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將脾氣都發在女兒的身上,對聰古倫招了招手。
聰古倫乖巧的跑到了努爾哈赤的身邊,依偎着自己的父汗。
努爾哈赤在聰古倫的頭上摸了摸,聞了聞聰古倫烏黑的秀髮,還帶着芳香。
韋寶對聰古倫的印象不錯,跟聰古倫有別於一般蒙古女人的習慣也有關係。
多數這個時代的蒙古人,一年都難得洗一次澡,但是聰古倫格格基本上效仿了漢人女孩子的習慣,即便是冬天,也會幾天沐浴一次,所以身上是清香的。
而不像多數北方人一樣一股酸味。
“來人,告訴皇太極,儘快找到韋寶的騎兵下落,告訴大軍,看見韋寶的騎兵,不惜一切代價先消滅,殺死寶軍一個騎兵,獎賞翻十倍!”努爾哈赤對帳外的人大聲道。
帳外親兵大聲答應一聲:“喳,大汗。”便跑着去傳令去了。
“韋寶的騎兵不如父汗的,而且才那麼點人,我們有數萬鐵騎,父汗不用擔心。”聰古倫格格輕聲道:“我不希望韋寶的人殺我們的人,也不想要我們的人殺漢人,女兒不喜歡打仗。”
努爾哈赤看了看女兒烏黑的秀髮,忍不住繼續撫女兒的頭,嘆口氣道:“我的聰古倫太善良了,可孩子啊,你哪裡知道,你不殺人,人家就要殺你,你父汗要是也與你一樣,我們建州女真早就死絕了。”
聰古倫格格輕輕地嗯了一聲,“我希望早點嫁給韋寶,韋寶娶了我之後,一定捨不得再殺大金國的人了,那個時候,也希望父汗不要再殺漢人了。”
“那可不行,我只是答應韋寶,不與他的軍隊作戰,不去打他的地盤,遼東不是他的地盤,明廷的漢人老百姓我也不可能不殺,否則我們吃什麼?”努爾哈赤斷然道。
聰古倫格格悠悠嘆口氣,沒有說什麼,她不想去想這些事情,只希望父汗不要與韋寶發生直接衝突就好。
“而且,孩子你知道嗎?如果不讓韋寶知道我們大金國的厲害,不讓他看到我們大金國對蒙古,對明廷的絕對優勢,你就算嫁過去了,韋寶也未必看得起我們大金國,你覺得,那樣靠和談得來的平靜,能長久嗎?兩方只有誰都拿對方沒辦法的情況下,得來的平靜纔是最長久的。”努爾哈赤接着道。
聰古倫格格輕輕地哦了一聲,“父汗,我相信你這次一定能讓韋寶看見大金國的厲害的。”
努爾哈赤喝了一口烈酒,嗯了一聲,目光中滿是堅定,還有兇狠。
此時譚瘋子和林文彪已經到了黑城子。
黑城子這一片,包括旁邊本來屬於明廷的重鎮泰寧衛,現在都是察哈爾部的林丹汗控制的區域。
韋寶的人可以到這一片來,建奴和蒙古人也可以經過這一片行軍。
但是雙方似乎都有默契,儘量不會在察哈爾部控制區域開戰,不想把察哈爾部引來當仇敵。
蒙古各個部族的控制區域也很奇特,不像一般認識上的,你一大片,我一大片,兩邊涇渭分明。
蒙古人的控制區域是互相交錯的,這也造成了有矛盾的部族之間會常年打仗,但仍然處於犬牙交錯的狀態。
這都是因爲他們的放牧習慣導致的,這一片的水草吃光了,就得走。
然後就被別的部族佔領了。
等打鬥一場,打贏了的一方留下來,卻又會在吃光水草之後走人,又會換人。
所以,蒙古的各個大小部族如果不統一的話,別說抵禦外敵,內部都別想得到片刻安身。
所以,林丹汗說是手底下有幾十萬部族老百姓,有數萬大軍。
好像與努爾哈赤相差不大,甚至可以抵得上努爾哈赤一半的實力。
但其實實際上林丹汗的實力,連努爾哈赤手下的一個貝子都趕不上,連努爾哈赤手下一個旗主都趕不上。
因爲林丹汗都隨時防備手下部族造反,還得防止臨近的部族攻打他。
負責回建奴話的肯定是林文彪。
建奴與天地會的聯繫越來越容易了。
不用靠在瀋陽城和威寧堡、清河堡派駐的天地會辦事處聯絡,通過蒙古中間商就可以。
