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軍帳不是木製,就是布,燒起來的速度很快。
最麻煩的是屍體,馬的屍體,和人的屍體。
馬不多,但是個頭大。
最麻煩的是人的屍體,數量實在太多了。
而且那些屍體上沾染了固體汽油,沾在盾牌上,還會造成盾牌也燃燒。
這個建奴營寨差不多一千多兵士,原地死亡的至少過了半數,留下六七百具死屍。
更爲要命的是,不管馬的屍體,還是人的屍體,還在着火,啵啵啵啵的燃燒。
尤其是一個個酒瓶炸彈爆炸的中心處,只要沾染了汽油固體之後,燃燒便像是會傳染一般,四下散播。
幾十名清楚障礙的士兵和軍官,拼命用手中的盾牌推出了一條通道。
雖然戴着防毒面具,呼吸很困難。
但是在這種呼吸困難的時候,還得拼命發力,用力,那就讓人更難受了,隨時有窒息不支的狀況發生。
在建奴大軍組織好一波萬箭齊發的火箭雨的時候,突擊加強排突破了營寨。
一羣人手持盾牌,互相攙扶,卻依然能在高速中保持隊形,飛快的向金州城靠近。
兩個多月的軍事素養基礎訓練,此時爆發出了能量,大家在拼命的時候,沒有像以前當柳子的時候一樣,做什麼事情都亂哄哄的,即便是不支的情況下,也能恪守軍紀。
身後是漫天火箭組成的箭雨,身前是被火光映照的如同白晝的金州城。
侯三最擔心的是金州城不開門就完了。
飛快的去掉了頭上的防毒面具,對城上大叫:“我們是來自遼西韋家莊的獵戶,自願來救你們的!”
林茂春與張盤面面相覷的對視一下,遼西來的獵戶?什麼韋家莊,沒有聽說過啊?
“哦!上回雙島來報,扣了兩艘船,就說是從啥韋家莊來的!”張盤忽然想起來,聽過這個韋家莊。
“先別說那麼多了,是漢人就是自己人。將軍,讓他們進來吧!不然建奴馬上會發現他們已經過了封鎖區!”林茂春急道。
建奴的視野被火光阻擋,火箭雨都是朝着突擊加強排來時的營寨所發,並不清楚突擊加強排此時的具體位置,若是被發現已經抵達金州城城門外,就麻煩了。
時間非常緊迫。
張盤猶豫了兩三秒之後,大聲讓底下開門:“打開城門!”
城門邊上的兵卒大聲答應着,打開了厚重粗大的城門。
侯三帶着衆人進入,直到所有人都進入了,侯三提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點點。
清點了一番人數,一個不少!
除了清除障礙的二十名士兵和軍官觀摩團的二十多個軍官,他們都有或輕或重的燒傷之外,沒有一個人死。
侯三舒出一口氣,暗道一聲僥倖,整個突擊過程中,只要有一枚火箭射中一名士兵,士兵身上的酒瓶炸彈就會發生爆炸,所有人便都要死在一起。
城頭上下來一幫人,侯三見來人中有穿將軍盔甲者,知道是官,急忙與從城頭下來的明軍將領相見。
“你們是從遼西來的老百姓?”張盤驚奇的看着一幫穿着古怪,倒是穿的有點像建奴騎兵的一羣人。
若不是沒有豬尾巴,真有可能將這幫人當成建奴演戲的人。
侯三急忙恭敬道:“小的們是遼西韋家莊的獵戶,聞聽莊中捕魚的鄉鄰被扣押在雙島,特地趕來救援,並請求將軍能放我莊中之人回去。”
張盤和林茂春均沒有說話,而是和幾名明軍將領一道去看侯三身上攜帶的酒瓶炸彈。
張盤取過一枚酒瓶炸彈,用手指在玻璃上彈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咚咚聲’。
“將軍,這玩意是炸彈,千萬小心,一旦摔了,這裡的人全都得死,也不能敲擊,碰撞就會爆炸。”侯三大驚之下,急忙提醒。
張盤一驚嚇,急忙還給了侯三,同時心生羨慕:“這真是好東西啊,這是你們自己造的?”
