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承明、徐三妹兩人這副摸樣,胡萬里不由有些疑惑,難道這王承明不是追的徐清曼,而是這假小子徐三妹?這倒是怪了,不過,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這種事情是沒什麼道理可言的。
將徐三妹哄走,王承明才轉回過頭來,起身爲胡萬里二人將酒斟上,這才笑道:“聽聞長青兄前來赴會,清姐刻意着人殺羊烤羊腿,咱們今兒可都是沾長青兄的光。”
這話聽着怎麼感覺象是撮合他跟徐清曼?胡萬里不由頗爲不解,正欲開口,卻察覺到有人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袍,不用說,定然是嚴世藩在提醒他,這讓他不由更加好奇,當下便笑道:“在下何德,承蒙徐小姐如此厚待。”
“長青兄何須謙遜?”王承明微微笑着舉起杯,道:“來,小弟敬二位一杯。”說着便一口將酒乾了,放下酒杯,他才接着道:“長青兄文采斐然,一首《木蘭花》風靡金陵數年,實是羨煞了小弟等,一晃三載,不知可有新詞?”
聽的又是問新詞,胡萬里不由頭大,將酒飲了,這才含笑道:“地方州縣事務繁雜瑣碎,這幾年忙於公務,實無閒情吟詩填詞,讓諸位失望了。”
嚴世藩跟隨了胡萬里一整日,旁敲側擊了數次,知其確實未有新詩,當下便含笑解圍道:“長青兄如今是心繫國事,哪裡還顧得上詩詞小道,諸位有所不知,長青兄在漳州龍溪任上,雖只一介七品知縣,卻是身兼數職,說兩件諸位都知道的事情。南京鑄造發行的銀元,漳州農學院的籌建,還有眼下的慈善彩票,皆是出自長青兄的手筆。”
在座幾人對國事並不關心,但銀元的發行和彩票,與他們卻是息息相關。一聽這兩樣皆是出自胡萬里之手,登時便興趣大增,特別是彩票,幾乎人人都有買過,當下便有人笑道:“慈善彩票既是出自長青兄之手,能否稍加點撥一下?咱們奢望不高,能中個二等獎便已知足。”
見嚴世藩一句話便將話題拉到了慈善彩票上來,胡萬里不由暗道這小子機靈,當下他便笑道:“慈善彩票的中獎號碼並非是事前定好。別說是二等獎了,便是三等獎,在下也無能爲力,要說買彩票,我只能提醒諸位,要抱着良好的心態,中了自然皆大歡喜,不中亦只當是行善積德。若是一心要中獎,中大獎。那就落了下乘。”微微一頓,他才接着道:“當然,彩票中獎亦有規律可行。”
聽的這話,在座幾人登時就來了興趣,一個個都滿眼熱切的望着胡萬里,若能勘破彩票的規律。那就意味着財源滾滾,誰會嫌銀子扎手?
見幾人巴巴的望着他,胡萬里不由暗自好笑,當即便取出一枚銀元,稍稍拋了一下。便用手接住,道:“銀元有正面背面,拋一次是正面向上,拋兩次可能還是正面,拋十次,可能是正七背三,甚至可能是正八背二,但拋一百次,一千次,則正面背面向上的次數將極爲接近,這是概率的問題,你們可明白?”
這年頭數學可不吃香,聽的胡萬里這話,幾人都是一頭霧水,還是嚴世藩反應快,略微沉吟,他便道:“長青兄的意思,是每個綵球都有出現的機會,開獎的次數越多,則每個綵球中獎的機率都是一樣?”
“不錯。”胡萬里微微點了點頭,含笑道:“買彩票是門學問,諸位有興趣可以召集精於數術的士子多琢磨一番。”
胡萬里這是刻意的誘導他們,彩票中獎確實存在概率的問題,但概率絕對是一個誤區,他心裡恨清楚,在這裡說的話很快就會傳出去,因此刻意引導他們從概率去研究彩票,這樣,百姓買彩票纔會有持續的動力。
張璁致仕了,彩票能否賺錢,能否持續的賺錢,關係到嘉靖對他的印象,他可不想彩票出現後繼無力的局面,給他們說了之後,過的幾日再讓售賣彩票的店鋪慢慢的引導,才能培養出一批忠實的彩民。
聽的嚴世藩這一解說,王承明幾人皆是若有所思,“怎的都不說話?是在行酒令嗎?”徐三妹快步折回來問道。
隨着話音,幾個僕從流水介的上菜,胡萬里不由向徐三妹身後看去,燈光下,徐清曼身着一襲淺色長衫,神情恬淡,安靜的看着他們,好似一個局外人一般,胡萬里看看她,又看看呈上桌的烤羊腿,心裡着實是懷疑,這香氣撲鼻的烤羊腿是出自她之手。
見幾人皆起身相迎,他亦跟着站起身來,本以爲會有人介紹,不料徐三妹看了他一眼,便笑道:“二姐與長青兄也是照過面的,都是熟人,無須客氣。”
聽她如此說,胡萬里衝着徐清曼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見禮,便坐了下來,待的衆人紛紛落座,王承明便笑道:“烤羊腿要乘熱吃,諸位無須客氣。”
“慢。”徐三妹毫不客氣的道:“不是說了要罰酒三杯的嗎?”
