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聽的眉飛色舞,頻頻點頭,“再說下去,朕最愛聽韋愛卿給朕講講軍國大事。”
“建奴在關外,蒙古人在關外,我們牽制他,想對付野狗一樣,找到機會就打他們一下,他們聽話,就給點肉吃,狗跑的快,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輕易圍剿,首戰即決戰,他們真的不識擡舉,等到我們國泰民安的時候,百萬大軍壓過去,十個打一個,踩也踩死他們!眼下他們只要不寇邊,敢寇邊,所有軍隊推上去打,來一個殺一個,敢寇邊就不讓出長城。”韋寶堅決的道:“其實等到大明國泰民安的時候,也不用圍剿他們了,他們自己就過來跪地臣服了。這些關外草寇,活像人身上的蚊蟲叮咬,人不虛弱的時候,被咬一口,一巴掌打死蚊子,過不了一陣,傷痕自動癒合。人虛弱的時候,動彈都動彈不了,已經奄奄一息,哪裡有力氣打蚊子,一口咬下去,不就潰爛了。所以,本質上是人的體質重要,還是打蚊子重要?”韋寶道。
朱由校點頭道:“說的好!朕真該讓韋愛卿出任首輔的!只可惜韋愛卿你年紀尚輕,恐怕資歷不足以服衆。韋愛卿,你別出去了,以後就留在朕的身邊吧,朕預備讓你入閣。”
韋寶聞言大驚!感覺自己過分賣弄了,自己說的這些道道,純粹都是紙上談兵,說起來非常容易,上下嘴皮一碰就OK了,但是做起來,哪一樣都不輕鬆啊!
“陛下,微臣說的這些,許多人都知道,只是他們有私心,不會對陛下說。說易行難,關鍵是怎麼做,微臣說的這些,沒有一樣是容易辦到的。而且微臣一旦留在內閣,什麼都做不了,恐怕過不了幾日,微臣便和其他人一樣,只知道裝聾作啞,敷衍了事了,如果不讓微臣做事,微臣與一個陛下的內臣何異?”韋寶趕忙狡辯。
朱由校的思路早已經被韋寶帶着走,基本上韋寶說什麼,朱由校就聽什麼,就認同什麼,聽韋寶這麼說,又點了點頭,很是惋惜的道:“可韋愛卿你不在朕的身邊,朕心裡沒底啊。你得把每天朕該做什麼事,給朕說清楚,然後你去辦最緊要的事情,不就成了嗎?”
韋寶大汗,心說那是我做皇帝,還是你做皇帝啊?
“微臣可以多向陛下諫言,實際上,陛下已經做的很好了,天災人禍都不是陛下的錯,大明各項積弊,其實從萬曆朝就開始了,甚至從嘉靖皇朝就開始了!張居正短暫的復興,短短几年之後,便被萬曆爺全部推翻,甚至變本加厲,也幸虧大明是龐然大物,底子厚,才能撐到現在。”韋寶道:“微臣知道這些是大不敬的話,微臣藉着喝了兩口酒對陛下說了,請陛下恕罪。”
“沒事,朕愛聽韋愛卿說這些。”朱由校對在場的人道:“你們都聽着,韋愛卿與朕說的話,你們誰傳去一個字,沒好果子吃。”
在場的宮女和太監們嚇得跪了一片,一起稱是。
韋寶其實無所謂,說嘉靖皇帝和萬曆皇帝的是非,不算啥大事,現在雖然沒有幫張居正平反,但張居正到了天啓這一朝,早就不是什麼避諱話題了,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韋寶這麼說,主要想顯得自己忠心,另外就是給皇帝減壓,讓皇帝覺得並不他的錯,實際上,天啓皇帝的確沒有太多值得被詬病的地方,天啓一朝,大明各方面的情況是略有好轉的,不說明顯好轉,反正天下還算太平,建奴被制約,也沒有怎麼發展,蒙古人也還算老實,還在大明和建奴之間徘徊。