“不是,是我們公子偷偷和海外的人做點生意,買來的。”如何應對,怎麼說酒瓶炸彈的來歷,來之前,林文彪已經囑咐過侯三。
張盤摸了摸鬍子,正要接着說話,突然城樓上的兵士大聲報告:“將軍,建奴開始攻城了!”
張盤皺了皺眉頭,立刻對侯三等人道:“你們先去暫避!”說着讓人帶他們去火箭不容易射到的安全之處。
侯三道聲是,跟着人走了,對這個守將的印象很不錯,要是換做其他明軍,送來他們這夥民夫,這種打仗的時候,肯定先拉着他們上城牆協同防衛了。
大明最不值錢的,是百姓,天下百姓都是兩腳羊。
建奴在重新集結之後,阿敏和衆多將領已經得知了被漢人搗毀的營寨的損失,死了七百多人,這是他們從所未有的大敗!
而且還不是攻城時造成的損傷,還是被人從身後打出的傷害,這事情要是傳到大汗耳朵裡,一干人等都得吃罪,所以這趟報復性攻擊非常猛烈。
“注意躲他們那些會爆炸的玩意,他們放,你們就躲,等毒煙消散再上!全體衝鋒,殺光漢人!”阿敏揮舞着馬刀,在馬背上大喊着指揮。
建奴打頭衝鋒的都是漢人,聽在耳朵中很不是滋味,但他們都是建奴的奴隸,主人讓幹什麼就得幹什麼,沒有反抗的資格,只能硬着頭皮衝鋒。
蒙古軍隊和建奴軍隊在後面驅趕着靠向金州城。
攻城部隊的主要武器是盾牌和弓箭,外加攻城梯子和負責掩護的大型投石機,大中型弩車。
張盤之所以沒有立刻向侯三要那個酒瓶炸彈,主要因爲風是對着金州城方向刮的。
張盤已經看明白了,酒瓶炸彈的主要威力便來自於毒煙,風向不幫忙,作用會大打折扣。
侯三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這種酒瓶炸彈的威力主要是燃燒和毒煙,火借風勢,沒有風向幫助,的確不行。
看張盤的態度挺不錯的,應該能要回船隻,人和糧草,但怎麼離開金州城又成了大麻煩!
因爲冬天不是西北風就是東北風,要麼就是正北風,要衝鋒,要突圍,只能選擇南門,他能想到這一點,建奴應該也會想到的,到時候肯定會做出針對性部署。
建奴這一晚上的攻擊很猛,兩萬餘衆對兩千多人死守的金州城發動了三次衝擊,直到天明,主帥阿敏才鳴金收兵,讓大軍稍事歇息。
這一晚上下來,金州城上的守軍已經不足兩千了,且所有人精疲力盡,也到了強弩之末,照着建奴這種攻勢,估計大軍最多還能堅守五六天的樣子。
建奴其實不想這樣拼命,本來打算耗光明軍的銳氣,一鼓作氣拿下,無奈金州城的守將和守軍都很頑強,這小小的金州城,居然攻擊了五六十天還沒有拿下。
這樣的持續消耗戰,建奴也承受不起。
建奴發動金州半島的攻勢,主要是爲了配合鴨綠江兩岸方面攻擊東江軍的軍事行動,如果那邊取得了重大突破,相信金州半島的守軍會自行瓦解的。
“眼看要拿下金州城了,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說現在怎麼辦?如何向大汗回覆?不拿下金州城,不切斷毛文龍同登萊的聯繫,始終是大患!”阿敏在大帳中召集軍事會議。
湯古代、莽古爾泰、鮑承先、孫得功、吳克善等人都沒有說話,誰知道怎麼辦?強攻唄。但強攻要死很多人,即便強攻死的大都爲漢人,幾個滿人將領也不敢發聲,因爲他們也得上啊。
“將軍,昨晚之事,誰都想不到,主要是漢人的火葯太過厲害,據實報與大汗知曉便可。”莽古爾泰說話了。
鮑承先也點頭道:“莽古爾泰將軍說的不錯,據實以報即可。現在最關鍵是要弄清楚這夥人到底是誰的人?是大明朝廷,登萊方面派來的援軍,還是遼東方面的援軍?遼東方面的援軍可能性很小,我猜測是大明的孫元化和徐光啓等擅長研製火器的人,又弄出新武器了,這消息對我們大金很不利。”
“速速將這邊的戰事呈文匯報與大汗知曉。”阿敏結合衆將發言,總結道:“另外,要仿製外圍再有敵方援軍,他們這種火器主要得藉助風勢。東北方,西北方,派出偵騎擴大警戒範圍,遇到敵軍不要硬上,先回來彙報。東南方向和西南方向,注意防範敵軍突圍!”
