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看出了努爾哈赤的心思,不敢耽擱,感覺告辭出去。
“父汗,別多想了,咱們還是要儘快積蓄自己的力量!等到能橫掃韋寶的時候,不怕這廝不低頭。”皇太極安慰道。
“哥哥,你說什麼呢?爲什麼這麼說韋寶?我們不該將韋寶當成一家人嗎?”聰古倫格格聞言,頓時很不高興。
“你知道什麼?父汗是不得已而爲之!若是今天我們能輕易打敗韋寶軍,何必這麼麻煩?把韋寶抓來給你當夫婿,不是更好?”皇太極不悅道。
“爲什麼總喜歡抓,你當人是什麼?是獵物嗎?”聰古倫格格氣道。
“不是獵物是什麼?天下的漢人都是我們的獵物!”皇太極道:“你平時很聰明的,遇到韋寶之後,傻了很多!”
“好了,別吵了。”努爾哈赤不耐煩的打斷了兄妹二人的鬥嘴。
皇太極比聰古倫大了二十多歲,生聰古倫出來都有多,平時是不會和她鬥嘴的,現在不光是努爾哈赤有氣,其實皇太極心裡也有氣,畢竟之前連番與韋寶軍惡戰,都是皇太極坐鎮遼南。
就這麼退出連山關,皇太極的臉上也絕不會比努爾哈赤光彩,這件事將成爲皇太極在八旗軍中的污點,很長時間都將無法抹去這個污點。
“你們下去吧,我先睡一下。”努爾哈赤不想說話。
“是,父汗。”皇太極和聰古倫格格只得答應,然後退下。
兄妹二人出了大帳,倒是沒有再拌嘴,但是彼此都有點生氣,並不說話。
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吃飯,往常只要聰古倫和皇太極在一起,兩個人都是一起吃飯的,今天雖然拌嘴了,回到皇太極的住處,仍然還是一起吃飯。
等兩個人匆促的吃過飯,聰古倫正要離開,有人來報皇太極。
皇太極知道是細作傳來的毛文龍方面的情報,急忙打開來看。
纔看一半,皇太極突然啊的一聲大叫,像是被踩到了腳趾一般,急不可待的往外狂奔。
“哥哥!哥哥!你上哪裡去啊?”聰古倫格格被皇太極弄的莫名其妙,追出去問。
皇太極哪裡有空答話,沒命的向努爾哈赤的住處狂奔,一路上引得衛士們矚目。
等聰古倫格格趕過去的時候,皇太極已經向努爾哈赤稟明瞭細作探聽到的毛文龍軍攻擊韋寶軍險山堡的事情。
“趕快,快讓人將范文程追回來!”努爾哈赤也是急的哇哇大叫,全不似平時的沉穩風度。
就算努爾哈赤很愛發火,發火也是有統帥風度的,都屬於有的放矢,而不會像是現在這般,火燒眉毛一般。
“快去!都別愣着!一定要把范文程追回來!”皇太極見努爾哈赤的幾名親兵怔怔的不做所錯,急忙補了一句,幾個人才慌忙往外跑。
“父汗不要着急,肯定能追回來的!韋寶應該是住在青臺峪,范文程走了也就兩炷香功夫,能追上!”皇太極安慰道。
“問題是韋寶軍在連山關外有個大營!正擋住前往青臺峪的大路!范文程肯定走那條道!就怕韋寶軍不讓幾個親兵過去!快,你親自去追!”努爾哈赤急道。
“是,父汗,放心!”皇太極也亂了方寸,想也沒想就衝出去了,卻沒有想到,他這麼高的身份,高的地位,怎麼能自己直接跑到韋寶軍的大營去?
聰古倫格格問道:“父汗,怎麼了?爲什麼讓哥哥去將范文程追回來?”
努爾哈赤心煩意亂的,沒心情向女兒解釋:“聰古倫,你別管了,爹爹現在不想說話,你讓爹爹靜一靜吧。”
雖然滿心疑問,但聰古倫不敢再打擾父汗,答應着出去了,也去追趕皇太極去了。
之前派出去的幾個努爾哈赤的親兵,皇太極,以及聰古倫,順次被攔截在了韋寶軍大營外,不管皇太極說什麼,對方都不放行。
不過好在韋寶軍並沒有將皇太極抓起來。
皇太極又急又怒,卻不敢在這裡發脾氣。
“哥哥,算了,回去吧?你們到底爲什麼要追范文程回來啊?范文程不是幫父汗去傳話給韋寶,父汗不是同意了韋寶的條件了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啊?”聰古倫格格問道。
“你別管了!沒什麼!”皇太極心裡亂糟糟的,也不想說話。
聰古倫不怕皇太極,軟磨硬泡的,在回去的路上,皇太極只好簡單說了是怎麼回事。
“你們不能這樣啊,都說好了的事情,怎麼能說變就變呢?再說,就算是毛文龍與韋寶爲敵,跟連山關有啥關係?”聰古倫格格擔心大金國與韋寶的和談要黃。
“父汗寫給韋寶的信怕是追不回來了!先回去再說吧,這些事情要父汗親自拿主意,你跟我說不着!還有,你別再爲韋寶的事情煩父汗了!父汗現在心裡很不痛快,你說話沒用的,懂了嗎?”皇太極悶悶不樂的叮囑道。
聰古倫格格嘆口氣,無奈的點頭,“信都送出去了,你們還改什麼啊?還能改嗎?”
