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璋苦笑道:“是祖父拉着我們說,酒品如人品,要將大姐夫灌醉了之後才能看出他人品好不好,大哥哥也在一邊起鬨。我後來想攔着已經晚了。”
“……”
衆人聞言皆無語。
王瑞臉紅道:“本來我和二哥商量着要暗中攔一攔的,只是我們被大哥勸着喝了好幾杯,覺得那酒有些淡,想着大姐夫多喝幾杯也沒事。可是後來卻發現只有大姐夫一人醉倒了,最後才知道我們喝的酒是被慘了水的。”
“……”
“好了好了,既然已經醉了那就休息一下晚些時候再走。現在還早着呢,你正好多留着元娘說說話。”王鬆忙笑着安慰白氏。
白氏又瞪了王鬆一眼,白渝生喝醉了元娘自然要在一旁照顧,母女倆哪裡還有機會說話?
王鬆有些理虧,只得輕咳了一聲,到一邊喝茶去了。王璋緊隨其後。
王瑞看了看兩邊,也想跟過去,卻讓白氏叫住了。王瑞瞬時苦了臉。
白氏瞧着有些好笑:“你做什麼這麼一付表情?我叫住你是因爲你姨娘來了,我當她在廂房先歇着,你去看望一下吧。”
王瑞愣了愣,忙向白氏行禮應了一聲“是”,然後纔出了門去。
四娘和六娘過來用過午膳就回去了,三娘和五娘卻讓元娘一直留着。剛剛白渝生突然被扶了回來,兩人避到了一旁,這才得了機會上前來告辭。
白氏親自將兩人送到了正房門口。
被王家的大小爺們這麼一鬧,白渝生和元娘等到太陽都快要落山了纔回白家。
但是青城這邊有這樣的規矩,說是女方家的人對女婿越是滿意就越是要多灌他一些酒,而女婿是不能拒喝的。只是爲了讓女兒女婿能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家,很少有人家能將女婿灌到今日王家這個地步的。
撇開這個不說,今日元娘回門還算是比較順利。
只是第二日,三娘去孫氏房裡請安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外院送信進來。
“是京中三老爺的來信。”外院的婆子恭謹地將信呈給了孫氏。
這個三老爺自然指的是王家的老三王棟。
三娘不得不感嘆,王三老爺雖然將家中後院搞的烏煙瘴氣,但是官運還是很好的。去年他被皇帝一紙調令,招到了京城升任刑部右侍郎。
如今已經是正三品的京官了。
孫氏雖然與大兒子王柏更親近一些,但也不得不承認三兒子王棟是她在王家揚眉吐氣的驕傲。聽聞是王棟從京中寄來的信,忙從榻上起了身,也不讓人念,自己就接過了信拆開讀了起來。
屋裡本在說笑的幾人也停住了聲音,安靜地等着孫氏將信看完了。
孫氏的眼神還很好,因此看信也不費力,幾下就將那三頁的紙看完了,隨後又將信遞給一旁候着的常嬤嬤幫忙摺好收起來。
“柏兒來信說在京中爲五郎尋了一家官辦的官學,讓五郎儘快啓程去京城。還說若是大房和……同意的話,讓玬兒也一起去。”
幾人本來以爲是王棟寫來向孫氏問安的信,卻不知原來是要讓王璟他們去京城。
三娘更是吃了一驚。
王棟竟然想起來了要履行一個當父親的義務了麼?這可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讓王璟和王玬一起去京城,卻獨獨落下了二房的王璋和王瑞?這並不像是王棟那自認爲公平的人的做事風格。想着孫氏剛剛說到大房之後停頓的那一下,三娘敢肯定,王棟信中的原話是要叫大房和二房的幾個男孩子一起去的,只是被孫氏將王璟和王瑞攔了下來。
三娘又看了一眼白氏,見她神色果然不似平日一般木然,而是下意識地咬住了脣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京城的官學這是其它的人家想去也去不了的,條件和師資力量不是青城縣這個小地方能比的。如今在王家族學裡坐館的那位族叔,學問是很好,只是王家的族人多了,他也不能每一個都能照料得到,只能挑那些拔尖的重點培養。即便是看在同爲嫡枝的面上,多照看王玬他們一二,也是精力有限。
京城的官學人也,但是坐館的先生也多,且聽說都是翰林院的人。讀書做學問,只聽一家之言的話,難免會有侷限性。
白氏別的事情或許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關係到兒子的前途,她不能不擔心。當年王鬆在念書上雖是比不上王棟,但是比王柏是要好上許多的,卻讓孫氏想方設法竭力打壓了下去。最後只能留在王家照看田莊和商鋪。身份只能算的上是一個大管事。
如今孫氏又想故技重施,將王璋和王瑞也打壓了。
三娘覺得孫氏這樣做是目光短淺,但是這事怎麼也輪不到她這個晚輩的來管。
“對了,三娘和五娘以及崔姨娘也過去。”孫氏又淡淡道。
三娘這下是真的驚訝了,如果說王棟讓王璟進京是因爲王棟那一點點爲人父的良知未泯的話她可以理解。薛氏嫁進王家四年,至今未曾有孕。王璟是三房唯一的男丁,王棟不想重視也難。可是她和五娘,一個前妻嫡女,一個小妾庶女,進京做什麼?且還要崔姨娘也跟去?