“是,將軍。”衆將將兩隻手掌交叉平鋪在胸口,行禮答應。
大明軍隊常常謊報軍功,建奴方面則很少發生這種事情,因爲大明皇帝身在宮中,閉目塞聽。而建奴的大汗直接掌握軍隊,很多消息都能第一時間準確知曉,想欺瞞也瞞不過去。
不管是指揮系統,還是作戰能力,協同能力,情報體系,建奴都遠在明軍之上。
雖然來了一支小股援軍,給建奴攻城軍隊造成了一定傷害,但阿敏及時調整了戰略,仍然沿用之前圍困爲主的法子,又恢復了常態,在等着坐鎮‘盛京’(也就是瀋陽)的大汗的旨意。
張盤與侯三又談了一次話,不出侯三預料,張盤很爽快的答應放還糧草,船隻和人員。
“至於你們想到朝鮮經商,這我沒法答應你們,我的權限沒有那麼大,那得毛帥點頭才行。”張盤實話實說道。
“那我們韋家莊的人能來金州半島捕魚嗎?開墾些農耕,請將軍准許我們在旅順口營建村落。”侯三退而求其次。
張盤看着侯三,似乎能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的主人,剛纔你是說韋公子吧?這個韋公子的野心夠大的,別人在遼東的,都恨不得能逃入關內,他在關內,卻一心想往遼東發展勢力?這是不怕死嗎?這裡又弄不來銀子,來這裡營建什麼村落?”
“我們在金州站住了腳,又同將軍建立了很好的交情的話,可以嘗試與關外的蒙古人做點買賣。這年頭買賣難做,我們公子又是普通百姓出身,沒有什麼靠山,只能靠自己。”侯三沒有說韋公子想走私,委婉的說只是做點買賣。其實私自在遼東海域做生意,這就是走私。
張盤苦笑一下:“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你沒有看見現在金州城都朝不保夕了嗎?我答不答應你,又能怎麼樣?說不定今天城池就會被建奴攻破!”