“怎麼不能?連山關還在我們手裡!就算是遞了話給韋寶,送了信給韋寶,我們也可以反悔,不撤出連山關!”皇太極道。
“那就是沒信用!無信不立!”聰古倫格格道:“這在大明朝的話,是連漢人小孩都懂的事情,入學最先就學這些道理。難道我們大金國朝廷連個漢人小孩都不如嗎?”
“不說了不說了!跟你說不清楚。”皇太極被聰古倫問的語塞,索性不理她。
韋寶準時收到了努爾哈赤的回覆。
“韋大帥,這是我們大汗給你的信,大汗真的很有誠意!已經把你當成女婿看待,我們大金國也從來沒有放低身段過!這完全是大汗看在聰古倫格格面上,並且大汗很看重韋大帥的才幹,希望韋大帥儘早和大金國站在一起,封王封地指日可待。這遼南的小片土地不算什麼,希望韋大帥能將眼光放的更加長遠,更爲廣闊。”范文程道。
韋寶接過信,看寫的是漢字,問道:“這是你們大汗的親筆信?”
“大臣代寫的,不過有大汗的親筆簽名,還有我們大金國的大印!可以說很隆重了。分量不亞於國書,這是對韋大帥的肯定。”范文程道。
韋寶看了看,果然有一行蝌蚪一樣的滿文簽字,也的的確確是後金的大印!沒有再說什麼。
對范文程,他的地位高高在上,不必假意客套,他也沒指望這個人回去幫自己說好話啥的,事實上,韋寶也用不着別人在努爾哈赤面前爲他說好話了。
吳雪霞從韋寶手中拿過那封書信看,滿意的點個頭,然後拿給林文彪和王秋雅看。
“那我們現在就撤去駐守在連山關外的大營,兩日後去接收連山關。”韋寶對范文程道:“請轉告貴部首領我的謝意。”
“韋大帥不該用這種稱呼對我們大汗了吧?都已經是一家人了。”范文程道。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韋寶奇道。
“就算韋大帥還未與我們格格正式成親,我們大汗至少也是韋大帥的長輩,稱呼伯父不過分吧?而且,我們大汗親自給韋大帥寫信,大帥難道不應該親自回信嗎?只是讓我一個下人轉告,未免失禮了吧?”范文程道。
韋寶聞言,微一沉吟,回信是肯定不行的,努爾哈赤不怕人知道這事,但他怕啊,將來娶聰古倫格格,韋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是將來的事情。
而一旦讓人知道他與建奴私下達成協議,是通過協議的方式,和平獲取的連山關,而不是他打下來的,這種事,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我這段時間兩手有些乏力,無法握筆,這樣吧,過一段時間,我看是不是找機會面見伯父!親自道謝。”韋寶敷衍道。
范文程早料到韋寶大概會這麼說,笑着搖搖頭,“我家大汗連國書都拿過來了!韋大帥這樣,怕是誠意太缺了吧?”
“那你想怎麼樣?”韋寶不悅道:‘我都說了現在不能寫字,你還打算強人所難不成?’
“你太放肆了!”吳雪霞也立刻幫腔。
范文程冷然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請大帥將國書還我!我這就回去,當我沒有來過!你們若這麼沒有誠意,我們絕不會交出連山關!”
范文程料死了韋寶不敢輕易得罪自己,而且韋寶夢寐以求的就是得到連山關,不拿到連山關,不將完整的城牆修築起來,遼南就永遠不得安寧。
韋寶氣的瞪起眼睛:“你不過是一個送信的使者,太囂張了吧?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拿出來的東西,說收回去就說回去,耍人嗎?”