唯一在天啓朝最大的詬病就是丟了一個朝鮮,當時大明鞭長莫及,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但被韋寶的這一世,也給扭轉了。
隨着天地會控制朝鮮的時間越來越長,全面普及制度和文化,朝鮮已經實際被天地會直轄了。
不出五年,等到一大批完成了義務教育的朝鮮孩子出來,半數以上的朝鮮人都是說漢語寫漢字的時候,朝鮮就等於大明的一個行省。
朱由校點頭,對客巴巴道:“奉聖夫人,你安排幾個太監,專門用作朕與韋愛卿聯絡之用,朕有什麼事,要立刻告訴韋愛卿,韋愛卿有什麼事,要立刻告訴朕,都不得耽誤,而且,必須是這幾個太監親自傳話,不必經過他人之口。”
這事簡單,客巴巴當即答應:“是,陛下。”
客巴巴暗笑皇帝想法簡單,這樣安排,傳話的不還是魏忠賢的人嘛,有什麼區別。
魏忠賢還是可以想讓你知道,你就知道,不想讓你知道,你就不知道。
韋寶也想到了這一層,卻並不說破,因爲韋寶根本無所謂,韋寶已經沒有什麼需要依靠皇帝的地方了。
“嗯,傳旨,停了三大殿工程,併發詔告訴整個大明的百姓,天下一日不富強,皇宮一日不修繕,從即日起,朕要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巡視整個大明,各地不用費心接待,朕是帶銀子去給各地賑災的!朕要和整個大明的老百姓都見上一面!”朱由檢豪邁的道:“讓查一下黃道吉日,這個月,朕就前往遼東,過幾日就走,一來給韋愛卿主婚,二來,慰問兵士,撫卹軍屬,給大軍發徵兵銀子,朕要嘉獎在這次寧遠之戰中,全殲了建奴主力的英勇將士們!再昭告海防總督衙門,加速各個港口建設,這是重中之重,要向韋愛卿說的,多餘的貨,能賣出去,急需的貨,能買進來!還要加大對南方氣候好的地方的開發建設,告訴全大明的臣民,災害只是暫時的,”朱由校說的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韋寶和在場諸人都暗暗讚許,別的不說,朱由校的理解能力和記憶能力都很出色,而且能夠迅速的舉一反三,做出正確決策部署。
韋寶甚至認爲,有朱由校這麼聰明的理工宅,又這麼信任自己,不用三五年,君臣配合,大明的局勢立刻能起到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家也都這麼認爲的,都認爲大明朝局會迅速向好!
但這個時候,天啓皇帝朱由校很不合時宜的開始大聲咳嗽,臉色蒼白,非常嚇人。
韋寶都被嚇着了。
朱由校卻道:“沒事,沒事,朕有些乏了,韋愛卿,朕不陪你了,你和信王再喝一會吧,朕要去歇着了。”
客巴巴和皇后張嫣趕忙招呼宮女太監扶着皇帝去休息,康昭太妃、李康妃和朱徽媞也跟着走了。
韋寶一汗,心說就你這個病怏怏的身子,果然還是靠不住啊。
韋寶看了眼焦急的站立,目送皇帝,國字大臉,身體強壯的信王朱由檢,暗忖你這身板是很不錯,只可惜你這腦子不管用啊。
朱由檢嘆口氣:“真是擔心皇兄的身體,韋公爺,今日多謝你了!”
