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一直聊到深夜，纔回到研究室。
葉玦深深地看了眼研究室緊閉的大門，裡面一片漆黑。很明顯，蘇尾不在裡面，而她還在那裡。
想着，露出一抹莫名釋懷的笑。
這十天來，第一次露出如此輕鬆的笑。
是啊，她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有他的陪伴，這七年，她有睿睿。
如今，她一個人在那邊，應該很孤獨吧。
顧睿寧沒看他。依然也沒看到他有些莫名的釋懷笑容。小小年紀卻超乎成人的沉冷目光注視着緊閉的大門，小小的身子緊繃着。
“可以了，回去休息吧睿睿。”葉玦的大掌蓋在他的頭頂，語氣平靜地說。
顧睿寧突然擡頭看着葉玦。眸色愈冷。
“爲什麼？”他冷聲問，他也要放棄媽咪了嗎？
“連蘇尾都沒辦法了，不是嗎？”葉玦看着他，佯裝無奈地說。
說這話的時候，包裹在衣服下的身體緊繃得厲害，心情異常的沉重疼痛。表面卻平靜無比。
顧睿寧後退了一步，大受打擊瞪着他。
他不敢相信他爹地如此輕易就放棄了，即使知道媽咪已經不可能了，可是……還是無法接受他爹地就這樣輕易放棄。
“你剛剛想了解媽咪的過去，就是給自己一個放棄的理由嗎？以求心安？”顧睿寧沉聲問，對他大爲失望。
他以爲就算所有人都放棄了媽咪，爹地也會堅持下去的。可是……爹地居然是第一個要放棄的人。
“對不起！”葉玦沒有直接承認或者否認，只是說抱歉。
“無需對不起。誰都有選擇離開的權利。只是，這樣的爹地，我也不需要了。”顧睿寧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葉玦看着停在空中的手掌，動了動手指，最終收了回去，垂眸苦笑了下。
終於聽到了，也終於能放心了……
……
顧睿寧出了總部大樓，獨自坐在水池旁，目光冷冷看着遠方，聲音冰冷卻悲傷地孤獨呢喃:
“媽咪，果然還是你最可靠，可是你卻不要睿睿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你會看上爹地那種人？”
“說什麼最愛的人是你，可是卻那麼輕易就放棄了。”
“……”
他以爲如果媽咪真的回不來了，他可以和爹地相依爲命，一輩子懷念深愛着媽咪，可卻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一廂情願，都只是他以爲而已。
突然，感覺有個人在旁邊坐了下來，顧睿寧緩緩回過頭，看到是蘇尾，轉回頭。
可笑，他居然還在期待什麼？
“我媽咪真的……。”顧睿寧沉默半晌，纔開口，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十天了，他始終無法接受媽咪已經離開他的事實。
“我不知道，但是我還沒放棄。”蘇尾長臂搭在他的肩上，微笑着說。
若是傾城是普通人的話，早就沒救了，可是因爲她身上的病毒和藥物，讓她的身體變得不同。
但是他還是無法確定他能不能救活她，至少目前還沒辦法。
所以不敢承諾。
顧睿寧有些欣慰卻又憤恨，連蘇尾叔叔都沒有放棄，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最愛的男人，居然放棄了，很可笑，很諷刺。
“謝謝你，蘇尾叔叔。”顧睿寧有些釋懷了，就算媽咪最後真的回不來了，但至少他們努力了。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你爹地……。”
“不要提他。”顧睿寧冰冷地打斷他的話，拒絕地說。
蘇尾見他這麼激動愣了一下，很明顯感覺到他們父子之間發生什麼了。
睿睿的態度很漠然，提到葉玦，他就變得如對敵人般，仇視。
下午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
“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蘇尾小心翼翼地問。
“不要用キ你們這個詞來形容我和他，我和他並沒有那麼親密。”顧睿寧有些激動地辯駁道，如果可以，他寧願不要和他扯上關係。
他的所作所爲，已經刺傷了他的心，令他失望透頂。
“好吧，你和他怎麼了？”蘇尾看着如刺蝟般的他，妥協地問。
他看的出來葉玦對睿睿極爲重視，想不透爲什麼會在這個階段鬧矛盾。
“沒什麼。”顧睿寧平靜地回答，目光飄向遠方。
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時間，一陣沉默，半晌後:
“睿睿，蘇尾叔叔一定會盡全力的。”蘇尾將他攬進懷裡，安慰說道。
這孩子，從來堅強得讓人心疼，傾城怎麼會狠心拋下他呢。
還有葉玦，那個男人也愛慘她了，雖然他沒說什麼，可是能感覺得出來。
他直覺，如果沒有睿睿，葉玦會毫不猶豫隨她而去。
“嗯謝謝……爲什麼我媽咪愛的不是你，或者凌夜叔叔，除了他的任何人。”顧睿寧沉聲說道，很替他媽咪感到不值。
蘇尾有些無奈笑了笑。
傾城爲什麼不愛他們的任何一個人？因爲……他們都不是葉玦。
而且他對傾城並沒那種感情，只是朋友而已。
“他們都不是他。”蘇尾疼愛地揉着他的頭髮，繼續道，“你這樣嫌棄你爹地，就不怕他傷心嗎？”
“就算我需要任何人，也不會需要他。我，只不過是他提供一顆精/1/子罷了，組織的任何一個人，對我付出的都比他多。”顧睿寧語氣冷漠無情地控訴。
就連媽咪他都放棄了，他還憑什麼可以依靠他？
他不想放縱自己。
雖然他的身體還小，可是自從媽咪沉睡的那一刻他就長大了，比誰都懂人間的炎涼。貞畝序圾。
“他很愛你，睿睿！”蘇尾嘆了一口氣。
不明白爲什麼睿睿會突然如此恨葉玦。
“嗯……他也說他最愛的人是媽咪。”顧睿寧諷刺地扯了下嘴角。
愛？他所謂的爹地的愛定義是什麼，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
“終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蘇尾沒再和他爭執。
“我不想知道。”顧睿寧抗拒地說。
這輩子，他只愛媽咪一個人，可是媽咪死了，他不會再愛了。
葉玦定定站在他們身後，水池的假山擋住他的身體，聊天的兩人根本沒注意到。
什麼時候在這裡的，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聽到的，他也不記得了。
只記得睿睿的說【就算他需要任何人，也不會需要他。】
キ他說:爲什麼他媽咪愛的是他？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他讓睿睿很失望吧？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可是爲什麼會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