“我並沒有要求什麼!禮尚往來,我家大汗如何對待韋大帥,韋大帥心裡清楚!到底是誰囂張?誰不懂禮數?”范文程也回瞪韋寶。
林文彪氣的就想抓人,連連看向自己家總裁。
“我當初談判之初就說過,絕不會給你們什麼書面承諾,我說過的話,一個字都不會違反,一定會做到!你們要寫這麼個書信過來,就一定要我回一封信,這不是強人所難是什麼?而且我跟你說了這段時間手痠,無法寫字,還要怎麼樣?這不是胡攪蠻纏是什麼?”韋寶想趕人了。
范文程是後進的使者,殺是肯定不能殺的。
雖然韋寶很想殺掉這個范文程,范文程名氣雖然不好,但是韋寶知道,在歷史上的確起到過大作用!爲滿清奠定基業,入主中原,甚至爲滿清大一統整個中華大地都立下了汗馬功勞!殺掉這個范文程,肯定會對抗金大業起到很大作用。
但小不忍則亂大謀,韋寶眼下不能殺他,不能節外生枝。
“大帥要執意不守禮法,我也無奈何!大汗的信中並未提及具體交付連山關的時間!你們先撤去連山關外的大營,並撤走所有派到我大金國的兵馬再說吧!具體何時交付連山關,要等大汗示下!本來一切都已經說好了的事情,非要弄成這樣!”范文程冷然道:“告辭!”
范文程說完,就帶着兩個甲喇離開了韋總裁在青臺峪的總裁府大廳,向外走去。
林文彪向韋總裁示意,是否要攔截。
韋寶擺手示意讓他們走。
“真是太麻煩了,太囂張了,一個漢奸也敢這麼囂張。”吳雪霞生氣道:“不過好像建奴還不知道咱們跟毛文龍兵馬發生摩擦的事情吧?”
韋寶點頭,“看樣子應該是還不知道!不過,建奴應該隨時會知道的,但願不要在拿到連山關之前再節外生枝了!”
“總裁,現在怎麼辦?真的通知連山關外的大營撤走嗎?撤走了大營,再想紮營就麻煩了。還有,如果撤走了派到瀋陽地區和撫順地區的兵馬,再想派人打過去,也不容易。”林文彪問道。
“不管怎麼說,建奴做到這一步,他們算是拿出了誠意的!不容易歸不容易,也得撤!”韋寶果斷下令道:“我們不撤走連山關外的大營,他們肯定不會讓出連山關!至於打入瀋陽地區和撫順地區的兵馬,讓他們這段時間處於隱蔽待命的狀態,假裝已經撤走了!等我們拿到了連山關再說!”
“是,總裁。”林文彪收到命令,轉身去安排通傳事宜去了。
“但願一切都順順利利的,現在這個連山關都成了我的心病了。”吳雪霞雙手合十,輕聲唸叨着:“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韋寶看吳雪霞的樣子有點好笑,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其實韋寶自己也在心裡祈求菩薩保佑纔好。
韋寶不希望與建奴對耗,財富損失先不說,兩邊要是再打下去,得死多少人?不管是漢人還是滿人,都是炎黃子孫啊!
韋寶是大民族思維,民族大團結思維,而絕不是皇漢思想,漢人單民族思想,那樣的話,是**。
韋寶相信的是大漢族的強大民族融合能力,相信的是大漢族的文化底蘊,任何民族只要吸收了漢族的文化,不用幾年功夫就能蛻變的與漢人一樣。
次日,連山關外的韋寶軍大營開始撤走。
再一日,韋寶讓人去連山關查看,建奴並沒有撤走!
皇太極讓范文程見了韋寶的人,范文程表示不着急,等過兩個月再說!
“建奴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我們與毛文龍的事情了,應該就是這兩天知道的!他們說過兩個月,過兩個月之後又會過兩個月,這麼一來,主動權掌握在建奴手裡了。”林文彪焦慮的向韋總裁稟報。
“我也覺得建奴應該是已經知道咱們與毛文龍的事情了!態度完全變了!本來努爾哈赤的國書都拿過了,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可能因爲范文程回去說一些我們的壞話就有所改變的。”吳雪霞也道。
“先維持現狀吧!一面加緊修築除連山關之外的城牆!我也要親自去一趟義州見毛文龍了!”韋寶道:“只有穩住了毛文龍,我們才能一門心思的對付建奴!否則毛文龍這個雷,遲早會爆炸!”