朱由檢說罷,誠心誠意的向韋寶鞠躬,“感謝公爺爲大明諫言,陛下只聽得進去公爺的忠言。”
韋寶趕忙回禮,“都是我應該做的,信王不必客氣。我是田氏的義兄,我們是一家人。”
朱由檢欣喜的重複了一聲,一家人,“只可惜我是藩王,內外有別,不然我真想叫公爺一聲兄長。”
“這萬萬使不得!”韋寶笑道:“彼此心造便可,只希望王爺日後不會因爲一些事情對我心存芥蒂,懷疑我對大明的忠誠。”
“絕不會,誰要是懷疑韋公爺,就是與我爲敵,我決不答應。”朱由檢立刻保證道。
田氏道:“兄長,以後你叫我秀英吧,我在孃家叫這個名字。”
朱由檢笑道:“對,公爺,你就叫她秀英吧,我日後一定好好待秀英。”
韋寶高興的看着田秀英,笑道:“好,秀英。”
田秀英粉臉羞紅,含情脈脈的看了眼地上,如果不是朱由檢在旁邊,她真的會忍不住多看韋寶一眼。
韋寶倒是狠狠的盯着田秀英看了眼,韋寶倒不是色迷心竅,非要在朱由檢面前這樣,而是韋寶發現朱由檢也在深情矚目田秀英。
可以理解,畢竟還是小孩,還沒有沾過不了女人。
韋寶與朱由檢又喝了一小會,便在韋寶的要求下散了,畢竟是皇宮之中,人多眼雜,不是長待,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會讓別人說三道四。
韋寶覺得今日與朱由檢的交往已經夠好的了,打下了一個最好的基礎。
雖然這種基礎貌似沒啥用,朱由檢這樣的人,遇到什麼事情,再好的朋友也能出賣。
而且,再好的局面,到了朱由檢這草包手裡,也能瞬間打的稀爛。
但總歸,能與未來的君主搞好關係,對於韋寶近幾年的發展是大有好處的。
所以在回府的時候,韋公爺坐在轎子中哼起了小曲,“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時間只不過是考驗,種在心中信念絲毫未減。眼前這個少年,還是最初那張臉。面前再多艱險不退卻”
護衛難得聽韋總裁唱曲,都覺得好笑,又覺得好聽。
韋總裁高興,韋總裁下面的人就會高興。
回到甜水衚衕的總裁府。
現在這裡不再是無名府邸了,本來總裁府是沒有掛牌匾的,因爲韋寶要低調。
但昨日朱由校御賜了輔國公府的牌匾,並且是朱由校親自題寫,親自制作的。
朱由校文化很不高,認不得幾個字,但字是真的不錯,剛勁有力,和他喜愛工匠活有關係,一筆拿的出手的隸書!
最搞笑的是,朱由校似乎只鍾愛爲韋寶題字,天地會在京師大大小小的招牌,居然有五十多塊招牌有朱由校的題字,還不止這些,天地會在各地的總號,用的都是天啓皇帝的題字。
天地會簡直算的上是明末的國有企業了,就是晉商也沒有這種風光。
進入輔國公府,貞明公主和王秋雅都在門內等着迎接韋寶。
韋寶笑道:“不用這樣迎接,大冷天的,我不是說過了嗎。”
“是有急事。”王秋雅將遼東送過來的密函拿給韋寶看。
韋寶沒有接:“進屋再說,再大的事,也不必在冰天雪地裡面談了。”
現在的韋寶很有底氣,韋寶可以確信,在天啓這一朝,他基本上已經等於開啓無敵模式了,誰也動不了自己了,因爲有皇帝的信任,所以大明這邊的任何勢力集團都不敢與正面對抗,現在就是借魏忠賢一百個膽子,魏忠賢也不敢對自己產生什麼想法了,更不敢殺自己。
這從今天魏忠賢冒死在皇帝面前告狀就看得出來,以過去魏忠賢的身份,權勢和手段,魏忠賢是絕不會跑到皇帝面前當面告他韋寶的狀的,這說明魏忠賢不行了,知道在勢力上搞不過韋寶了。
現在就算是在京師,魏忠賢的武力與韋寶也完全沒法比,城防在張維賢的控制之下,軍隊再廢也是軍隊,軍隊一出動,那些錦衣衛和東廠,就只能跪下。
