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楓的桌上放着紅綢包裹着的龕盒,在龕盒旁是一疊厚厚的銀票。很少能有人經受的住重金的誘.惑,楚江楓身爲禁軍統領每個月只有幾百兩的奉祿。對於五十萬兩鉅額的銀子而言,星火之光又豈敢和日月相比。楚江楓看着這副骨骸龕盒或許真是柔福公主的,可是揭穿了福國長公主的身份對自己又沒有什麼好處!若是幫着她抹平這件事,就是五十萬兩銀子啊,自己拼死拼活都賺不到那麼多的銀子,臨安城外的亂葬岡子上有的是死人骨骸……
東寧宮中福囯長公主氣極敗壞的闖了屋來,向着高世榮兄弚倆破口大罵道:“你們這兩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現在還有心情在這裡喝酒!皇兄都閉宮不肯見我了,真不知道楚江楓和皇兄說了什麼?”
高德勝大笑道:“公主你現在去養心殿當然是會遭太上皇的閉門羹的啊,按老奴所說你現在哪裡有半點公主的樣子嘛!遇事一點都不成穩太上皇不對你生疑纔怪!”
高世榮連忙起身拉着高德勝喝酒,回頭對福國長公主道:“堂兄已經給了楚江楓銀子了,你就等着瞧吧!”
“銀子?什麼銀子?幹嘛要給楚江楓銀子啊?我乃是堂堂皇族公主,憑什麼就怕了他們!”福國長一邊說着話一邊打眼偷望着高德勝。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當老奴多事了,我那十萬兩銀子算是扔在西湖了。”高德勝大笑着往外走,高世榮尷尬的望了望福國長公主欲言又止。
高德勝走到門口時還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奴祝公主駙馬長命百歲昌福永享,是老奴多慮了啊!”
福國長公主幹笑道:“堂兄啊,你也不是外人,如今有人看着我在皇宮之中享受富貴,就居心叵測的找來了當年朱慎妃用過的玉佛珠和不知道是誰的骨骸。堂兄難不成也當我是假的吧?你好心幫我給了楚統領的銀子我雙倍還你就是了,卻不知道楚統領是什麼意思?”
高德勝冷冷說道:“公主既然是貨真價實的趙嬛嬛,又何必去管楚統領的意思呢?老奴在宮中三十年,十萬兩銀子還是拿的出來的,就算是還你當年的人情吧!公主你多多保重,老奴這廂告退了!”高德勝一拱手頭也不回的出了東寧宮,心裡已經是胸有成竹了。在宮中三十年的太監生活早已經讓高德勝清楚的揣摩出主子的意圖,果然是不出高德勝的意料剛走出不到幾步路就看見高世榮急急忙忙的追了上來。
“堂……兄,堂兄……留步。呵呵咱們怎麼說都是自己人不是,剛纔公主是在氣頭上,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公主計較了。那楚江楓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堂兄,咱們回屋接着喝酒啊。”高世榮一把拉着高德勝的手,拖拽着回到了東寧宮。
福國長公主看到高德勝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堂兄,來喝杯酒消消火氣。你和世榮都兄弟,一筆難寫兩高字。關起門來咱們都是一家人,這裡是二十萬兩銀票你且先收下,只要咱們仨一起過了這當口。堂兄你在我東寧宮裡還有誰敢難爲你啊!”
高德勝放下了酒杯道:“我記得我還在膳司監做掌管太監時,膳司監裡的紅姑是你的人吧?”福國長公主看了看駙馬爺高世榮一眼,並不作聲回答。
“看來公主你是從來都沒把老奴當成自己人啊,紅姑她做了一碗蔘茸湯給剛回宮的顯仁太后服用,第二天太后就雙眼失明瞭。公主也不想想看爲什麼就沒人追查此事呢?還不是老奴暗中將紅姑暗中殺了滅口嗎?”高德勝悠然的說道。
高世榮脫口道:“那紅姑不是畏罪自盡?而是堂兄殺了她啊?這……這着實讓人想不到啊!”
福國長公主臉上陰晴不定的猶豫了大半天才咬牙說道:“堂兄原來早對我有所懷疑了啊,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不是柔福公主,楚江楓他想怎麼樣?屍骨在他手上只要他能幫我們把骨骸給換了,妖道就對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咱們三個人就是一繩上栓的螞蚱,我要是出了事你們都跑不了!”
高德勝撫掌哈哈大笑道:“你是什麼人我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知道秘密太多的人通常死的都很難看,公主你能想到的事老奴早已經想到了,你沒有想到的事老奴也已經去做了。只不過楚江楓那小子胃口太大了,我跟你說過,他能把老丈人都滅了絕不是個善茬。”
福國長公主眼角挑動了一下,流露出陰霾的殺氣惡狠狠的說道:“他要多少?”
高德勝喝了口酒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一百萬兩銀子,少一個子他都不幹!”