“對了,派人聯繫上了毛文龍的乾兒子毛承祿,毛承祿最近到了義州,毛承祿的情報顯示毛文龍非拿到險山堡和鎮江堡不可,否則會在我們與建奴開戰的時候背後動手的!雖然毛文龍沒有與建奴私下密談,但是已經在調動兵馬,準備強攻險山堡和鎮江堡了。”林文彪彙報道。
“毛文龍真的打算調兵強攻我們?這個混蛋!我們都是漢人啊,我們在前面與建奴拼個你死我活,他在後面捅刀子!”韋寶被氣的發狂了,真沒有想到毛文龍是這樣的人。虧的自己還總是幫毛文龍說好話,心裡對毛文龍的印象也是好的。總是認爲,不管怎麼說,毛文龍起到了別人起不到的牽制建奴的作用!光憑這一點就夠了,甚至能被稱之爲民族英雄。
真是人無完人啊,這都是什麼性格的人?鑽錢眼裡面去了嗎?
“不能去見毛文龍,太危險了!毛文龍有本事就讓他來打!他們有本事打下險峻的險山堡和隔了鴨綠江的鎮江堡嗎?”吳雪霞道:“你若是去見毛文龍,而被毛文龍扣押的話,我們就可能不止是交出兩處城池了,說不定毛文龍獅子大開口,會要我們整個遼南!甚至把韋家莊都要走。”
“不至於!”韋寶分析道:“我畢竟是孫督師的弟子,毛文龍不敢傷我性命的,也不敢做的過分,他是覺得險山堡和鎮江堡一直都是他的!我們雖然是從建奴手中奪取的,也理應還給他,不然他怎麼沒有討要金州地區和旅順口地區呢?讓我親自去見他,也不過是想耍耍威風,讓我們知道,我在他面前不算什麼,只是一個小商販罷了。”
“不要去,太危險了,人心隔肚皮,誰能猜得透對方的心思?這個人見利忘義,現在你手裡有這麼多人口這麼多地盤,難保他不起歪心思。”吳雪霞不肯聽,依然苦勸。
王秋雅也勸道:“寫封信給毛文龍就是了,大不了直接到鎮江堡去,派人來往傳遞消息,速度也快,不用過江。”
“都不必再勸了,我明天就去見毛文龍,今天就前往鎮江堡!讓人準備行程吧!”韋寶堅決道:“你們不懂,這是男人間的事情,毛文龍就是想借着讓我去義州,看看我的態度,看看我的膽量,看看我們天地會對他東江軍是什麼態度!很多事情不當面說,書信根本說不清楚,也沒法談。我當面去了,他便知道我依然把他當成自己人。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我們現在在遼南發展,始終繞不開毛文龍這個近鄰,這件事情不處理好,以後都將是大麻煩!我估計,與建奴的仗沒打完!早晚還得打一場大的!”
“那我陪你去!”吳雪霞見韋寶執意如此,只能紅着眼圈道。
韋寶心裡疼惜吳雪霞,握住了她綿軟的小手,“你就不必去了,留在這裡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行!你不讓我跟着,我就不讓你去!毛文龍不敢對付我的,我爹爹不會放過他!”吳雪霞道。
“我也要去。”王秋雅也道。
韋寶被她們逗的一笑:“不是不讓你們去,是去談事,不是去送死,也不是去打架,去那麼多人做什麼?好吧!雪霞一起去,秋雅你留守青臺峪!”
“總裁。”王秋雅一般不會纏着韋寶要求什麼,但是每次預感韋寶有危險的時候,她都很想留在韋寶身邊,並不完全是嫉妒吳雪霞。
“不用再說了,這是命令!放心,我說了沒事就沒事!”韋寶說完,對林文彪道:“準備吧!”
“是,總裁!”林文彪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退下去安排去了。
絕對的權力就有絕對的效率,雖然韋寶很希望自己的團隊能自己獨立發展壯大,像是一部自動機器,但是很可惜,在天地會創立初期這麼一個階段,大部分事情還是需要他獨斷專行。
“你打算怎麼和毛文龍談?”吳雪霞是心大的人,定下來了之後,她就不去想危險了,而是轉而關心韋寶有沒有辦法說服毛文龍。
“沒想好。”韋寶微微一笑。
“沒想好啊?我還以爲你肯定有辦法了呢!”吳雪霞有點失望:“我是覺得去這一趟沒啥用。就算毛文龍不爲難你,肯定不會改變他的條件,肯定是向你索要險山堡和鎮江堡!絕對不會改的。你滿足不了他這兩條,你跑去幹什麼?”
“險山堡和鎮江堡不能給他,也許我可以給他其他地方,更大,對他來言更重要的地方。”韋寶道。
“什麼地方啊?還有這種地方?對他來說重要,對我們就不重要了嗎?你打算給他哪裡?”吳雪霞的好奇心又成功的被韋寶勾起來了。
“呵呵,我暫時不想說,告訴你也沒什麼用。”韋寶笑道:‘去準備啓程了!今天就去鎮江堡,明天一早渡江去義州見毛文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