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藝說着就要召喚waiter,找他們經理。
雖然不在乎這點錢,可是吃得她敗了胃口,這就最討厭。她可是個孕婦,孕婦對魚最敏.感,她好不容易想好好吃口西湖醋魚,怎麼就變成了鹹味兒的?
苗藝的手臂剛剛擡起來——“苗藝,稍安勿躁。這本是我囑咐的。”
苗藝的手就停在了半空,尷尬地放了下來。
“梅軒,你這是……?”
梅軒不急着回答,只伸了筷子進盤子去,好整以暇挑了筷魚肉放進嘴裡,閉着眼細細咀嚼,繼而啓脣一笑,“還是鹹口的好吃。”
“梅軒,你這是什麼意思!”
苗藝就算再傻,也總歸能猜到梅軒這是在對兩個人的口味作比較,說白了也就是在拿她與另外一個人做比較!
“誰喜歡吃鹹口的西湖醋魚?”苗藝的眼睛平素看起來是清亮的杏眼,可是怒氣漾開時,卻微微吊起眼梢來,看上去像是凌厲的丹鳳眼。
“簡桐,是麼?”
梅軒笑起來,“從前你我吃飯,我總是習慣點一道西湖醋魚。因爲苗爺爺祖籍是江浙人士,我便想着你定然喜歡吃這個口味;後來就連跟小桐在一起吃飯,我見到菜譜裡有這道菜,我也會習慣性地點下來。”
“可是我發現,不光是小桐不喜歡這個口味,就連我自己也是一樣。有天小桐跟我商量,是不是可以請廚師將這道菜改成鹹口的;結果端出來一試,味道真的舒服多了。”
梅軒想着小桐當日被酸到的模樣,笑容便越發大起來,說話也更加輕鬆從容。
“所以苗苗你看,同樣一道菜,我跟小桐的喜好都是一樣;跟她一起吃這道醋魚,無疑比跟你在一起吃,快樂許多。”
苗藝眯起眼睛來。
“梅軒,你今天不是來帶我吃飯的。”苗藝推開筷子,坐直身子。
眼前已經不是她喜歡的那道醋魚,變了味的菜,即便配料還是那些配料,卻已經完全沒辦法入口。
“苗苗,停止吧。”梅軒雙眸黑白分明,靜靜凝着苗藝。
苗藝手一顫,手指上一枚黃金戒指磕着茶杯,噹啷地脆響。
那是一枚老式的黃金戒指,黃金鑲翡翠,卵形一顆在指上,很貴重的樣子,卻有失俗麗。本來苗藝這樣氣質的女生,定然不會喜歡這樣老氣的戒指,可是苗藝卻將這戒指一直戴在手上——因爲那是譚家祖傳的戒指。當年譚奶奶便是將這枚戒指鄭重地送給了靳欣;後來苗藝和梅軒兩人的婚事定了,靳欣便將這戒指又轉贈給苗藝。
“梅軒,我不懂你說什麼。”
梅軒一笑,難得的從容,“苗苗,你是聰慧的女子,凡事不必我說絕吧?——苗苗,不要結婚了。我不愛你,縱然娶你,也是在騙你。”
苗藝怔住,下意識側耳向梅軒的方向來,彷彿懷疑方纔那一刻自己的聽覺。
她是聽錯了吧?梅軒他在說什麼!
“你說不結婚了?”苗藝不敢置信地笑起來,“梅軒你開什麼玩笑!”
“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這時候提這樣的話,譚梅軒,你還是不是人啊!”苗藝終於按捺不住喊出來。
好在梅軒早有防備,今天來這家餐廳,特地選擇了雅間,隔音設備夠好,不怕苗藝發泄。
“孩子……”梅軒握着筷子也深深吸了口氣,整件事情當中他唯一覺得對不起那條小生命,“正是因爲那孩子,苗苗,所以我才提出這個要求。他不是被祝福的孩子,不是麼?苗苗,那晚上我不知道你在酒裡給我加了什麼,但是我知道,絕不僅僅是一杯酒就能讓我醉成那樣。”
梅軒人如其名,素來是冷靜入骨的男子。就算那晚喝醉,他也不至於醉到跟女生叉叉圈圈了竟然毫無印象,唯一的解釋是——那晚喝下的絕不止是酒。
用這樣的手段懷孕,然後握着一個嬰兒性命來要挾男人——這樣的戲碼實在是太老套,縱然他顧惜那個無辜的小生命,可是不等於他要縱容這樣的事情。
孩子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淨柔美的生命,如果他的到來帶了陰謀的味道,那麼相信這個孩子自己也不會幸福。
如果不能夠給孩子一世的幸福,又何必要讓孩子來到人間?生他而不愛他,那纔是最殘忍之事。
苗藝一顫,再望向梅軒的目光便多了絲驚恐,“梅軒,你誤會了。我沒有!”
梅軒笑起來。
苗藝這最後一句話徹底打碎了他心中對苗藝的顧惜,“就算我會誤會,相信科學的檢測不會誤會。不瞞你說,我將那晚我所使用過的酒具都拿去檢測過,如果不是有確鑿的證據,苗苗,我並不願這樣絕情與你說話。”
“不管怎麼樣”,梅軒微微挑起眉尖,“這麼多年,我一直將你當做自己的妹妹。”
苗藝聽見自己心底有一根弦錚然崩斷。
他說他這麼多年一直將她當做妹妹……他正是在告訴她,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沒愛過她!
就算她用盡了力氣,以最美的容顏出現在他面前,長長的十五年啊,卻不過換來這樣一句話!
苗藝笑起來,她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哭。
“梅軒,我只問一句話:如果沒有簡桐,你還會這樣對我麼?如果沒有簡桐,你是不是就會順理成章愛上我?”
梅軒清冷一笑。
“對不起,我從不做假設。”
“譚梅軒,你混蛋!”苗藝撒起潑來,一把將桌子當中一大盆海鮮湯全都掀翻,直接潑到梅軒面上去!
---------------
【第二更隨後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