進了屋,韋寶在軟墊太師椅上坐下,纔開始看密函。
密函是出自鮑承先的手筆,鮑承先代表努爾哈赤告訴韋寶,可以和談,最多支付一千二百萬兩紋銀,可以讓出義州城,可以開放兩處通商口岸,但韋寶必須自稱天可汗,並且承認大金國。
韋寶一汗,沒想到會是這樣。
韋寶此前還真的沒有想過努爾哈赤會給自己來這招。
“你們都看過了?你們什麼看法?”韋寶問道。
韋寶主要是詢問貞明公主的看法,韋寶知道王秋雅的能力有限,說不出什麼名堂。
貞明公主也沒有遲疑,將心中的想法說了,“他們的要求不算過分,金人已經立國,站在他們的角度看,他們的確沒法向大明的一個官員他屈服,總裁若是自立,就是他們的君主了,那就不一樣了,他們想像一個藩屬國一樣侍奉總裁。”
“我知道,可是我絕對不會反了大明的,現在我在大明的形勢一片大好,反了大明,沒有任何好處!”韋寶乾脆的道。
“那只有武力威脅一條路,從這封密函上來看,現在努爾哈赤首先屈服,他們是佔了理的。”貞明公主道。
韋寶點了點頭,深思熟慮起來。
王秋雅輕手輕腳的端上了茶水,水果和糕點,小菜。
韋寶隨手吃了幾口,“不能反大明,這點絕對不能變,我不需要建奴臣服,他們臣服了,還拿他們沒啥好辦法了,只有限制他們一條路。但我也不能武力進攻了。建奴一旦採取守勢,他們的防守還是很厲害的。現在只能催促毛文龍用兵,設法讓察哈爾的林丹汗正面對抗建奴,讓科爾沁草原背後反抗建奴,造成建奴四面受敵的態勢,逼迫他們屈服。”
“這恐怕很難,這幾家都是被建奴打怕了的,若是我們不牽頭,他們不敢。我們若是牽頭,他們跟不跟上其實都無所謂。”貞明公主道:“他們打仗都是爲了得到好處,建奴完全採取守勢的話,他們沒法攻破城池,大冬天的,能搶到多少東西?最關鍵還是他們不敢。毛文龍頂多敢派幾千騎兵襲擾一下便返回。”
“得有人牽頭,但這個牽頭的人不能是我,立刻派人通知毛文龍到山海關,以讓他接駕的名義通知他!說是我的命令。”韋寶道:“我能設法搞定毛文龍。只要毛文龍牽頭,林丹汗和科爾沁草原那邊就好辦了。要知道,毛文龍手裡可是有四五萬大軍的實力。”
毛文龍其實有十多萬能用於作戰的軍隊,但韋寶評估毛文龍的真正實力,並沒有算上那些輔助部隊,那些類似於家丁的作戰部隊,不能算數,滿打滿算,能與祖大壽他們那種大明邊軍的實力持平的,頂多也就四五萬人。
有四五萬人牽頭打主力,林丹汗和科爾沁草原就該掂量掂量該怎麼辦了,畢竟背後還有強大的寶軍,一旦建奴勢力衰落下去,以後他們就得看寶軍的眼色行事,得罪了寶軍,這些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具體該如何做?通知毛文龍來山海關便可嗎?建奴那邊要不要回話?”貞明公主問道。
“不急,等我親自見過毛文龍、察哈爾的林丹、科爾沁的奧巴之後,商定一個日子,讓他們三面同時進攻,逼迫建奴就範。”韋寶道:“回覆建奴,現在就可以回覆,態度強硬一些,讓他們維持既有條件之外,堅持賠付我們兩千八百萬兩白銀,沒有商量的餘地。”
“好的,我馬上安排。”貞明公主點頭道。
從吳雪霞回韋家莊待產之後,貞明公主等於負責總裁秘書處的事務管理。
雖然王秋雅一直掛名處長,但王秋雅的能力壓不住吳雪霞和貞明公主這樣的,加上性子也比較溫軟,所以很容易失去主導權。
因爲吳雪霞已經被正式任命過,所以現在貞明公主仍然是副主任的身份,而不是主任。
王秋雅也是副主任身份。
貞明公主主持總裁秘書處全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