雖然是交戰狀態,還是有一部分蒙古親建奴的商人能來往於薊遼區域。
這都是韋寶允許的。
其中就有建奴的細作。
建奴的細作系統基本上被皇太極控制。
建奴的細作系統肯定趕不上天地會的統計署,但上千人是有的,並不比大明的錦衣衛耳目差太多。
這對於建奴那樣的經濟體是很不容易辦到的事情,說明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十分重視情報來源。
建奴細作可以在遼東聯繫上天地會統計署的人。
所以雙方面傳話很方便。
韋總裁從來沒有放棄過通過和平的方式達到地區平靜。
林文彪派人告訴來責問的人,說他們並沒有犯規,因爲手榴彈是天地會賣給大明邊軍的,如果建奴和蒙古人想買,他們可以賣。
在清河堡和威寧堡的天地會商鋪,就有手榴彈和左輪手槍賣。
建奴使者得到了天地會方面的答覆,只能回去覆命。
在清河堡和威寧堡的天地會商鋪,的確是有手榴彈和左輪手槍賣,數量不多,而且價格極其高昂。
韋寶不會拿寶軍的核心武器出去的,左輪手槍和手榴彈這些,現在對於寶軍來說,已經屬於次一級的武器,可以出售。
韋寶想以軍火商的面目控制地區局勢,這也是後世很多大國慣用的手法。
技術在自己手裡,自己怎麼樣都不會吃虧的。
建奴沒法仿製左輪手槍和手榴彈,很多元器件的技術都很高,另外建奴也弄不出無煙火葯這麼厲害的火葯技術。
就算左輪手槍不屬於易耗品,可以長期使用,可建奴沒有辦法制造子彈,打完了子彈,還是得向寶軍買呀。
至於步槍,火炮,其實這些東西韋寶也可以賣出去,只是有一定危險性,所以沒有拿出來賣。
“師座,我太沒用了,殺傷建奴兩千人左右,本方也死傷三百,還折損了很多高級軍官,連騎兵團的政教長和一個騎兵營營長目前都在急救中。請求上級對我處分。”劉大河垂頭喪氣的站在譚瘋子面前。
譚瘋子看了林文彪一眼。
林文彪背過身去,這是軍隊的事情,他不想參與。
但是與譚瘋子還有事情要商量,現在出去也不合適。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們的偷襲算是基本完成了任務,誰也想不到努爾哈赤和一幫蒙古部族首領們的親兵能力這麼強。”譚瘋子溫言安慰劉大河:“好了,你先帶隊伍好好休整,注意警戒。”
劉大河雖然是純漢人名字,但劉大河其實也是漢人和蒙古人混合的產物,劉大河的父親是漢人,母親是蒙古人,從小就跟着父親在塞外做生意,所以馬術不錯。
加上精通漢語,加入天地會比較早,學習文化速度快,在天地會的政教學習中進步快,忠誠。
這些優點讓劉大河坐上了炙手可熱的寶軍騎兵團團長位置。
騎兵團團長,其火熱程度其實不亞於一個正規軍旅長。
“不,師座,如果我們這一戰打的更好一些,將努爾哈赤殺死,或者活捉,拿下了喀喇沁的話,所有建奴和蒙古人進犯遼東的後路都將被切斷,他們將不戰自潰敗!可我們在整個戰鬥過程當中,連喀喇沁的邊都挨不着。而且,進攻不到十五分鐘,就讓被動挨打的建奴和蒙古人組織起了反擊,要不是我們有火器優勢,這一戰很有可能還會被建奴反吃掉。這都是我的無能,請師座呈報總裁,呈報軍總委,免去我的團長的位置吧。”劉大河忽然跪下了,並且痛哭流涕。
“你給我起來!”譚瘋子氣的一腳踢過去。
劉大河坐到了地上,被譚瘋子大聲一喝,趕緊站了起來。
