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不讓自己再去看那樣可怕的場景，不去看這個時候的伏宗。
順着一聲慘叫，我聽到咔嚓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被撕下來。
“你，你是鬼神！”柴非悽慘的聲音傳來，“昨天明明是一位鬼王，怎麼會是鬼神！”
是一位鬼王和一位鬼神，伏宗一定是隱藏了氣息，柴非沒有看出來。
“我師父在哪？”
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已經沒有雙腿的柴非。
狼狽，痛苦，然而，爲什麼要作惡呢？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謝老五？在……”柴非痛苦地說着，“放了我，我就放他！”
聶輝一把抓起柴非，“在哪兒！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我沒有？如果我死了，謝老外也會死！”
聶輝一拳打到柴非臉上，“放人！”
柴非一個字也不說，他看的清楚，師父是現在他唯一的保命符。
“就讓那老傢伙給我陪葬吧！”
“告訴我，謝老五被關在哪兒，我不殺你。”伏宗淡淡開口。
……
突然菩薩心腸了？
柴非驚訝地看着伏宗，“真、真的嗎？”
“別讓我說第二遍。”
“你是鬼神，不會食言。”柴非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他就在賭場，你們到過的房間隔壁。”
師父，就在賭場！
“去救人！”我對伏宗說。
“嗯。”
我和伏宗轉身離開，還沒有走出十米，背後傳來一聲慘叫。
回頭，竟然是聶輝砍下了柴非的腦袋！
“聶輝。”
我沒有想到聶輝會殺柴非，他不是不願意殺人的嗎？
伏宗帶着我繼續走，不讓我回頭繼續看。
“告訴我，謝老五被關在哪兒，我不殺你。”
伏宗在說這句話時，是不是就知道聶輝會殺柴非。
聶輝不願意殺人，但是對於柴非，他處之而後快。
柴非作惡無數，害死他的戀人，關押他的父親，聶輝對柴非的恨已經深入骨髓了。
我和伏宗先坐上車，片刻後，聶輝來了。
他沒有說一句話，踩下油門，向賭場駛去。
“崔敏敏這次懷的鬼胎，是柴非的。”聶輝突然道。
“嗯。”
“確定解決了嗎？”
“只要是鬼，還沒有我解決不了的。”
聶輝和伏宗的對話，莫名地開始，又莫名地結束。
我猜聶輝的意思是，這個鬼胎很厲害，擔心伏宗沒有徹底銷燬，但是伏宗已經把鬼胎解決了。
看着越來越近的賭場，沒想到會是這裡，如果知道，昨天就救師父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我們一直以爲柴非會把師父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但是恰恰相反，竟然就在賭場。
在他們簡短的幾句對話後，大家一路無言。
還沒有走進賭場，我已經嗅到了強烈的，鬼的味道。
厲鬼的味道，一大羣厲鬼的味道。
覺察到情況的不止我一個，聶輝第一個飛奔了出去。
我和伏宗跟着他的步伐，推開了賭場的大門。
就在賭場的大廳裡，我昨天進入過的大廳裡。
我的師父，被十幾個厲鬼圍攻。
師父的魂魄，殘缺不全。
他的左臂失去了一截，右腿也沒了。
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一魄。
臉頰、耳朵、鼻子，都被咬掉了。
十幾只渾身散發黑氣的厲鬼趴在他身上，啃咬。
“爹！”聶輝衝着師父跑過去。
“師父！”我掙開伏宗的懷抱，眼前的景象是我想象不到的。
一直一來我的不安，我在想到師父時的驚恐，難道就是因爲……
“滾！”
隨着伏宗的一句，羣鬼立刻散去，等我和聶輝到師父身邊時，厲鬼一句跑地一個不剩。
師父虛弱地倒在了地上。
“師父！”我用手去拉師父的那隻手，可是什麼都碰不到。
手搭上去，穿過身體的身體。
“鈺兒，你找到爲師了。”師父睜開雙眼，緊皺着眉頭。
“是是，師父，我馬上送你會身體裡，回到身體就沒事了！”
淚水不受控制地溢出來，我強行要將師父拉起來，可是，我根本碰不
到他。
“傻丫頭啊，你還看不出來嗎，爲師已經死了。”
師父生來硬氣，就算是現在，說話虛弱，但骨子裡卻是透亮。
“死就死了，都八十多歲的人了，難道要再活八十歲。”
我沒有辦法拉去師父，他就靜靜地躺在地上，告訴我，不要白費力氣了。
“什麼死，我師父還年輕呢！”
師父老當益壯，聲如洪鐘，怎麼會……都是那羣厲鬼！
“師父死沒什麼，就是放心不下你和小白。”
師父絮絮叨叨地說着，他只看到了我，其實聶輝就在他的右邊，他的眼睛可能是受了傷，聶輝沒有說話，他便不知道旁邊還有人。
“放不下，你就別走，別離開我！”
師父擺擺手，“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以後只能靠自己了。”
“師父！”
從剛開始，師父纏着我，要收我爲徒，到遇到常晟，對付常晟的女鬼，再到南疆，往事點點滴滴，悉數涌上心頭。
他打我罵我訓斥我，教我那些看不懂的道術，還說這些都是天大的秘密。
他給我們做飯，我和小白都不吃，他又罵我們。
遇到危險，總是第一個衝上去，教出我和小白兩個沒用的徒弟，表面上一直訓斥，其實心裡關心我們地緊。
八十多歲的年紀，二十多歲的脾氣。
師父貼在我額頭上的銅錢，剪紙人來小巷子找我，每一滴沒一點，都是那麼清楚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
我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別哭啊，傻丫頭，小白傻不拉幾的，收了一個你，還以爲聰明點，結果還是個傻的。”
我說不出話來，心口疼地難受，像是一口氣堵在那裡，怎麼都出不來一樣。
“師父，大、大師兄在。”我哽咽地說着。
這個時候，師父放心不下的除了我和小白，就是謝定了。
“他？”師父原本還算平穩地氣息猛地亂了，“孽障！”
“師父，大師兄是有苦衷的，他沒有煉鬼也沒有煉屍，他是爲了抓壞人，僞裝。”
知道師父還誤會着大師兄，這個時候，不能讓師父還留有遺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