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沙啞的嗓音絕望的喚道黑暗中的那個身影,染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陸廷均不可思議的把染兮抱在懷裡,難以置信的凝着顧宴辰,“這是意外!”
“叫救護車!”
李明誠趕了過來,看到這場景震驚了半響說不出話,回過神立刻厲吼,“快啊!”
“不用了。”
陸廷均走上前,檢查了涼透的屍體,最終搖了搖頭。
四周一團亂,染兮沾着血污的睫毛微微一顫,她疼的目光毫無聚焦,只覺得心臟抖得厲害,她想伸手夠着顧宴辰,可是……
絕望中,她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順着臉龐滑落。
她做了什麼?
命運究竟怎麼樣才肯放過他們。
淒厲而驚恐的尖叫在她耳邊不斷響起,傭人從別墅趕了出來,看到這一幕,皆是震驚惶恐。
染兮凝着遠處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李雪婉,車頭殘留着她的血跡,而她,就是這一場車禍的罪魁禍首。
她被人從地下室裡拖了出來,她拼命的想逃,趁着他們不注意,她開車逃走的時候,居然……居然撞到了人……
李明誠簡直被震在原地,沉默了半響不知道如何是好
“顧少!”
染兮眸光一顫,小臉更加蒼白,她甚至快窒息了,疼痛的目光望向顧宴辰,她那麼清楚的看到,顧宴辰臉上的心痛和脆弱。
他怎麼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死在他的面前。
而她莫染兮,卻是真兇。
“顧少,”李明誠突然想起了什麼,蹙眉道,“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報……”
“那就報警!”
他冰冷無情的低吼聲,遠遠傳來。
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染兮從沒覺得黑夜這麼的漫長。
她擡頭望向顧宴辰,男人搞大挺拔的身影立在距離她不遠處的位置,僅僅幾米的距離,卻像是隔了幾個光年。
四目相觸,撞在一起就死死的黏住,似乎要望進彼此的靈魂中,無法剝離開。
卻只剩下相顧無言的痛。
他收回目光,腳步一轉,優雅而冷漠的抱起李雪婉的屍體,朝着遠處走
去。
李明誠眸光一緊,連忙道,“陸廷均,你照顧好她,我跟去看看,免得出了事。”
“染兮,來,我扶你去包紮傷口。”
她突然推開了他,東倒西歪的朝着顧宴辰離去的方向走去。
一步接着一步,她不知道自己邁開了哪條腿,四肢已經凍僵了,踉蹌了一下險些到底,陸廷均上前要抱她,卻被她推開了。
九死一生,她卻沒死,死的是顧宴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她呢,她是元兇。
那一瞬間,恐懼像海水呼嘯而來,淹沒了她。
顧宴辰的車緩緩發動,車燈閃爍着刺眼的光,灑在染兮身上,她快要痛死了,連發抖都不會,只知道邁着步子朝前面走。
“哥……”
黑暗裡,只剩下這一聲無力蒼涼的呼喚,她凝視着他遠去的方向,極力的想要追上他,可她發現,根本沒有辦法了。
“顧宴辰……”
黑暗襲來,她不是不怕的,她更怕他不要她。
可是,他還能怎麼要她呢?
終於,她軟在了地上,無力的望着自己渾身是血的雙手,清眸裡露出無措的眼淚,“是我,我是兇手。”
陸廷均一把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沒事了。”
她顫了一下,擡眸。
“我是兇手,我殺了她!我殺了她!”
“不!不是你的錯,這是意外!”陸廷均握着她瘦削的雙肩,搖晃着她,讓她保持清醒。
“染兮你聽着,這件事我們誰都不希望發生,但是事已至此,你不要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
陸廷均說了很多話,落在染兮的耳朵裡,聽起來卻那般飄渺。
她遙望着車離去的方向,黑咕隆咚的盡頭,除了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好好的梳洗一下。”陸廷均抱了她一會才把她攬進了顧宅。
洗澡,洗頭,吹頭髮,一系列的事都由傭人幫她完成。
等到陸廷均進臥室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一身棉質寬鬆睡意,他側過頭透過縫隙看到浴缸裡血紅色的水,觸目驚心。
浴巾上早已被染上一層血紅,陸廷均顫抖的說不出話,開始熟練的爲她處理傷口。
“這
些傷……”他是醫生,依據傷口的形狀,他可以判斷出來,是她自己弄得。
染兮沉默,沒有說話。
她哪裡來的勇氣,把自己割成這樣?
陸廷均望着她清麗如水的眼眸,臉上卻是淡淡的,如她第一次見她那般。
看到她,永遠是一副淡漠清冷的模樣。
看到幾十條被劃開的傷口,稚嫩白皙的手臂、脖子……全部都是一條條數不清的大小血痕,不少傷口脹滿血紅色的膿包。
必須用針挑破,讓膿血流出來才能上藥,陸廷均甚至不敢想那有多痛。
“我去拿點麻醉劑來。”
“不必了,”染兮搖了搖頭,淡淡道,“動手吧。”
沒什麼不大了的。
陸廷均顫抖的不敢下手。
他用消毒過的針一個個挑破手臂上膿包,染兮咬着薄脣,緊咬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弱質纖纖的小女孩,變成這樣。
到底經歷了什麼,讓她失去了原本快樂的生活,每天過的生不如死。
陸廷均的心裡滿是震撼,自以爲了解她,沒想到他根本什麼都不懂。
“一個星期內別碰傷口,經常換藥,會沒事的。”陸廷均擡頭凝視着她。
半響後他忍不住蹙了蹙眉,湊近她柔弱蒼白的小臉,“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她的神情,分明陷入了沉思。
染兮,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擡起水眸,凝重的對上陸廷均的眼睛,聲音沙啞的開口,“我哥哥呢?”
一瞬間,死一般的沉默包裹着她,她幾乎無法呼吸。
想知道,卻又害怕。
“我……不知道。”
陸廷均束手無策,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絲酸澀和落寞圍繞着她的心頭,她輕輕環抱着自己,在牀上蜷縮着。
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閉上眼,她想起自己猛踩剎車的那一瞬間,一個女人被撞飛了,幾米之外,她渾身是血……
染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追上來的歹徒拉下車,她才知道,她撞死了人。
那個人竟然是李雪婉,顧宴辰的親生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