薛氏不會覺得心裡不舒坦?
等等,薛氏……
薛氏雖然是皇太后賜婚,可是婚後五年肚子都沒有動靜。在京城那種地方想要不被人詬病都難。那麼將王璟招進京是爲了給薛氏打掩護?或者薛氏想拉攏三房這這個唯一的嫡子?
王璟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即便是薛氏她現在生兒子也撼動不了王璟這個嫡長子的地位,其實拉攏到真的比打壓要聰明。
至於她,五娘還有崔姨娘爲何要進京,三娘想了想便明瞭了。
薛氏無孕,王棟又算是高位,那麼想着要往王棟身邊送人的人定是不少。若是王棟身邊連個姨娘通房都沒有,薛氏又不想讓人進府,即便是王棟自己也不想收人,薛氏也都會被人指着脊樑骨罵妒婦的。
聽說太皇太后最看重的是貞靜賢淑的女子,薛氏若是背上了不賢的妒婦名聲,即便是太皇太后那裡也夠她喝上一壺了。
所以,如果說她和五娘是過去襯托薛氏賢良的形象的話,那麼崔姨娘就是過去當擋箭牌的。
薛氏這算盤到是打的好,不過不知道是她的主意還是她身邊的那個厲害的嬤嬤的主意。
薛氏住在王家的時間雖然少,但是三娘也與她打過幾次交道,薛氏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軟和的性子,對當家主母的手段也還沒有學到位。難道說四年的時間讓她出師了麼?
想通了這些,三娘到是將心安了下來。只要薛氏不是和當初的柳氏一樣將她們兄妹兩人當成是眼中釘的話,她倒是願意與薛氏合作,畢竟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老三家的爲你們姐妹請了一位從宮裡出來的嬤嬤當教習,你們去了京中之後要好好跟那位嬤嬤學本事,不要辱沒了我們王家小姐的名聲。”孫氏象徵性地敲打了兩句。
三娘和五娘忙恭聲應了聲是。
“祖母,爲什麼我和六妹妹不能去?”一直在一旁聽着的四娘這時候終於憋不住了,忍不住急道。
京城裡的那些人家即便不是皇親國戚也是非富即貴,可不是青城縣這麼個小地方的人家可以比的。而且憑藉着叔祖父和三伯父在京中的官位,她去了定是能結一門好親。比留在王家等着嫡母想起她來纔給她隨便指一個什麼庶子,土財主之類的要好多了。因此四娘顧不得她這話合不合時宜了。
屋裡的人聽了四孃的話都愣了愣,不知道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三娘和五娘去京城是因爲她們的父親和繼母在京中,那裡算的上是她們的家。她這個當侄女的,若是家中父母長輩皆不在世了,他跟着叔父和嬸孃到也說的過去。可是如今她祖父母和父母親俱在,她跟去算是什麼事?
五娘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四姐姐,你難不成要給我們三房做女兒?可那也要先問問大伯父,大伯母和我們三房的人同意不同意呀”
四娘也發現了自己的話有些不對,但是她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強笑着對孫氏道:“是孫女也想着要跟那宮中出來的嬤嬤學些本事纔有此一言的。再說了,大哥哥不是也跟去了嗎?爲何我和六妹妹就不能一起去見一見世面?”
六娘覺得四娘這樣上趕着巴着三房的行爲讓她們大房很沒臉,雖然她也很想要去京城看一看,但是終究是面子重要,聽聞四娘又扯上了她便瞪了四娘一眼。
四娘平日裡對六娘言聽計從,這一次卻視而不見,只巴望着孫氏。
孫氏皺了皺眉:“玬兒他過去是爲了去官學唸書。你一個女孩子家父母健在,跟着叔父嬸孃走成何體統?不要再說了。”
四娘聞言眼神一暗,可是她真的是不甘心。此時她很恨自己爲什麼不是生在三房,即便是她曾經鄙視過三姐姐過得還不如她這個庶女。可是到了如今,做三叔的女兒到真的比在待在大房要得的好處多。三叔新娶的那一房妻子,看上去也比她的嫡母要好應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