着那些電線和肥皂,瞪着雙眼看巨牛和我擦身而過,巨牛帶水的毛髮抽在我臉上,等我落地時左臉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我在地上滑了一截,等我往後看時看到了下面已經快要熄滅的山火,旁邊站着端着槍的陳黎,對面是另外三個人。巨牛雖沒了視力,可它在要掉落下牛首時不可思議的停下了腳步,於是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後停在了牛首的兩個牛角之間,牛角根部甚至比牛魔王還大上一些。
它轉身將身上的雨水抖落,向着林式他們那個方向看了看,又向着我們這個方向看了看,看起來像是在抉擇。這時蘇文快速向着之前那個洞開跑,速度飛快,一邊跑還一邊往牛身上開槍,巨牛又是一聲嚎叫便提起牛蹄追了上去。
在蘇文即將到達洞口,巨牛即將到達蘇文之際,蘇文跳起抓住了什麼,而後手一拉,整個人向上移動了一段距離,巨牛因爲慣性直衝洞口,牛角被撞斷飛出一截,而牛首卡在了那團頭發裡面,牛身在劇烈掙扎,牛腳一次次的滑倒又站起,直至最後牛身癱了下來,無力活動。
蘇文跳上牛身又跳了下來,不一會白色的根鬚從牛身各個部位鑽出,將整個牛身包裹,我們幾人匯聚在一起,雨勢漸小,但是我看他們幾人還在擺着架勢。
“我了個大艹!原來這貨還沒死!”
我看着離我們只有三尺的地方,斷掉的牛角根部還帶着血跡。
陳黎與林式走了過來,陳黎把腰上的繩子解下來,他們讓我把外衣脫了,裹在一起系在我的腋下,我一看他們這勢頭,我就想操他們的媽。
他們把繩子繞着我裹衣服的地方繞了兩圈,又打了個結,兩個繩頭都可以活動,他們一拉,繩子收緊,而後他們將繩頭各自穿過自己的揹包,系在自己的腰上,我與他們兩人的繩子各自都有一截距離。
“這些都還只是小打小鬧,好戲還在後面。”陳黎笑着說道。
“這都還只是小打小鬧?!”
“你看看兩邊。”
我往兩邊看去,看到灰白的根鬚佈滿了懸崖,而且和這邊的交匯在了一起。我想起之前孽朵下來的方式,心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