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她媽的病復發了,而且是瘋病。
“在雪晴四歲的時候,伯母就得了這病,這不同於一般的精神病,更像是中了毒,行爲很過激,甚至六親不認。
"雪晴原本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父母恩愛,一家人和和美美。在雪晴四歲那年,這樣一個美好的家庭就發生了變化,雪晴生日後不久,伯母的行爲舉止有些反常,時不時摔摔碗,講講胡話。但伯父也沒怎麼在乎,當他是更年期到了脾氣不好。
“直到有一天,伯母外出辦事,雪晴的大哥大姐都去上學了,留伯母一個人在家照着雪晴與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龍鳳胎兄妹,伯母突然在那天病情大發,把雪晴用繩子捆起來,用布團塞住她的嘴,然後哈哈大笑。龍鳳胎兄妹見母親這樣,覺得很奇怪,不忍看妹妹痛苦的模樣就去給她鬆繩子,畢竟兄妹連心,可是在那時他們幫雪晴解繩子時被伯母一手抓一個,舉得很高,他們都嚇得汪汪大哭,伯母聽到哭聲似乎更興奮,更猖狂了,提着雪晴的姐姐就往旁邊的水缸裡丟,掙扎着爬起又被按下去,就這樣,一次又一次,雪晴和雪晴的哥哥就這樣看着他們的姐姐被伯母淹死在水缸裡,被伯母挾着的哥哥看到自己母親殘暴的舉動,驚慌得奮力掙扎,一急,就往伯母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你這壞蛋,你不是我媽,你殺死了妹妹,我恨你,我恨你。
“經雪晴的哥哥這麼一咬,伯母更暴怒了,順手把雪晴哥哥往牆上一摔,當時雪晴哥哥就受傷昏厥,可伯母還不停手,抱着雪晴哥就丟進了茅坑裡。就這樣。雪晴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殘害在了自己母親的手裡。
殘害了龍鳳胎兄妹,伯母的慾望似乎還沒得到滿足,她撿起一些柴火點燃,脫掉雪晴的衣服,當時雪晴被布團塞着,根本就哭不出聲,伯母抱着雪晴正要往火坑裡丟,正回家的伯父看到了這一幕,才把雪晴從伯母手中奪回,只要慢一步,雪晴就會丟進那熊熊烈火中......"
說到這,我止住了話,眼淚不由流下來,我不敢想象那個慢一步意味着什麼,這是我第一次把雪晴那段慘痛的記憶講出來,沒講一句,自己的心都仿若在顫抖。
程桐緊握着拳頭,青筋暴露,手卻在顫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然後呢,陽溪,你把它講下去。”
“伯父救回了雪晴。卻發現龍鳳胎兄妹已慘害在了自己妻子手裡,而且得知自己妻子得了瘋病,悲痛得仿若蒼老了十歲,差點一病不起。可是爲了三個孩子他振作起來了。族裡的長老說,這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瘋癲病,可以是說一種盅,沒發病時跟平常人一樣,一旦發作,他的意念裡就只有邪惡,跟魔鬼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要治癒,機率非常非常小。除非能找到當年救過上一代族長的那個遊醫。有它的引盅藥。可是上一代族長早已去世三十多年,年齡與之相當的遊醫肯定已不在人世,除非他後傳有人。只是那遊醫遊走四方,而且經過了戰亂,也不知他歸根何處。
所以鄉親們勸伯父把伯母送進精神病醫院,以免以後再傷人。
可是伯父並沒有那麼做,儘管伯母傷了兩個孩子,也傷了自己的心,但夫妻情分還在,畢竟這並非伯母所情願。如果把她送進精神病醫院,依照當時的社會情況,在那裡,絕非人過的生活。
於是,伯父用一間屋子把伯母關起來,一邊尋醫,一邊照顧孩子與伯母。黃天不負有心人,兩年後,伯父終於打聽到了那個遊醫歸根的地方,於是他就帶着伯母去找那個遊醫的傳人,把三個孩子交給族裡人照顧。
一年後,伯父帶着伯母回來了,伯母的病也好了,但伯母卻失憶了。也許遊醫的傳人學藝不精,也許是上天的安排,不管怎樣,這個結果是大家都滿意的。如果她記得親手殘害了自己的兩個孩子,她拿什麼來面對家人,面對自己,面對以後的生活。所以族裡上下,都嚴守着這個秘密。
但是,經過這件事,這個家庭已無法回到從前。伯父雖然顧及夫妻情分,但看到伯母,他就會想起那兩個死去的孩子,心裡控制不住怨恨與悲痛。爲此,伯父常年在外奔波,以在外創業以忙碌的方式來逃避這個家庭。只是逢年過節的回來與孩子們團聚團聚。
而雪晴三兄妹與母親的關係也很僵化,儘管誰也沒提起這件事,但在他們心裡,已經烙下了印。特別是雪晴,儘管那時她才四歲,但當時的記憶已深深烙在心裡,晚上還常會被噩夢驚醒。
病好後的伯母對雪晴尤其寵愛,但雪晴常常逃避。伯母對這樣的狀況雖然懷疑,但大家都沒透露出什麼,所以她也找不到原因。
雪晴長大後,儘管沒那麼迴避伯母,但她還是會時不時的在夢裡重現那個場面。而你們現在看到的那個活潑可愛的雪晴多半是她努力在讓自己忘掉過去,努力在生活中尋找快樂而表現出來,唯有在我們這些瞭解她的好朋友面前,纔會偶爾表現出她脆弱的一面。