“將軍若答應我的話,我可以留下一批酒瓶炸彈給將軍,幫助將軍守城,守衛金州城的明軍將士都很忠勇,是不多見的大明精銳軍隊,我很佩服將軍和勇士們。”侯三趁機提議道。
張盤陷入深思,他也想問侯三要一些酒瓶炸彈,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對方先自己提出來了,正對他的胃口。
只是,無功不受祿,別人的東西一旦拿了,就得同意他們在金州半島活動的要求,這事情事關重大,也是要毛文龍點頭的。
“這個我沒法答應你!也得等毛帥點頭才行,就拿金州來說,我只能負責陸上,海上那些島嶼,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都是毛帥的那些義子們在管。”張盤道。
在金州城中修養了兩天,侯三已經將東江軍內部的人物關係理清楚了。
東江軍主要是毛文龍帶人發展起來的,補充了一些登萊給他的人,還吸收了一些遼東被打散,不受重用的將領,張盤便是這種類型。
張盤雖然忠於毛文龍,級別也很高,卻並非毛文龍的‘嫡系’。
“既然這樣,我仍然留下100枚酒瓶炸彈給將軍,我今晚帶人從南門突圍,請將軍爲我書信一封,讓雙島的明軍放回我們的船隻,糧草和鄉親。”侯三道。
張盤點了點頭:“這個容易。”他當即書信。
書寫完畢,張盤吹了吹,然後裝入信封,交給侯三。
“多謝將軍。”
“先別謝我,你出的去嗎?經過你們前天晚上那一仗,建奴現在肯定防備的很嚴,不會再與你們短兵相接,離老遠,肯定就用弩車和火箭招呼了。”張盤提醒道。
“試一試吧,總是在這裡也不是辦法,若衝不出去,便仍然回來與將軍共同防守金州城。”侯三道。
張盤呵呵一笑,“那敢情好。”心說你們也別出去冒險了,肯定衝不出去的。你們才這麼點人,上回是建奴不知道你們的火器威力這麼大,才吃了一點虧,現在有了防備,你哪裡能衝出建奴大軍的包圍圈?
入夜,侯三揣着從張盤這裡拿到的書信,給張盤的人留下了100枚酒瓶炸彈,並教會了他們用法,然後帶隊突圍。
果然如同張盤之前提醒的,建奴有了防備,見有了從南門出來,立刻用火箭和弩車招呼。
侯三帶人拼死靠上去,建奴便讓開缺口,邊後退,邊放箭,總之不進入酒瓶炸彈的射程之內。
侯三讓人離着一段距離便扔了5枚酒瓶炸彈,建奴也很老道的用溼布掩住口鼻,躲避毒煙,基本沒有造成啥損失。
侯三心知道不可能突圍,只得帶人又退回到金州城城內。
建奴外圍的騎兵搜索到了一直在入海口的一處河道邊上等待接應的洪昇和兩艘寶船。
洪昇並不怕建奴,建奴來了便向海上推開幾十米,出建奴射箭範圍,等建奴走了,又返回岸邊。
聽夜裡有酒瓶炸彈的爆破聲,洪昇判斷侯三被圍在金州城出不來了,將這裡的情報,派一艘寶船回去,詳細報給韋總裁知道。
韋寶這些天過的很平靜,很有規律。
規律的作息,簡簡單單的生活環境,果然更加適合韋寶。
每天搞搞科研,踢踢足球,過問一下內政,其他時間要麼到處散散步,發發呆,要麼便是美滋滋的睡覺,和美女聊天,甭提多愜意。
林文彪帶着回來彙報的人,將金州半島的戰事情況報與韋寶知曉,韋寶立刻到了地圖前。
“被圍在金州城出不來了嗎?”韋寶指了指金州城的位置,“是不太好出來,不過人沒事就成。具體殺了多少建奴?”
“這我們現在還弄不清楚,不過看燒燬了建奴整整一處營寨,至少殺了他們上千人。”海衛隊的軍官彙報的稍微有點誇張。
韋寶對林文彪道:“這回不用開會了,你直接告訴譚瘋子,讓他從護衛隊和陸衛隊選拔人手,組成一支500人的軍隊,海衛隊負責運送和接應,開赴永寧和蓋州之間的空曠海域,在建奴的補給線上打游擊!切斷建奴的糧草!兩萬多人的大軍,不可能帶長期的糧草,肯定中途要運輸,另外切斷他們和瀋陽的聯繫,也能給他們製造恐慌!讓軍工署抓緊弄5000枚酒瓶炸彈給他們,酒瓶生產來不及,就用瓦罐,用陶罐,十日之內出發!”
