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大牢之中,兩列禁軍正嚴陣以待的看守着陳夢生。四壁皆是生鐵澆鑄而成的籠子,讓陳夢生手腳都不能伸展開來只能是半蜷半縮的斜靠在密不透氣的鐵籠子裡。在進大牢前,禁軍統領楚江楓已經是關照過看守的兵士不要去招惹牢裡的黑漢子,那可是太上皇欽點的人犯也是宋孝宗要保的人。禁軍又不傻,在御書房外看見過陳夢生的出手,誰又敢去自討苦吃啊。
在鐵牢之中也不知道外面是過了多久,只知道有禁軍給自己送來了酒菜。陳夢生在大牢裡暗暗苦笑,心想着不愧是欽命要犯啊。門口外有着重兵把守,酒菜倒是豐盛有魚有肉。只不過是寡酒難飲,不知道嫣然和大哥大嫂在客棧裡怎麼樣了……
陳夢生從懷裡掏出了攝魂瓶放在鐵牢地上,輕聲長嘆道:“柔福公主,今日在御書房之中你都已經看見了吧,你皇兄已被惡婦所矇蔽了處處爲她偏袒。你可有什麼只有你們兄妹間才知道的事情啊,想要趙構他相信你,我看只有讓他見見你的冤魂了。”
鐵牢的一角中,柔福公主的淡薄的魂魄在嚶嚶啼哭。柔福公主黯然長嘆道:“我在汴京十七歲那年就爲金人所擄,皇兄是常駐揚州的康王。我與他一年都說不上幾句話哪有什麼兄妹才知道的事啊,如今的皇上我更是見都沒見過絲毫沒有一點印象。即便是兄妹相見,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陳夢生執起酒壺往地上灑了一杯酒安慰道:“公主不必這般難過,你在臨淄城外都埋了三四十年了。你那侄子是當今有道之君,我相信他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把惡婦繩之以法還你一個公道的!”
柔福公主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勉強的說道:“是我連累了大師身陷圇圄,這鐵牢是大宋皇室歷來關押死囚的地方,只有進來的卻少有能活着出去的。若是大師被我那皇兄暗害了,一切的罪過皆是嬛嬛而起的啊……”
“哈哈哈,公主你就放心吧。你皇兄鋼刀雖利,卻難對我有半點的用處,史宰相和胡大人已經出宮去爲公主找人查驗屍骨了。只要不出數日真相就會大白了,我是陽界的判官替亡魂申冤平怨亦是份內之事。只是那趙構是九五之尊身上有着神靈護佑,我無法將他帶到幽冥司去翻查你的案子。”陳夢生灌了一大口酒坦然的說道……
皇宮大院之中楚江楓在統領統領府邸正緊張的看護着骨龕盒子,宋孝宗趙眘是下了死令了龕盒要是出了事,自己的腦袋就得落地。在統領府邸被高宗和孝宗兩撥禁軍圍的嚴嚴實實,楚江楓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捧着個龕盒左右爲難。要是福國長公主真是假的那自己看護好公主的骨骸就是第一大功臣,皇上不知道會怎麼對自己。要是這龕盒裡的骨頭不是公主的,太上皇肯定會殺了自己以保皇室的名聲。唉!難啊,兩頭都是要命的人啊。就在楚江楓胡思亂想的時候,統領府邸的大門被一個高高瘦瘦的太監推開了。尖細的聲音立刻傳入了楚江楓的耳朵裡……
“雜家是奉了太上皇的口諭,傳召楚江楓去養心殿問話,你們誰敢阻攔!都不要命了啊!”楚江楓聽聲音就知道是養心殿裡的掌印太監劉公公來了,這太監不比常人,萬一他們的主子跟前對你背後下個軟刀子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楚江楓連忙將龕盒放入了木櫃,用了三道鎖封閉了木櫃。劉公公施施然進屋陰陽怪氣的說道:“雜家給楚大統領賀喜了啊,眼面前楚大統領可是這皇宮裡的大紅人了啊!”劉公公故意把大統領三個字說的又尖又長,這是在像提醒楚江楓他的大統領之位是怎麼來的。楚江楓臉色頓時一變,出賣了自己的老丈人馬如超纔有了今日的大統領一直是楚江楓的心病,在皇宮裡每個人都在楚江楓背後說他是踩着老丈人的腦袋往上爬的白眼狼……
“是劉公公啊,不知道深夜造訪有何貴幹?”楚江楓忍着憤恨笑容滿面的作揖問道。
劉公公怪眼一翻道:“雜家找你幹什麼?是太上皇找你問那妖道之事,你少羅嗦了,跟着雜家去養心殿就是了。”劉公公說完話也不管楚江楓答不答應轉身就走了,楚江楓只能是無奈的跟着他去了養心殿……
楚江楓前腳剛出了統領府邸,就有人去回報了宋孝宗趙眘。這會兒趙眘爲了避嫌正在寢宮中與夏皇后說着陳夢生捧着骨龕進宮之事,冷不防的聽到楚江楓被帶到了養心殿,迫不及待就要換衣去養心殿卻被夏皇后給攔住了。夏皇后喝退了稟事的太監笑着道:“皇上,你現在去養心殿非但是幫不了查案,反而還會遭人嫌疑。太上皇無後才傳位與你,他要是對你生了疑那皇室之中又將是一場軒然###啊。”
趙眘被夏皇后說的啞口無言,思索了半晌才道:“陳夢生是個有道行的大師,當年爲揚州刺史之女託夢給我,後來又助我誅滅奸佞。他此次來臨安帶着柔福公主的骨骸我絕對相信他不會無中生事,要是宮闈中的福國長公主真是假的,你讓我如何有臉去九泉面對皇姑啊!”
