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寧和蘇尾聊了好久,纔不情願地回房間。
站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轉身朝蘇尾的房間走去,他不想和他相處,一點兒都不想。
……
就算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沒看到葉玦,顧睿寧還是毫無反應,對他,或許心哀莫大於心死吧。
組織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偶爾會抽出空來安慰他幾句,有匆匆離去。
不知不覺走到研究室,看到林·威爾遜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
緩緩在他身邊坐下。沉默着。
除了那個人,誰都沒放棄媽咪。
“我總覺得,我和她很久之前就認識了。”林·威爾遜憂傷地說,他知道他聽得懂。
顧睿寧沉默着。沒說過,靜靜地聆聽着。
對於媽咪,他知道,很多人有話對她說,可是卻來不及了。
他也有好多話,想說。可是主角已經不在了。
“這幾天我總覺得,我就是那個她跟我說的む他們說好一輩子め缺失的那個人。”林·威爾遜有些自言自語地說,他知道,他在聽。
林鬱南……好熟悉的名字,久違的熟悉感。尤其是這幾天,他總是莫名地認爲自己就是她口中的む鬱南哥哥め。
腦海裡總會跳出莫名的話,莫名的畫面。可就是想不起來。
除了他植物人的那幾年,他在的所有記憶都是完整的。植物人醒來之前他都在英國,但是他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鬱南叔叔嗎?”顧睿寧終於開口。
他聽媽咪偶爾說過,在k市的時候,他在爹地的桌子上看到過合照。
光是看照片,就感覺得出是個很憂鬱的男人,燦爛的笑容下,隱隱的憂傷,總是讓人看一次就心疼一次。
後來他聽媽咪說過,他們說好的一輩子的故事。
他知道む鬱南叔叔め已經死了,死在他爹地手上,至於理由,媽咪沒告訴他。
他看得出,他們的感情很深厚,以至於到現在爹地的桌上仍然擺着他們學生時代的合照。
但是,他無法理解,無法原諒他現在爲什麼輕而易舉就放棄了媽咪。
“嗯……。”林·威爾遜沉默半晌,才應聲。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荒謬的認爲。
沉默……兩人皆沉默並肩坐着。
除了等在這裡,不知道該去哪裡,該幹嘛,所以只能在這裡等着。
不知過了多久,林·威爾遜打破沉默。
“你爹地……今天沒來。”
“那是他的權利,強求不得。”或許經過了一夜的沉澱,顧睿寧平靜地說。
心已經不在,留着軀體又有什麼用。
“或許他有事吧。”林·威爾遜替他說話。
“或許吧。”顧睿寧依然平靜地說,彷彿在說陌生人一般。
就算有什麼事,都與他無關,他要走要留是他的自由。
“他很愛你媽咪……可惜。”……有情人不能白頭偕老。林·威爾遜有些羨慕地說,他並不知道他們直接的事,可是他感覺得出。
顧睿寧暗哼一聲,不贊同地皺了下眉。
爲什麼他們都說他很愛他媽咪?他卻不認爲。或許是被他的表面騙了吧。
那種輕易就放棄他媽咪的人,算是很愛嗎?或許他不懂他們之間的愛吧,或許是不懂他們。
“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了嗎?”林·威爾遜側頭問他。
這個時候,葉玦絕對不會拋下睿睿不管,可是今天卻沒看到他,這種情況很詭異。
讓他有種說不出的不安感。
“爲什麼這樣認爲?”顧睿寧反問,語氣淡淡的,不帶一絲感情。
有這麼明顯嗎?他以爲他掩飾得很好。
“看得出來。”他淡淡一笑,平靜地說。
“沒什麼……他……放棄媽咪了。”顧睿寧嘲諷一笑,有些諷刺地說。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む他很愛她め他所說的む他最愛的人是她め。
林·威爾遜驚愕,不相信顧睿寧的話。
腦海突然跳出一個想法——葉玦把傾城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怎麼可能放棄。
這其中或許有誤會吧。
愕然了半天,林·威爾遜才吶吶地擠出這樣一句話,“或許他有苦衷。”
“他到底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能讓你們這樣維護他?”顧睿寧垂眸,冷哼着問。
就算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該放棄媽咪,而且他今天也沒出現。
“感覺吧。”林·威爾遜莞爾一笑,他覺得葉玦不是那種人。
他多少了解過葉玦的一些過去,在傾城消失的七年,他依然在原地等她回來,如今等來了,可是卻好景不長。
而且,若是他真的放棄她,在醫院的時候,就會毫不猶豫放棄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
顧睿寧跳下椅子,轉身離開。
林·威爾遜微微側頭,看着他的背影,莞爾一笑。
對着顧睿寧的背影高聲說,“他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也不屑解釋。你自己去問他,是不是真的放棄你媽咪了,或許他在默默承受着。”
顧睿寧聽着她的話,身子微頓,卻沒有停下。
林·威爾遜的話讓他考慮了很久,站在房間門口,躊躇了好半晌,想伸手去敲門,卻停在了半空。
爲什麼他要主動來找他?明明做錯事的是他。
憤憤轉身,走了十幾步,又走了回來。
心底安慰自己:他只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罷了。
敲了敲門,等了半分鐘卻沒反應,又再敲了一次。
等了不到十秒鐘,便自己伸手打開門,走了進去,房間的光線有些昏暗,窗簾緊密拉上。
“爹地?”顧睿寧皺着眉,試探喊了聲。
組織的守衛明明說沒看到爹地出去,可是也不在房間。
轉了一圈,還是沒見人影。
摸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卻傳來關機的消息。
走到窗前,用力將窗簾拉開,踮起腳尖打開窗戶,讓陽光照射進來。貞邊叨號。
他們的世界,已經夠陰暗了。
一陣風吹了進來,眼角餘光觸及些許白影,迅速轉身。
看到一張白紙飄落在地上,鋼筆微微滾動着,眉頭蹙起,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走了兩步將白紙撿起來,看着上面的字,小手倏地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