近兩年來,雪晴也似乎放下了很多,因爲她的快樂與活潑開始變得真實,沒有表現出勉強,在學校也時不時會打電話回家跟伯母問好,儘管話不多,但她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在他們家庭關係越來越好起來的時候,也就是前幾天,伯母去提水時不小心掉進井裡。在鄉鄰人把她救起的時候,她卻記起了那段經過,在極度的自責與悲痛中,伯母的精神又失常了,這次,不是以前的病,而是現代意義上的精神病。
家裡人怕雪晴擔心,沒有告訴她,可是伯母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伯父才把這消息告訴雪晴,我也是剛纔得到消息。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事情還是得面對,明天我陪雪晴回家,看看情況再說。這一次,我想伯母需要雪晴。”
把這段往事吐露出來,我心情並沒有變輕鬆,反而顯得越發沉重,沒敢去望程桐。因爲我害怕看到悲傷的神色,這樣,我會更無措。突然一隻手臂把攬入臂彎裡。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語楓的話,不知爲什麼,雖然很平常,但卻給了我力量。
“對,會有辦法的。陽溪,明天我同你們一起回去,雖然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但我想在雪晴身邊,守護着她,與她共同去承受。語楓,我不知道我會出去多久,集團的事就先交給你了,對你的能力,我很放心。”程桐突然堅定地說道。
“好吧!既然兄弟之託,我也不好推辭,本想同你們一起回去的,但我想雪晴更需要你的陪伴,那雪晴和阿溪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們,隨時保持聯繫。”語楓猶豫一會答道。
“嗯!”
“媽!不要!不要!”突然傳來的話打破了我們暫時的沉默。程桐迅速的跑到臥室,我也跟了進去,雪晴又在做噩夢了,滿臉的汗水,在我記憶裡,她應該很久沒做這樣的夢了,看着她緊皺的眉頭和從眼角流出的淚水,我心不由一緊。
“雪晴,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有我在。”桐坐在牀邊,握着雪晴不斷揮動的手,騰出一隻手撥開她額前的頭髮,輕拭着汗水,然後又握着她的手靜靜地看着,雪晴似乎找到了一股力量,漸漸安穩下來,眉頭也稍稍鬆開。
而此時的程桐不是那威嚴的程家公子,也不是嬉皮笑臉的程桐同學,現在他的眼裡只有雪晴......
我悄悄退出房間,眼淚止不住流下來,語楓看我這樣,把我攬入懷。靠在語楓肩上,眼淚還是止不住得流,雪晴,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至少老天爺也沒有完全忘卻你,給了你一個深愛着你的程桐。有他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了些,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必須要幸福。
第二天清晨,我睜開眼,天啊!看着我眼前的人,我怎麼怎麼在他懷裡?不會吧?我也太衰了吧!昨晚肯定是哭累了在他懷裡睡着了。這是什麼情況啊?他幹嘛不把我喊醒?這樣靠着牆壁多累啊?我試着掙開他抱着我的手,又害怕把他弄醒。可他的手抱得我好緊啊,輕輕用力肯定掙不開。
心“砰砰”直跳,我該怎麼麼辦?
正當我傷身的時候,臥室裡傳來驚呼聲,打破了早晨的寧靜。語楓立即睜開眼“怎麼了?”
“是雪晴。”好像程桐昨晚在臥室裡,我見機掙脫語楓的懷抱跑向臥室。
“你怎麼在這?”
“我昨晚上一直在這啊。”
“你......你!溪,怎麼搞得?他怎麼睡我牀邊?”
“這......這,哎呀!這不好怎麼說?”
“怎麼不好說,你竟然讓一個男的睡在我房間,你呢?你昨晚睡哪?”
“我睡客廳啊。”
最終,我把程桐推了出去,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纔跟雪晴解釋清楚。
聽了我的話,雪晴沉默了,我或許有些明白她在想什麼,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拍了拍她肩膀道:“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這事不着急,先擱着,等以後再來理清也不遲,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順其自然,順應自己的心就好。還有不要太擔心伯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管怎樣,有我們呢?”
“嗯,聽溪的!”姐妹倆抱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