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不由伸手指着自己,不解道:“我笨?”
“唉!明明一般無二的臉,怎就差這麼多?”老婆婆不住地搖頭。
我還沒細品‘一般無二’這幾個字,老婆婆就猛地擡起頭。
一張皺如枯樹皮、皮膚隱有蛆蟲鑽動的老臉暴露在我眼前。
我唬了一跳,雖然感覺不出這老婆婆的修爲。但直覺告訴我,她的修爲肯定不容小窺。
突然間,我腦子清明瞭許多,隱然明白老婆婆問路的用意,試探道:“老婆婆,你該不會在給我提示吧?”
“倒沒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老婆婆嘿嘿地陰笑道。
她的笑聲令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不由連退幾步。
初來無妄荒界,處處暗藏危機,加上摸不清這老婆婆修爲的深淺,倒讓我生出幾分驚慌。
老婆婆的話等於承認一開始是她在和我說話,問路的用意是在於提示我。
不過,我倒不敢全然相信她的話,鬼從來都不會無故幫人,所說十句話中必摻着幾句假話、或反話。
老老婆的態度讓我捉摸不透,以她用問路的方式來提示我。她說的未必是假話,但極有可能是反着來說。
想通了大概,我拋下一句‘多謝老婆婆的提示’,拔腿就跑。
我不知道無妄北街在哪、反方向又是哪邊,總之,先甩掉老婆婆、再拘只鬼來問路。
老婆婆在我身後大嚷,“哎!小姑娘,你跑錯方向了!”
我剛跑出不遠,就被啥東西絆到了,整個魂體猛地往前撲,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感覺自己的腳被啥東西纏住了一樣,我急忙轉頭。見一團黑漆漆的繩子正纏在我的腳脖子上。
繩子好像是頭髮編織而成的般,長長的,另一端是從地上冒出來的。
我用力扯了扯繩子。可繩子仿似與地面連爲一體,無論我用多大的力氣,被纏着繩子的腳始終無法移動。
擡頭見老婆婆涼涼地看着我。我無奈道:“老婆婆,這樣我沒法找東西。”
老婆婆渾濁的老眼閃過一絲亮光,緩聲道:“你這麼笨。我也不指望你自己去找了。”
我覺得老婆婆好像透過我的魂體看出啥,態度產生細微的變化。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和她動手。更不願和她扯下去。
我剛想用術法解開繩子,才發現啥術法都使不出來。
咋會這樣?魂體狀態下不是也能施展術法嗎?
老婆婆‘好心’地提醒我,“小姑娘,在無妄荒界,生魂是不能使用術法的。”
原來無妄荒界裡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所籠罩,不管是活人、還是生魂都無法使用術法,除非用鬼術。
真是這樣的話,那老婆婆先前說的奇女子難道是死後纔來這裡?
這種情況下,我也無暇多想,繩子突然動了一下。
緊接着,從地面冒出更多的繩子,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長。
最後,我腳邊的地面快速地凸起一個黑色的小坡,小坡越來越凸。漸漸形成一個橄欖的形狀。
四周異常安靜,我只聽到老婆婆低低地詭笑聲。
“老婆婆,你到底想咋樣?”我又驚又氣。
“小姑娘別怕!我就是想找只鬼給你帶路。”
老婆婆說完。橄欖形黑色土坡上驀地冒出道道寒光。
我臉色一白,終於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什麼土坡。而是一個人頭。
滿頭的頭髮遮住了整張臉,只有兩道詭異的目光、透過頭髮的縫隙間,死死地盯着我。
正是長在這頭顱上的頭髮纏住我的腳。我努力保持鎮定,擡手成刀形、往頭顱上劈砍下去。
頭顱閃躲的速度非常快,咻地一聲。就縮到地下,從另一個方面鑽了出來。
“跟我來啊、跟我來啊……………”頭顱發出陰幽幽、催魂般的聲音。
一聲一聲、如同死亡的召喚聲,在我耳邊迴盪着。我竟有幾分暈眩之感。
我恍惚間,聽到老婆婆扼腕道:“變得這麼弱,一點意思都沒有。”
老婆婆又唸叨了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衝頭顱揮手道:“去吧!”
頭顱很聽老婆婆的話,馬上以疾快的速度朝另一個方向移動。
我好像躺在正在運行的運送帶上一樣,被送往未知的地方。
入目的景物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我被拖到一條街道外,地勢漸高,我擡眼看去、盡是一片延綿的宅子。
宅子同樣是由黑石砌成的,一座座連在一起,遠處又見一堵圓形的石牆,大門正對着我敞開。
城中之城!我腦子裡立即冒出這四個字,但我仔細看後,才發現這些建築有些虛化,好像是幻化出來的一樣。
從城門口分出四條筆直寬闊的黑石板路。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延伸到無盡的黑暗中。
也不知道黑暗的盡頭有啥東西,頭顱似乎很害怕,森白的牙齒直打顫。
它把我帶到這裡。就丟下我、咻地一下,縮回地下、遁地而逃。
我急忙從地上站起來,再度往幾條街道望去。
這時。街道上突然現出一些魂態各異的鬼影。
每道鬼影都行色匆匆,跟無頭蒼蠅一般,好似在尋找啥。
不等我靠近。鬼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頓住腳步,有些明白了。
這座城確實是虛幻出來的。城裡的景物有真有假。
凡來過這裡的鬼或人,即便離開了,也會留下影像、映放出他們來這裡所做過的事。
那些鬼影應該是也在尋找那奇女子埋下的東西、的鬼留下的。
鬼的影子都留下了,那女子的呢?我突然有些激動。
我迫不及待地往城裡跑,踩在腳下的路看似黑石板鋪就,卻如同沙漠般鬆軟。
沒辦法,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走着,越往前走、黑暗漸散,倒起了漫天血霧。
路面上突然現出一道道古怪的符文,勾勒出一個扣着一個的陣法。
我料想肯定是這些陣法在作祟,才幻出這座城,也許籠罩在無妄荒界的奇怪力量就是這些陣法所致。
如此說來,陣法存在的意義、是爲了防備道行高深的活人。
那女子究竟在這幻城裡埋了啥東西?令她花費心力,佈下這些陣法?
如今我已經可以肯定那女子就是季箐筠了。
我正要繼續走,前面突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哪怕已經料到了,現在真的見到了,我還是震驚不已。
來不及多想,我便疾步追上去,“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