林文彪飛速記下總裁的指示,然後一個立正,行軍禮道:“是,總裁。”
韋寶一開始讓侯三帶人去,也沒有想過會一次性成功,所以並不緊張,按部就班的做出了部署之後。暗忖也不知道這趟花了這麼多人力物力,能不能有所收穫?本來這些都應該是祖大壽他們做的事情!
瀋陽與金州城隔着很長的距離,中間又有明軍聚集的軍事重鎮,只要遼東方面的明軍稍微增援一下,就算不真刀真槍的拼命,襲擾一下建奴的補給線,建奴也沒法這麼輕鬆的遠距離攻擊。
唉,都是不團結惹的禍。各自爲政,各自爲戰的軍隊,怎麼和建奴比?
努爾哈赤這次全面發動針對毛文龍的進攻,一方面是要拔除背後的隱患,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糧荒把這老野豬皮逼急了。
遼西和北直隸,大明的北方都發生嚴重糧荒,努爾哈赤的控制區域更是情況嚴重,加上同朝鮮和蒙古察哈爾林丹汗部族交惡,他全憑內部供需,非常困難。
現在又不傻夏秋季節,不適合遠程襲擊薊州一帶去劫掠。
韋寶的陸軍本來就是遼西遼東當地人,熟悉當地的氣候和環境,在崇山峻嶺之間打游擊,其實沒有多少難度,是十分克制建奴騎兵的。
別說韋寶的軍隊有政治信仰,有嚴格的軍紀,就是毛文龍的烏合之衆,只要軍紀不渙散,即便單兵作戰能力不強,也一樣能在後方給建奴大軍造成很大的麻煩,要想突破,十分困難。
譚瘋子早就憋壞了,被海衛隊送到永寧附近,連着打了好幾次小型埋伏,奪取了不少建奴糧草。
努爾哈赤聽聞消息,幾乎爆血管,太焦躁了,招來一衆留在身邊的各旗宗主大臣,貝子將領們商議。
“對東江鎮的戰事很不順利,對金州城的戰事,本來要拿下了,現在又冒出來一股不明來歷的軍隊,頻頻在我們的補給線上搞破壞,你們說說看,現在該怎麼辦?”努爾哈赤問道。
他現在十分後悔前幾天接到了阿敏的回覆之後,讓阿敏繼續以圍困爲主,等待攻打東江鎮方面勝利的消息再發動強攻。
努爾哈赤心疼自己有限的力量,還是想着以保存實力爲主,聽說被一支來歷不明的小部隊打掉了七百多人,別提多傷心,尤其殺掉的多爲滿人勇士。
雖然阿敏帶去的是正藍旗和鑲藍旗,不是兩黃旗和正白旗這種八旗中主力中的主力大軍,但也屬於八旗精銳。
七百多人,在努爾哈赤看來已經是很大的損失了!這次阿敏不但沒有拿下金州城,而且到目前爲止,總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了近兩千人!
這是努爾哈赤舉兵以來,少有的重大損失,還沒有計算攻打東江鎮皮島毛文龍方面的損失。
“父汗,長途跋涉是很困難,我覺得還是應該先着眼於就近的察哈爾各部,穩固科爾沁草原,等打散了林丹,再收拾金州半島和東江軍,朝鮮,掃平後顧之憂。”足智多謀的皇太極諫言道。
努爾哈赤的衆多兒子當中,皇太極是最有城府,最有聲望的,而努爾哈赤最喜歡的卻是多爾袞。
至於被殺的長子褚英和現在的次長子代善,都不爲努爾哈赤所喜。
努爾哈赤聽了皇太極的話,臉色很不好看,感覺臉上掛不住,要是就這麼退兵的話,等於承認自己這趟用兵方略徹底失敗了,損失巨大,且沒有撈取任何好處,對他個人的聲望有很大影響。
努爾哈赤很清楚,他的勝利是通過一個一個小的勝利積累起來的聲望。
衆人良久不說話。
努爾哈赤嘆口氣道:“看來,你們都同意皇太極的話?”
