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兮清眸一顫,整個顧宅安靜的可怕,好似下一秒,她就要窒息。
她把小臉埋在膝蓋裡,她想等着顧宴辰回來,只有他回來了,她纔會覺得安心。
可是,他還會不會回來。
陸廷均拍了拍她的肩膀,染兮顫抖的厲害,一絲流光碾壓過清眸,她虛弱無力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沒用力氣。
心從來沒有這樣痛過。
她虛弱的根本說不出話,側望着身旁的男人,褪去邪魅和慵懶的陸廷均,整張臉沉寂的可怕。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回去吧,你的心意我知道。”
沙啞的聲音裡,究竟隱藏了多少心酸和苦澀。
他凝視着她清透的小臉,瞭然的笑了笑,“再陪陪你。”
“不了,”眸光微顫,她只覺得一陣難掩的疼從心腔爆發出,透過神經末梢壓着身體,她蒼白的手指尖微微顫抖,手緊緊握着,“你回去吧。”
她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一個人等着顧宴辰回來。
滾燙的水霧瞬間侵上眼眶,她環抱着自己的膝蓋。
陸廷均沒有說話,安靜的走出了她的房間,在走廊裡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一陣漫長的等待後,電話那頭傳來李明誠的聲音,“喂。”
“你們在哪?”
李明誠語調鬆弛了些,無力的揉了揉太陽穴,“顧宴辰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正到處找他呢。”
“你不是跟他一起走了嗎?”陸廷均單手叉腰,在走廊來回踱步,又不敢說的大聲怕驚擾了染兮,“到底怎麼個情況?”
“哎,真是亂,”電話那頭傳來他的一聲嘆息,“雪姨剛剛過世,宴辰肯定很傷心。”
陸廷均不知該說什麼,無力的撐着頭。
“你在哪呢?還在顧家?”李明誠問了一句。
“我怕染兮出事。”陸廷均下意識的看向那一扇門,不知道門後的女孩到底怎麼樣了。
“你先過來幫幫我吧,這邊警察拉着我做筆錄呢,”李明誠知道陸廷均有辦法解決這些麻煩,連忙道
,“再說了,等會要是顧宴辰回去,見到你在那,又要惹麻煩,爲了染兮好,你別呆那了。”
陰冷的空氣裡泛着一絲諷刺,陸廷均脣邊溢出一絲絕美的笑,他掛上了電話,又看了一眼染兮的房間。
囑咐了傭人幾句,陸廷均出了顧宅,原本安靜的顧宅此刻陷入死一般的沉靜,靜的連滴水聲都聽得見。
染兮睜着眼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穿過空蕩蕩的樓梯,她坐在沙發上望着鍾,靜靜的等待着。
兩點過一刻,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沉穩中透着篤定。
她不知道剛剛他抱着雪姨的屍體去了什麼地方,她不直到見到他,她該說什麼。
她還能說什麼?
染兮眸光微顫,擡眸望去。
暗夜中那個高大的身影裹着一身寒氣,迎面進來,見客廳還亮着燈,他微微蹙眉。
沙發上蜷縮着一個淡薄瘦削的女孩,他凝視着她,撞在一起,眼神好似死死黏住,再也分不開。
“還不睡?”
眸光冷淡,他把車鑰匙拋在一旁,淡淡說道。
今夜,她怎麼睡得着。
“哥。”
她啞聲呼喚,卻不知如何開口,他的親生母親死了,因爲她,縱然她找人綁架了她,可是,她卻……
顧宴辰深邃的眼眸凝着她,移開,冷漠的坐在沙發上。
染兮怔了怔,不知道如何開口。
一縷無言的尷尬橫亙在二人中間,她不知該怎麼辦。
渾身包紮好的傷口開始疼,劇烈的疼了起來,水眸裡夾雜着窒息般的絕望,遊離片刻,終於落在他身上,“我會承擔一切後果。”
紅脣張了張,醞釀了半天,她吐出這樣一句話。
顧宴辰整張臉色都變了,俊逸挺拔的身影坐在她身前,揉了揉眉心,“你走吧。”
染兮的臉,瞬間一白。
好似神經崩斷了,她甚至連呼吸一口氣的力氣都沒有。
一絲流光碾過她的清眸,她平靜的點點頭,“好,我會離開。”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一字
一句咬的那樣清晰。
染兮張了張虛弱的紅脣,卻說不出話來,滿臉的驚恐,帶着一絲劇痛淹沒了她,她一動不動,頭頂有一聲驚雷轟然炸開,疼痛從心臟出發,她指尖蜷縮着,掐緊自己的手心,纔不至於昏厥。
滾燙的水霧侵襲眼眸,她的腦子翁翁直響,小臉蒼白的嚇人。
“你……好好照顧自己。”失去紅潤的脣畔輕聲突出幾個字,顫抖着,微微沙啞着,側過頭不去看他。
連愛都愛不了,還能怎麼辦。
秒針滴答作響,顧宴辰眯起眸子,長臂優雅的放下,交疊的長腿分開,修長的身影站起,朝着樓梯走去。
一抹尖銳的疼,在他轉身而去的那一瞬間,像一把尖刀刺進了她的心臟。
她噙着滾燙的淚,不顧渾身的傷口,近乎絕望的凝着他的背影,“哥。”
她哽住呼吸,險些喘不過氣,那一聲極盡絕望的呼喊,夾雜了她多少心痛和無奈,苦澀與悲涼。
她知道,她再也無法像原來那樣,就算站在他身邊都不可能了。
他說,他再也不想見到她。
而她,終究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嗎?
她曾經想過她離開他會是什麼樣子,她用工作麻痹自己不讓自己去想他,回到空蕩蕩的房間她會害怕,她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個如墳墓般安靜的顧宅,那個沾染了多少人命和鮮血的地方。
她攥着胸腔,被劇痛壓得透不過氣,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六年來,只有他,纔是唯一讓她感到安心的人。
終於,她親手毀了這一切。
“顧宴辰。”
那一聲極盡沙啞的聲音,從她哽咽的喉嚨裡發出,一滴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她深深地凝視着他。
她好想求他不要推開她,可她沒有辦法。
她沒有辦法阻止一切發生,沒有辦法讓一切從頭來過。
高大的男人終於側過頭,冷漠而深邃的眼眸裡,是難掩的複雜和痛惜。
原來兩個人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
再見時,只剩下相顧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