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中卻依然有幾人挺身而出,他們舉着兵器對火靈刺去,有效果!他們所造成的傷口約莫有兩三釐米深,已經算是有痕跡了。王錫白多多少少有些不忍,畢竟這些人,曾經也都是效忠於自己的
傷口再次復原,這個怪物難道完全不可戰勝嗎?
“攻擊!不要停下來!”一個禁軍大聲的叫着,顯然是陷入了恐懼,但是,如果不叫喚兩聲,自己就會連站着的勇氣都沒有的
“你這個怪物!”又是一聲喝,一隻箭直直的刺到了火靈的眼睛裡,它像是痛苦一般叫了一下,無論多麼強大的生物,只要他們是雄性,眼睛永遠是他們第二脆弱的地方,第一則是當之無愧的。
火靈胡亂的拍擊着,出招似乎沒有章法,大部分的禁軍已經迫於走投無路而回身勉力戰鬥,所謂破釜沉舟,就是如此,一時間禁軍衆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英勇,刀劍矢戟,有條不紊的攻擊着
士氣逐漸提升,禁軍衆人混亂的擠來擠去,然而每個人的目標都是一樣的:殺了那個怪物!
見狀,靖王先是脫離了混亂場面,來到一塊空地上,王錫白操控着火靈,憑空從虛無裡提出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雷霆萬鈞的朝着靖王砸過去,此時禁軍衆人似乎才如夢初醒,在場的敵人除了這個怪物,還有兩個人!
不過靖王反應奇快,他先是朝左跳了一下,避開了十字架的直接接觸部分,然後舉起蓄勢待發的槍口,王錫白雙手都用於施法無法騰出空閒,他便將槍口對準王錫白,王錫白驚叫一聲,火靈直接收招,把它那巨大的手掌的五指併攏橫在了王錫白身前,另一隻手揮動着十字架壓過來,哪知這只是虛晃一槍,靖王一轉攻勢,一槍就崩掉了離火靈最近的一個符文印刻,王錫白直接喊出了聲來,火靈的身體瞬然有崩潰的趨勢,王錫白趕緊一招手,火靈一個踉蹌就摔回了符文印刻的效力範圍裡
可以說這一手聰明至極,也是目前效率最高的解決方案,王錫白像是鬆了口氣一般,讓火靈再次起身。靖王卻沒有換彈,他扎穩了步伐,手掏向身後,做出了一個令王錫白和伯爵都險些把下巴掉在地上的動作
只見靖王從黑色長袍的內側,拿出了一個圓盤,那圓盤上,有五個圓形的開孔,其中分別憑空浮動着五個符號,五個符號爲金,青,赤,藍,褐五色。金色符號浮動在孔中的圖案是一柄華麗的長劍,而青色則是一排樹木,圍成一個圈,赤色爲一團不明其意的翻卷,藍色看起來似乎有些像是一片浪花,褐色則是一個形象不太規整的錐形,似乎是座山峰。
“終於派上用了!”靖王還喊了一聲
場上一片死寂。
“這傢伙是怎麼拿到這種級別的法器的!”王錫白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他在內心瘋狂腹誹着,這可是極爲高階的,對於使用者法術修爲毫無任何要求的法器。伯爵雖然不明王錫白爲何震驚,但是此時心中也是一陣激盪,這東西肯定跟魔法有關!他趕緊拉開了和靖王的距離,思考着從何而入救出三人。王錫白雙手橫着,像是提着一個木偶一樣擺了兩下,操控着火靈將十字架擡了起來,打向靖王!
只見靖王冷笑一聲,他將手中的法器拋了起來,然後食指伸出向前一穿,透過了“水”的圓孔,頓然,靖王的身前捲起驚濤駭浪,浮空着澆到了火靈的身上,和地上的符文印刻上!
火靈似乎痛苦的收了一下手,十字架直接消散在了灼熱的空氣裡,整個前臂上的火焰已經滅掉,他捂着前臂的末端,上面逐漸再次亮起火星。王錫白睚眥欲裂的看着那將近一半的符文印刻失去了光彩,雖然他有在印刻上貼防水膠膜,但是這種水量可是完全防不住的!火靈的受傷根本不是因爲水,而是因爲符文印刻的突然減少!
驚恐的看向了火靈,然後如釋重負一般嘆了一口氣,符文印刻的範圍,堪堪還能裹住它,不然,他可就直接消散了!
用符文印刻的符文印刻進行連鎖施法,能夠大幅度擴大火靈的活動範圍,但是現在,幾乎一半的印刻被澆滅,雖然沒有損壞,也依然讓王錫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乾脆放棄了進攻,把火靈撤了回來一些,隨即復原。用拳頭對着禁軍士兵砸了幾下,伯爵左衝右突不得救到三人,自身也是難保,滿面愁雲,咬着牙關,恨恨的穿梭着
靖王逼退敵人,卻是回過頭去,他如同一隻頑猴,在並不是非常光滑的牆面上移動着,將刀作成錐子,插在牆壁上,形成一個支點,在躍起的同時他手一招,腳再斜踏向上發力,做一個後空翻,同時以翻力拔出長刀,倒刺在牆上,如此反覆,竟極快的來到了王府牆壁之上,約莫三層樓高,他兩腳並排地踏在狹窄的牆端上
王錫白心中不詳的預感升騰而起,他操控火靈,意圖讓他來到符文印刻羣的正中心,火靈轉了一下身
可是,太晚了!