仍然沒有人說話,大帳內靜悄悄的。
“皇太極,朕命你同阿拜、塔拜、領正白旗前去金州馳援,你接替阿敏爲總指揮,至於接着打,還是撤軍,你決定吧!”努爾哈赤終於做出了一個算是能下臺階的決定,並沒有同意馬上撤軍,而是再試着打一打看。
其實這更像是一個縮影,建奴對大明用兵,一直都是這麼打一打看的態勢,試着試着,就將地盤越打越多!
“是,父汗!”皇太極大喜過望,屈膝跪地接旨。阿拜塔拜都是他的兄長,父汗這是頭回對他放權。
皇太極一直覺得自己是衆兄弟當中最有才幹的,一直弄不懂爲什麼父汗不肯重用自己。
一方面跟他二十出頭的年紀有關,還太年輕了一些,另一方面,與皇太極喜愛多爾袞有些關係。
皇太極自少年起常隨父兄狩獵和征戰,騎射嫺熟。
萬曆四十年(1612年),從父出征海西女真烏拉部,克六城。
在逐步完成統一女真各部的基礎上,皇太極幫助他父親努爾哈赤建立了新的後金國家。
努爾哈赤一度想立長子褚英爲儲,但是褚英揹着努爾哈赤做了很多違反其願望的事,甚至逼迫皇太極等也跟他一起行動。
皇太極等向努爾哈赤揭發了褚英的陰謀,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努爾哈赤將褚英幽禁,兩年後又毅然處死了他。
從此皇太極進一步得到了信賴。
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努爾哈赤整合正黃、正白、正紅、正藍並加鑲黃、鑲白、鑲紅、鑲藍,正式完成了軍政合一的八旗制。
皇太極被任命爲管正白旗的貝勒。
後金天命元年(明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努爾哈赤建立大金國(史稱後金),稱大汗,任命次子代善爲大貝勒、侄子阿敏爲二貝勒、五子莽古爾泰爲三貝勒、八子皇太極爲四貝勒簡稱四大貝勒。
天命三年(明萬曆四十六年,1618年),努爾哈赤下定決心要對明朝發動進攻,但是具體怎樣行動,卻議而未決。
皇太極獻上一計。他提出先打撫順,“撫順是我出入之處,必先取之”。並建議利用明朝守城遊擊李永芳要在四月八日至二十五日大開馬市的機會,派遣五十人扮作馬商,分成五夥,入城爲市,繼之由他親自帶領五千士兵夜行至城下,裡應外合,兩面夾攻。
努爾哈赤欣然接受他的建議。四月十三日以“七大恨”誓師徵明,結果大獲勝利。
撫順之戰是後金與明朝的第一次大戰,對後金以後的發展影響深遠,皇太極的獻計獻策及親臨戰陣,對後金的勝利有決定性的作用。
撫順兵敗城陷的消息傳到明都,“舉朝震駭”,多年不理朝政的明神宗驚呼:“遼左覆軍隕將,建州勢焰益張,邊事十分危急”。
爲了置後金於死地,明朝於天命四年(明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聯合女真葉赫部及朝鮮王朝,發動了著名的薩爾滸大戰。
後金軍進至薩爾滸與明軍大戰。繼而北向迎擊開原總兵馬林一路明軍,途中皇太極又打敗了杜鬆軍的後營遊擊龔念遂、李希泌。在西、北兩路已勝,準備轉戰東路時,皇太極緊跟代善、阿敏、莽古爾泰之後,趕赴前線。明總兵官劉鋌力戰而死。另一路明軍在李如柏率領下,未及交鋒,狼狽逃回。
薩爾滸之戰是後金與明朝的第一次大決戰,皇太極爲贏得此戰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
但這一次,努爾哈赤將皇太極放在阿敏和莽古爾泰等人之上,是軍事權力上的一次微妙變化,和以前幾次,大不相同。
說明努爾哈赤官方認可了皇太極的才能。
正白旗是八旗中的精銳,從後金立國之後,從未一敗。
皇太極當即點兵點將,次日便辭別努爾哈赤,出發。
“父汗,我也想和哥哥們一樣去打仗!”握着努爾哈赤的手的,年僅12歲的多爾袞的聲音,還稍顯稚氣。
努爾哈赤一笑:“每次父汗出征,不是都帶上你了嗎?你抓緊學習武藝兵法,將來,這龐大的大明,就是你施展才華的戰場!”