“呵呵,皇上你見過柔福公主嗎?”夏皇后倒了一杯茶笑道。
趙眘搖頭道:“靖康之時,我纔剛出生呢!怎麼可能去見過柔福公主啊,那柔福公主還是由義軍楊崢送到臨安城的那年我才三四歲啊。再後來顯仁太后回朝之後,我纔對北遷的皇室有所深知。”
夏皇后將茶端給趙眘道:“依我看太上皇現在急召楚統領也是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明白罷了,你說的大師跟個神仙似的。他一定是有了對應之策纔會冒死進大理寺的,皇上還是龍體要緊靜觀其變的好……”
楚江楓跟着劉公公來在了養心殿中,高宗趙構正在潑墨揮毫寫着大字。楚江楓在皇宮裡混的這麼久了當然是知道太上皇的平素習慣,只有在他心緒不寧時纔會以書畫自解。龍飛鳳舞的大字中透出着一股殺伐霸氣,楚江楓知道眼下要是得罪了太上皇就不用想着能活着離開養心殿了。
趙構重重的頓筆喝道:“除了楚統領外,都給我退下去不得任何人進殿,違令者斬!”養心殿中的宮娥婢女全都魚貫退了出去,趙構頭都沒擡繼續寫着他的大字。楚江楓跪在地上遠遠的擡頭看着白綾長卷上用着一對金耳環壓着,長卷上寫着“南國本瀟灑,六代浸豪奢。臺城遊冶,娶箋能賦屬宮娃。雲觀登臨清夏,壁月留流長夜,吟醉送年華。回首飛鴛瓦,卻羨井中蛙……”
“楚統領,你可知道這對金耳環是誰的嗎?”趙構停筆問道。
楚江楓連忙磕頭道:“末將駑鈍,並不知道這金耳環是誰的。末將只知道恪守奉公保護皇宮裡的安全,望太上皇明示!”
“這是懿皇后被金人所擄時託曹勳帶給本王之物,沒想到物是人非已然是陰陽相隔了。所以本王就特別憐愛從金人手裡逃回的柔福公主,今日在養心殿中卻不想她大哭說是有妖人要害她,本王在御書房和伯琮有了些爭執,現在想來卻是不智。你是伯琮的寵信,那龕盒裡的骨骸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構拿起了金耳環,目光如炬的看着楚江楓。
楚江楓垂首道:“回太上皇的話,今日之事末將也只是聽皇上和史胡兩位大人在商議着去找什麼陶忠旺要滴血驗親什麼的,好像挺史宰相的言語中提到顯仁太后回朝之後雙目暴盲之事。”
“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母后怎麼了?”趙構聽到史浩說及顯仁太后的話勃然大怒。
楚江楓慄聲道:“我……我在聽到了史宰相和皇上說的隻字片語啊,好像史宰相說顯仁太后回朝之後雙目就暴盲了,柔福公主的長相就沒人清楚了啊!”趙構頓時無語,回想顯仁太后回朝之後柔福公主在她八十大壽時的種種不當也心生了疑惑,揮手就讓楚江楓退出養心殿自己要好好的想想了……
楚江楓不知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在路上忐忑的思索着太上皇的突然發怒,走到了嘉會門時前路被一個人攔住了定睛一看竟然是高德勝。楚江楓皺眉道:“原來是高公公啊,公公不是去了東寧宮嗎?怎麼會這裡啊?楚某人身負要事就不與公公寒暄了,來日再於公公告罪吧。”楚江楓想着統領府邸的龕盒急急忙忙的就要走。
高德勝蒙特梭利不慌不忙的說道:“我是來給楚大統領提個醒的啊,你這麼急吼吼的趕去投胎嗎?”
楚江楓被高德勝的話驚愣住了,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楚統領你在宮中多久了啊?你難道還看不出這是趙眘聯合着外人來演戲嗎?太上皇無後才立了趙眘爲帝,趙眘又豈會容太上皇騎在他頭上啊。柔福公主骨骸之事不過是個契機而已,咱們這些下人姑且不去說那真假,我就問統領一句話知道了宮中醜事內幕的人都是什麼下場的啊?”高德勝看着楚江楓笑道。
楚江楓當然知道高德勝的言下之意了,冷汗就刷刷的下來了自古伴君如伴虎自己已經知道了此事難保趙眘會爲了顧及皇室的顏面殺了自己滅口。這種事在皇宮裡屢見不鮮,難道自己付出了那麼多竟要毀於一旦了嗎?急忙道:“高公公,你有辦法能救我?”
高德勝搖頭道:“天威難測我救不了你,有人能救你。你在宮裡當差不就是爲了銀子嗎?這裡是五萬兩銀票不過是一成,只要你能幫忙事成之後你就能拿走餘下的九成了。天高地闊何處不是溫柔鄉啊!統領我想你該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