“是是是,男兒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王承明說着便要端杯,徐三妹卻是瞪了他一眼,道:“誰耐的罰你。”說着便轉向胡萬里,嬌聲道:“長青兄。”
胡萬里情知躲不過去,當即便豪爽的道:“來遲當罰,斟酒。”
“長青兄爽快,小弟陪你。”王承明說着便一口將酒乾了。
見兩人各自連飲三杯,幾人不由轟然叫好,三杯落肚,胡萬里正要伸筷子,徐清曼這時卻是開口問道:“長青可出了新詞?”
胡萬里略一猶豫,仍是伸筷夾了片已經削好的羊肉,這纔看了她一眼,一邊蘸佐料一邊含笑道:“實是慚愧,這幾年忙於公務,不曾填的新詞。”說着便自顧吃菜。
見這情形,徐三妹頗爲不平的道:“此番文會,長青兄不會是空手而來吧?素聞長青兄才思敏捷,今晚皓月當空,不若就以月爲題,賦詩一首如何?”
當場做詩?他還真沒那個本事,這幾年胡萬里雖是在詩詞上下了番功夫,但自知不是那塊料,哪裡敢獻醜,當即便笑道:“東坡居士一首《水調歌頭》已是絕唱,珠玉在前,豈敢獻拙。”
微微一頓,他才接着道:“今日既是賞月,不如就叫丫鬟唱一曲《水調歌頭》,博諸位一樂,如何?”
嚴世藩知道徐三妹素來說話口無遮攔,生怕她不知進退,當即便笑道:“東坡居士的《水調歌頭》確是堪稱千古絕唱,能在月下聽此曲,亦不失爲一件雅事。”
聽的胡萬里說無新詞,徐清曼不由微覺失望,她着實是喜歡那首《木蘭花》,今晚刻意烤羊腿,亦是希望能夠聽聞胡萬里的新詞,不想他竟然讓一個小丫鬟唱曲,失望之餘,她又有些好奇,這小丫鬟難道有一副咬金斷玉的好嗓子?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歌聲一響,衆人便是一愣,這不是常見的詩詞吟唱,這是實實在在的曲,幾人聽的都是耳目一新,詩詞還可以如此唱?
夏荷唱的這首《明月幾時有》自然是後世作曲的,耳熟能詳的都知道是王菲唱的,實則早在八十年代就由鄧麗君首唱的,風靡了整整幾個年代的一首老歌。
一曲唱完,在座衆人沉默了片刻,王承明才笑道:“好!改的好,曲子好,嗓子也好,雖未能得到長青兄的新詞,能聽聞此曲,亦不枉今晚。”
“長青兄這曲子是自創的?”南京國子監祭酒陳寰之子陳文廣大爲興奮的問道。
胡萬里對音律只是粗通,這還是得益於葛佘芳、張小娥二女這二年的指導,他可不敢說是自創的,當下便含笑道:“這是在下兩位小妾閒着無事譜的。”
聽的是他的兩位小妾譜的曲,陳文廣不由一陣無語,微微沉吟,他才斟酌着道:“此曲風格獨特,迥異於尋常的官樂和地方民樂,實是令人耳目一新。”
徐清曼盯着胡萬里看了足時,才柔聲道:“長青能否着她再唱一曲?”
一聽這話,幾人不由皆是跟着附和,胡萬里看了幾人一眼,心裡亦是頗爲猶豫,夏荷會唱的歌多,都是他閒着無事哼的,夏荷聽見後便纏着他教的,原本是閒着無事教的,以便在閒暇之時讓夏荷唱一唱,尋找一點後世的感覺,不想今日還能借此解圍。
之所以猶豫,他是不知道是否該再大膽一點,後世的通俗歌曲與這時代的曲子差距太大,不僅是曲譜差異大,歌詞的差異亦是大的離譜,他們未必能夠接受,不過,想到衆人老是找他催要新詞,他不由膽子一橫,與其被他們苦苦索要新詞,還不如來一首通俗的流行歌,詩詞他是沒記的幾首,歌倒是記的不少,寧願他們日後着他要新歌,也不願他們找他要新詞。
略一沉吟,他便對夏荷點了點頭,道:“那就再唱一首《傳奇》吧。”(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