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前腳一走,而林家和百花樓之間的爭鬥是緊接着上演。爲了準確掌握消息,瞭解兩家爭鬥情況的李文軒,自是暗中派出了打探消息得力的趙漢,朱彪。待在家裡,繼續裝聾作啞的他,表面上是在充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實際上,書確實讀了,只不過自己沒有去研讀四書五經,而是把精力都放在了道教著作和醫書典籍上面去。
家中的一名長相乖巧,伶俐的小廝,快跑到書房門外,不敢直接推門而入。自己雙手捧着一張剛收到的帖子,站在書房門外,聲音不大也不小道:“老爺,知縣大人派管家給你送來了帖子。”聽到這話的李文軒,放下手中的書卷,隨口就叫他進來。
推門而入的小廝,趕緊把帖子送到了家主的手中。接過帖子,打開一看的李文軒,知道了邀請的時間和地點,便隨手合上,扔到一邊。重新拾起書卷的他,全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有滋有味的看自己的書。不敢打擾他的小廝,默默地退了出去。
午後一個時辰,不會騎馬,也沒有乘坐轎子的李文軒,獨自一個人就去了縣衙門。很是順利就進到裡面的他,就在劉文鏡獨自的衙署內會了面。找到一個合適位置坐下的他,知道對方肯定不是讓自己來閒扯淡的。自己沒有急於說話,而是先聽劉文鏡要和他談什麼?
命人是看過了茶的劉文鏡,沒有表現得特別嚴肅。品過了一回茶的他,看似風輕雲淡的樣子道:“爲了地方上的安寧和諧,兄這才找賢弟來商量一下。由於這一件事情涉及到林鄉紳,所以就希望你能出面和他說合一下。他和百花樓真要是這樣一味沒完沒了的鬧騰下去,恐怕不是當地的福氣。”
明白了他話中意思的李文軒,佯裝出無奈的表情,搖搖頭道:“我是早就和岳父談過,但是無濟於事。他根本就不聽我說的。即便我想爲地方和劉兄出一把力,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劉兄想要用官府力量對他們進行彈壓,我也不得不大義滅親的站在你這一邊。無論於公還是於私,我對你都會全力支持,畢竟他們確實也太不像話了。”
“如果貴溪縣內的士紳都似賢弟這樣明白事理,地方不但有福,而且爲兄也用不着那樣的犯難。”目的是一心要搞好自我政績的劉文鏡,想要平息這一場持續了多日的爭鬥,就需要得到地方勢力對自己的支持,要不然就會阻力重重的不但辦不成事情,而且還有損自己的名聲,不利於日後的政績表現。
顧慮重重的他,之所以不敢直接動手,就是擔心事情沒有解決,反而把自己的前程陪送進去就太不值當了。想來想去的劉文鏡,本意是想讓李文軒來充當和事老來說和說和,就此息事寧人。不過,自己的這一個最佳的人選,卻道出了他最不想聽見的話。林正北不合作,不妥協讓步,着實讓他頭疼,畢竟林家在當地是有錢有勢的第一家。
直接動用官府力量來對地方大戶進行彈壓,說起來很是威風八面,熱血沸騰,但是劉文鏡清楚事情不會那麼簡單。自己一個知縣,也不能夠一手遮天。且不說知府衙門還在城中,即便它不在,只要動靜一大就得搞出許許多多地是是非非,外加不少預料之外的事情。
這林家是廣信府內的首富,那麼自然是有一定力量對付和反擊侵犯到自家利益的人或事上面去。劉文鏡可不相信自己官府的告示一出,對方就會束手就擒,畢竟關係到林家的根本利益,顏面,威信,等等。
沒有說話,動起腦子,心中有數的李文軒,也不會認爲劉文鏡只要有了自己的支持,就會有所作爲,而是猜測到對方在見自己之前,多半是已經分別會見過了本地的其它頭臉人物。畢竟,當地的水有多深,有多渾,自然不是他一名剛放外任的知縣能夠搞明白的。
欠缺魄力的李文鏡,沒有就此想要動用雷霆手段道:“一切還是應該,以和爲貴。不到萬不得已,官府不會使用強硬的手段。”
“劉兄,大善。”嘴巴上面是吹噓了他一下的李文軒,心裡面是一直想要藉助官府的力量對林家和百花樓進行適當的打壓道:“如果一味的仍由他們肆意妄爲,非城中百姓之福。官府要是無所作爲,可是有損你的政績和名聲。”
自然明白這一個道理的劉文鏡,還是想把皮球踢給他,裝聾作啞道:“既然林鄉紳是賢弟的岳父,那麼你就再去勸說一番,澄清其中利弊關係。我想林鄉紳是明白事理的人,自是會聽得進你的勸。”
不能就一口回絕掉的李文軒,只能假裝出自己欣然接受,被對方器重和委以重任是非常光榮的樣子道:“既然劉兄這麼看重我,那麼就再去和我岳父是好好地說一說。不過,我可不敢打包票,一定就能說服他。”
呵呵一笑的劉文鏡,內心自然希望這一事能夠得到儘快的平息道:“爲兄看好你。”
心裡面是已經開罵起來的李文軒,知曉這事情已經談完,於是找了一個不打擾的藉口,就離開了衙署。走在回家路上的他,完全沒有想要去勸說林正北的意思。對於林家和百花樓是牛打死馬,還是馬打死牛,自己是一點兒都不關心。
讓李文軒上心的事情,莫過於如何才能讓自家成爲貴溪縣,乃至廣信府的第一家。心裡面有這樣一個宏圖志願的他,深知這想是一回事情,而做又是另一回事情。如今,自己的瓶頸就在於既無像林家一樣掌控住本地的經濟命脈,又不似百花樓那樣握有當地娛樂業,地下規則的脈門。光是有一羣底層民衆對自己的信任和跟隨,那是遠遠不夠的,畢竟他可沒有打算鼓動他們進行揭竿而起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