“看來當初任命你爲騎兵團團長,的確有欠考慮!你是窩囊廢嗎?一點點挫折就這樣?你是一個騎兵團的團長,你不是總裁!打喀喇沁不是你想的事情,殺努爾哈赤也不是你該想的事情,你做好自己的本質工作就可以。你們只有兩千人,努爾哈赤當時有五千多人,且都是建奴和蒙古內喀爾喀、科爾沁幾個部族首領的親軍,戰鬥力很強,你們的戰鬥力不如對方,人數又不佔優勢,所以我說你們能打成這樣,已經算是及格。這次總裁讓你們騎兵團打頭陣,首先是威懾作用,讓所有人知道我們寶軍有騎兵!這樣,以後建奴調動兵力就會畏首畏尾,明白嗎?不是讓你們這一戰就拿下喀喇沁和殺掉努爾哈赤的,你們騎兵團要是這麼厲害,我直接派你這點人去打瀋陽城不就完了嗎?”譚瘋子怒道。
譚瘋子脾氣火爆,很少一次性說這麼長一串話,說完,自己氣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林文彪感覺譚瘋子想把這事壓下來,便打圓場道:“作戰結果已經報告給總裁和軍總委了,劉團長,如何處理,不用你再糾結這個問題,你只需要一門心思爲天地會奮鬥,帶好騎兵團便可。在整個大明關外,大片大片的開闊地,這些都是你們騎兵團的戰場,你們又是我們寶軍唯一有機動能力,大範圍調動轉移的軍隊,有的是作戰機會,這一回沒有打好,吸取經驗,下次爭取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就是了。”
林文彪說罷,指了指水壺,示意讓劉大河給譚瘋子帶杯水。
劉大河會意,趕緊爲譚瘋子帶了杯水,恭恭敬敬的遞給譚瘋子。
譚瘋子喝口水,氣消了一些,對林文彪笑道:“彪子,你的確越來越厲害了,你來陸軍的話,絕對是總政教長的不二人選,比那些文縐縐的政教長說話都好聽。”
譚瘋子和林文彪是老林子山寨的土匪,都是最早投靠韋總裁的一幫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打家劫舍的生死弟兄。
所以兩個人關係極好。
還有野戰部隊的師長侯三,韋總裁身邊的武術教頭常五爺,都是老林子柳子幫出來的人。
“譚大哥,你這就擡舉我了,我做好自己這一攤子事情都戰戰兢兢地,哪裡還敢想你們陸軍的事情。”林文彪謙虛的笑道。
譚瘋子笑着點了點頭:“行,你小子行,你是我看見變化最大的,你在總裁身邊,一步一步變的越來越厲害,說話辦事都滴水不漏的。”
譚瘋子然後又對劉大河道:“你成天有機會接觸林總署長這樣厲害的人,多留心學學人家是怎麼處事的。我們軍人最重要的素質是處變不驚,別遇到一點事就整的跟個娘們似的。”
劉大河不好意思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師座,我多向林總署長學。”
對於韋寶方面傳回來的回答,努爾哈赤和後金方面自然是很不滿意的。
但貌似也沒法說韋寶什麼,因爲他們的確可以向天地會商號購買手榴彈和左輪手槍。
甚至還有建奴的細作懂得手榴彈和左輪手槍的用法了。
努爾哈赤讓一個皇太極手下懂得使用左輪手槍的細作站在三十米外對他們平時練習射箭的稻草人靶子射擊。
那細作砰砰砰砰砰的連續放了六槍。
雖然只有一槍命中了目標,還是讓建奴的貝子、謀臣和將領們非常驚訝。
恐懼於左輪手槍的威力,最可怕的還是這種連續發射的速度。
太快了,這是隔了三十步的距離,如果是十步以內,有誰能打得過這種火器?
沒法近身就得被打死。
建奴的貝子、謀臣和將領們一陣低聲的議論紛紛。
在場的沒有蒙古人,努爾哈赤避開了他們。
但是努爾哈赤知道,韋寶既然對他說了,能夠購買寶軍的手榴彈和左輪手槍以及子彈,肯定也把類似的風聲放給了蒙古人。
而且蒙古人已經親眼見識了韋寶大軍的火器威力,韋寶的軍隊現在還有騎兵,騎兵在實戰中運用手榴彈,一定也給蒙古人留下了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