“是,父汗!我一定不會讓父汗失望!”多爾袞堅定道。
努爾哈赤摸了摸多爾袞的腦袋,緩緩點了點頭,看着皇太極等人帶着大軍遠去的方向,盼着能順利拿下金州城。
他倒不是一定認爲先打毛文龍一方的勢力,比先打遼東勢力和蒙古人爲上,只是前面做出了這種決定,作爲位高權重者,面子上抹不開。
事實上,已經年近七旬的努爾哈赤近來越來越固執,且時常感到乏力,這都是人年老之後的通常問題。
皇太極的大軍還沒有接近譚瘋子帶領的遊擊縱隊,譚瘋子便已經接到了偵騎的回報。
建奴重視情報系統,重視戰前偵查,只能說寶軍更加重視情報蒐集方面的工作。
“來這麼多人?還是野豬皮的正白旗?”譚瘋子聞言,不但沒有感到懼怕,反而哈哈一樂:“都聽見沒有?大傢伙來了,該到咱們顯顯身手的時候了,咱爺們得讓野豬皮看看啥叫軍隊!”
譚瘋子本來想說讓陸衛隊的人看看他們護衛隊怎麼打仗的,但是猛然想到自己這次抽調的人當中,不少人是陸衛隊的,急忙收住了話。
衆人聞言,均是振奮。前面打了幾次小埋伏,無往不勝,正在興頭上呢,紛紛大聲叫好。
“你們分成三路,中軍我領三百人,其他兩路各一百人,安在我中軍之前!你們怎麼打,我不管,但是有一條,咱們的人不能死!只能我們殺建奴,不能建奴殺我們。總裁說過,打不過,可以主動撤離,這不叫逃跑,這叫保存實力!但是能殺建奴,儘管給我殺,殺的越多,功勞越大,都明白了嗎?”譚瘋子粗聲粗氣的做着戰前動員,雖然話很粗糙。
但是很有效,衆人轟笑着一起答應,都說讓譚團長放心。
譚瘋子笑了笑,收了笑臉,正色高呼:“凝聚意志,保衛總裁。爲全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凝聚意志,保衛總裁。爲全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在從瀋陽到金州城的路途旁的崇山峻嶺上,盤旋着幾百人合成聲音的迴響。
衆人喊口號完畢,開始認真準備,分頭行動。
譚瘋子則帶着大隊在原地準備,吩咐大家多在道路中鋪設陷阱。
隨着酒瓶炸彈被使用次數的增加,技術上也得到了提高,發展出很多其他用法。
這些方法並不是韋寶想出來的,韋寶只是偶爾來了興趣,會過問軍隊的訓練,但是具體戰術安排,都是軍官們自行琢磨出來的。
他們將酒瓶炸彈更多的是拿來作爲‘地雷’使用。
拉索扳倒會爆炸,踩着會爆炸,掛在隱蔽處,碰到也會爆炸。
所以譚瘋子會說,只殺建奴,不讓建奴殺他們。
有了酒瓶炸彈,寶軍要做到零傷亡,真不是神話。
尤其是在襲擾和埋伏的戰鬥中,很容易做到。
很多時候,打了半天,建奴連寶軍的影子都見不着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