靖王喚起法盤中的土之力,然後從府牆上一躍而下,手對着正下方,在恰好浮空在符文印刻羣的正中心時,一塊巨石鬼魅般的浮現了,與此同時,發出震天的音爆聲,塵土隨即散落飛揚。靖王落地,幾個翻滾,留住了空間,也成功卸力,毫髮無損,而那巨石,卻是直直壓了下來
如果此時火靈在印刻的正中心,王錫白完全可以操控火靈用雙手撐住石頭,再用火把它燒成爛泥。但是,它現在在符文印刻羣的外面,即使是現在,也是連邊緣都摸不到,巨石一落,所有的印刻都難以倖免!
王錫白眼睛通紅的看着巨石落地卻無能爲力,他恨不得現在就讓火靈一巴掌把靖王像他的印刻一樣拍碎,王錫白渾身都在顫抖,火靈也是一陣戰慄,然後化了下去,他失去了符文的支撐。王錫白狂怒的吼了一聲,急火攻心,一口血幾乎都要在嘴裡噴出來。
一瞬間王錫白聲嘶力竭的問候起了靖王的老媽,靖王聽的也是愈加震怒,手一招,又將法盤的木之力打了出來,頓時,將王錫白牢牢鎖定在了被高大樹木圍起的一個空間中
剛要轉移攻擊目標,靖王卻看到伯爵毫不猶豫的收起了武器,他喊了一聲,拔腿就跑,與此同時,靖王他自己的樹木結界,被王錫白用炎劍,狂怒的分成了兩半,伴隨着嘶吼聲
王錫白隨即收了炎劍,二人會和,對視一眼,忽然一個偏轉,漂移過彎,衝向一側
“你先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王錫白叫道,似乎想通過分心來化解自己的鬱悶和怒火
“跟你說了我總結不了!反正現在躲着你的手下就對了!”伯爵輕聲道,他的嘴顫抖着,像是在掙扎什麼,他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至少,命很重要……
命……
伯爵咬着牙,沒有理由,自己沒能將他們救出來……卻也只能顧及自己的性命了,這算作拋下他們麼?伯爵認爲毫無疑問的---是的。
伯爵自言自語,又不像是自言自語,聲嘶力竭,他此生從沒有過這樣的負罪感。
“我不躲!我要殺了他!”王錫白沒有管伯爵的第二句話,邊跑,邊喊着,嘴角還帶着血流
回身偏轉,極速奔跑,王錫白的肩膀猛然被一個禁兵抓住,手指緊緊扣住他斜在背上的兜帽,一旁又是一個禁衛掄刀就砍,王錫白一個旋身掙脫禁衛的手。
“撒!”王錫白叫道。
後者突然被這雷霆萬鈞的一甩失去了平衡,刀光閃爍着脫出皮鞘,發出清脆的聲音,鮮血在鎧甲映照着的微光中一閃而過,隨即兩聲悶響,兩個禁衛猶如水中溺死的人一般無力的躺倒下去,身下的血泊緩慢的擴散而來,王錫白深吸了一口氣,一手舉刀,跟上了已然跑在前端的伯爵
王錫白宛若一隻警醒的野獸,一手緊握刀柄,刃鋒朝上,時不時回望一眼,身後緊追不捨的禁衛身上的兵器鏗鏘作響,眼看僵持不定,遠遠站着的靖王頓時就將槍口亮了出來,王錫白把刀夾在腋下,擡起右手飛快的比了一個奇怪的記號。
這次,閃出的卻是一張薄紙,縫綴在他神父衣寬大袖口上的綢帶頓時閃耀出刺眼的光芒,一柄被火燒的紅透,將四周的空氣灼的絲絲扭動起來的長劍被王錫白憑空揮出。還是炎劍!
左右開弓,王錫白竟是回身一衝,舉起那火劍,一劍掃出新月般的火焰行列,瞬時點燃了前端的幾個禁兵,下一秒,王錫白便再次回身衝開
那紅撲的火光逐漸轉爲森白,隨即,又是槍響,王錫白卻是早早回身,用那冒着白焰的長劍亂掃,只一秒,王錫白尚未中招,便已是給了他一個答案,收起炎劍劍式,王錫白回身衝開
“該死的,後面的人越來越多了,從一開始追着我們的禁兵,到現在舉戟的舉弓的和鬼知道拿着什麼東西的禁兵都趕上來了,到時候可不把我們給淹了!在這兒隨地吐口痰估計都會噴到一個人吧!”王錫白邊逃,便略帶惱怒的自言自語着
“你小子倒挺好,誰都碰不到你,早知道老子不跟你換什麼靈魂了,我用得着這麼着急忙慌的拼命嗎!”王錫白瞪着伯爵一陣狂吼,“我的符文印刻啊!”