“好,一百萬兩銀子就一百萬兩銀子,只要他能做的乾淨利落這銀子我給了!”高世榮在一旁急的臉都白了,可是看見了福國長公主眼中的兇光嚇的楞是一句話都沒敢說。
高德勝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襟道:“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現在我們仨的命全在他手裡攥着呢,我已經把醜話跟他說了,楚統領是個聰明人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天也不早了,明日皇上早朝時就能有答案了。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公主駙馬你們也好生安歇了吧。明日一定會是個好日子的,哈哈哈……”高德勝尖聲笑着離開了東寧宮。
高世榮怯聲問道:“公主,咱們真的要給楚江楓一百萬兩銀子?東寧宮內務府裡可一下子沒那麼多現銀啊,要不我再叫堂兄去找楚江楓合計合計?”
福國長公主望着遠去的高德勝啐道:“好一條養不家的惡犬!他自己去給了楚江楓銀子就是爲了到我們這裡訛詐,你先把銀子提出來,現在我們還不能得罪他們倆,等此事風波一平息死人是用不着銀子的!”
“你想把堂兄給和楚江楓都殺了?那楚江楓本事了得啊,深宮大院裡有誰是他的對手啊?”高世榮憂心忡忡的道。
“你這個人頭豬腦的東西,殺人一定要用刀嗎?誰擋我的路,誰就得死!”福國長公主的話讓高世榮不寒而慄,瑟瑟秋夜之中不禁打起了冷戰……
五更天剛過,宮裡就響起了牙板。在亂葬崗忙碌了一晚上的楚江楓,穿着夜行黑衣就像是一道墨色的精靈,飛虎爪一勾皇宮的城頭,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統領府。執事的太監開始了一天的忙作,文德殿外喊道:“萬歲早朝,百官覲見。有事啓奏,無事退朝!”文武百官從正陽門魚貫而入,戰列金鑾殿中。
宋孝宗趙眘就像往日一樣,坐在龍椅上目光炯炯的看着百官拜見。禮畢之後宋孝宗趙眘皺眉道:“昨日朕收到江浙兩地的飛馬探報,金人大將勃烈極突死在臨淄新宮中,北方的金人又磨刀霍霍向我中原殺來。戰事一觸即發衆卿家可有良計妙方?”
金鑾殿上是鴉雀無聲,倒也不是百官不想去打擊金人實在是朝廷中再無良將了啊。史浩出列道:“微臣願保舉一人江西上饒辭官隱人辛棄疾。”史浩此言一出文德殿裡議論紛紛而起,那辛棄疾原是耿京手下的義軍,耿京死後他才投靠了宋軍。可是宋高宗趙構是個主和派,辛棄疾屢屢上書出戰卻被趙構束之高閣,一氣之下辛棄疾就辭官回江西上饒隱居寫詞去了……
宋孝宗一擡手道:“老師所說的辛棄疾,我也知曉他是勇冠三軍、能征善戰、熟稔軍事的文武之才。不過此人天生孤傲,實難成之主帥。大宋再難有前有宗澤後有岳飛那樣的將領了,我且下旨宣辛棄疾入臨安復職。各位卿家還有事要啓奏嗎?”
“臣臨安知府吳國棟有本奏上,眼下間不知道是何人在臨安城中大肆宣揚宮中的柔福公主乃是冒名頂替之人,更有甚者說是有人在大理寺提着骨龕狀告當今的福國長公主。臨安城裡人心惶惶望陛下聖裁,以服天下人之口!”
宋孝宗趙眘苦笑道:“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大理寺胡乾思何在?”
“老臣在,昨日大理寺外的確有人擊鼓鳴冤引的城中百姓駐足圍觀,到了晚間柔福公主之事已成了街頭巷尾百姓的談資。老臣正在追查散佈者,不日即會將人緝捕。”胡乾思跪地道。
“好了,好了起來吧。呵呵,我算是弄明白了,看來外面有人對朕處事極不放心啊。我讓你找的人,你可是已經找到了?”宋孝宗趙眘不動聲色的說道。
胡乾思起身道:“幸不辱命,陛下要微臣找的人已經在大理寺候旨了。陛下隨時可以傳召入宮,只是陶忠旺那人秉性耿直不會說話。微臣就怕會惹惱了陛下,使得龍顏不悅啊。”
“外面都風聲四起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朕焦心的啊。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午時三刻正陽門宮外以查驗柔福公主骨骸的真僞。放榜出去讓那些不放心寡人的百姓都來看看!”宋孝宗趙眘是把查驗柔福公主的事推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君爲舟民爲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再沒有什麼比百姓的臆想更可怕了……
文武百官們都是各自肚腸的看着趙眘,有開口相勸的,有贊同查驗的,還有的乾脆是提出了以禁軍鎮壓民衆的,朝堂之上頓時間就成了各派勢力的勾心鬥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