“你要不抽空我,你現在可能都翹首以盼着我再放一個亡靈術呢!我遲早要恢復正常,我要是不和你一樣放力跑,到時候真落到他們手上,我死不死!”伯爵也是回罵,他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那我祝你安息了!現在怎麼辦,再等靖王給我一槍,運氣就不一定這麼好了!”王錫白滿面愁雲的看着身後的追兵,此時他已經很難捕捉到靖王的身影的,但是就憑他們出洞時靖王從天而降那個架勢,他敢放鬆警惕纔有鬼了
“你算過距離沒有!繞過王府的城牆還要多久!”伯爵四顧了一眼,猛然對着王錫白一拍手掌,王錫白被嚇得一驚,步伐不穩,向前一個踉蹌,隨即一支箭刺在了他原先站的地方
“呼,好險!”王錫白心有餘悸的看了那隻箭一眼,“還有,我沒算!”
“你個吃乾飯的,我現在是幽靈,走路都飄忽,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我爲什麼能在地面上走路,你倒好,只就跑,一會兒衝回王府裡去了!”伯爵捶胸頓足,怒吼道。
“這……大可放心,”王錫白道,“這種低級錯誤我是不會犯的,只是跑錯方向……很有可能!”
“再見!想的多些!”伯爵叫了一句,根本什麼也沒說其他的,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理智,分頭就朝王錫白的側方奔走。
他對着王錫白,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又突然大吼了一聲:“走開!”
王錫白只是愣了一下,便嘴角輕輕揚起,似笑非笑,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此時他應該做的是……
蹭一聲,王錫白將手中刀狠狠朝着伯爵的去路擲了出去,如果他理解錯了,此時會造成的後果無疑是伯爵被他一刀投中,但是王錫白心大是真大,即使伯爵是他結交多年的兄弟,依然毫不猶豫的就做出了這個動作。將刀扔出去後,王錫白手一抖,收起炎劍,一個閃身,藉着黑色袍服的遮掩,藏到了一顆樹的後方,蹲身而下
果然,他猜對了,此時天色較暗,那些顯然頭腦十分簡單的禁衛在沒有捕捉到炎劍的瞬間,就將目光虎視眈眈的盯準了冒着耀眼藍光的伯爵,和被藍光照的發亮的鋼刀,繞着王錫白所在的地方就奔了走,王錫白大氣不敢出一聲,同時也是震驚的搖了搖頭,他原本以爲伯爵這個計謀已經夠蠢了,原來到頭來,還是自己的手下更蠢一點……
想到這裡王錫白突然一拍腦袋,他差點忘了他纔是靖王啊!
可是那還能怎麼樣呢?突然現身然後說我纔是靖王,和那個靖王來一場公平公正不公開的辯論賽?
別開玩笑了,他可明白他的手下完全不知道自己會魔法這件事,更何況他們剛剛現身的時候王錫白直接就要逃,換他他也不信剛剛一個展現出自己會魔法,還殺了自己這邊幾個人的術士是他的老大啊?
想到這裡,王錫白又忍不住想要罵人了,那個所謂的靖王,是他所見過的最像靖王的靖王,完全連他自己也挑不出毛病來,大爺的!
……
許久。
遠處藍光模糊的閃爍着,王錫白望的出神。猛的,像想起了什麼一般,等待禁軍列隊走過之後,他悄然起身,朝着原路返了回去。
在逐漸變成深藍色的天空下,王府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剪影,斑駁的油燈光芒將王府照成了一座廢墟,頹圮的殘樑,殘缺的屋瓦,然後隨着燈光的轉動,這廢墟的模樣就會又變了一變,猛地,王府大道之中亮起一連串的燈光,靖王走在隊伍的最前列,身後的六個渾身橫肉的壯漢正二人一個,押着三個不省人事的一男兩女。
一個渾身是血的俊俏身影,站在王府的牆壁上,摘風拂了一把臉上的鮮血,默默的看着李小五被押去的方向,神情複雜……
他微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跌跌撞撞地從府牆上跳下來,踉蹌的朝着另一邊走開。
……
靖王招呼着其餘的軍隊將三人朝着死牢押去,他自己則是回到了王府大殿中,面色略有陰沉的看着地面上的兩個隧道口,坐在了王座上,
靖王從身後取出了一個不大,邊緣鑲着金屬的盒子,靖王將盒子緩緩打開,盒子裡有幾個小格子,底端墊着絲綢,那小格子的其中一個裡,放着一張層層疊疊的牛皮紙,他從右側取出一個被羊皮和細繩捲起的長長的方形體,將繩解開,從盒中取出了一把帶着華貴刀鞘的彎刃,刀柄裝飾的很生漂亮,刀鞘油光發亮,被染成了
藍色,其上印刻着不少奇怪的印刻,那是原先靖王生前的符文印刻。
他抽出了刀,刀身閃着鏡子一般的亮光,隨即,靖王取出了盒子裡的牛皮紙,那紙的下端印着一個血指紋,赫然是一份契約,他冷笑一聲,用刀將契約一下劈爲兩半,與此同時,一個青袍身影閃現在了王殿中,輕輕瞟了地上兩個隧道口一眼後,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