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邊的薛氏也道:“這件事應當怪我,是我沒有照看好孩子。老爺你就不要責備五娘了。”
王棟在年少時在京中唸書的時候是住在王顯府上的,因此對王顯夫婦他一向是敬重有加的,又見薛氏也主動請罪,便低頭恭聲地應道:“侄兒知道了,嬸母。”
李氏滿意了,薛氏也鬆了一口氣。
要說剛剛除了五娘之外,最擔心的人是誰,那就是薛氏了,她第一次帶繼女出們就遇上了這種事,說到底還是她這個當母親的沒有做好,還好王家的人沒有怨怪她對繼子繼女們不上心。
這件事情在王顯的輕描淡寫之下被壓了下來,三娘剛剛不在,沒有聽到他們商量出的辦法,但是想想也知道不是這麼容易就了結的。若是惠蘭縣主的臉傷好了便罷,若是不好,那就麻煩了。可是三娘想起來自己看見的惠蘭郡主臉上那道深長的傷疤,覺得即便是好了,肯定也會留下淡痕的。
衆人是留在王顯的府上用的午膳,用完午膳之後便要告退回府。
“三日之後是賞菊宴,已經定在了禮親王的西郊別院,京中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小姐都要參加的。三娘和五娘到時候可別忘記跟三嫂一起去。”王箏拉着三孃的手囑咐道。
“我,我可不可以不去?”五娘今日被惠蘭郡主嚇怕了。
王箏聞言安慰道:“你儘管來不要怕,那一日惠蘭郡主定是不會去了的。”別說惠蘭的傷不會這麼快就癒合,即便是癒合了,臉上若是有疤痕的話她也不會這麼快就出去丟人現眼。
五娘咬了咬脣,沒有說話。
王箏嘆了一口氣:“你以後總是要與她們會面的,害怕也是沒有用的。若是躲不過,還不如擡頭迎上。”
五娘雖是聰慧,但畢竟是從青城縣的小地方出來的,她還暫時沒有辦法適應自己如今的新環境,今日又見識了那所謂的郡主,縣主狠毒蠻橫的一面,心裡害怕也是理所當然。
王箏只得道:“你先回去吧,倒是後若是實在不想去再說好不好?”
五娘點了點頭,跟在三娘身邊出去了。
待得到了馬車上,三娘見車上依舊只有薛氏,五娘,自己以及沉香,便小聲問薛氏道:“母親,這件事情父親和叔祖父他們是怎麼商量的?”
薛氏知道三娘這樣問自己是不與自己見外,心中高興,也不瞞她:“只能想辦法先將縣主的傷治好了,之後再看莊王府那邊有什麼條件。可惜不能請蔣太醫來,不然縣主的傷治癒的機會就要大一些了。”
“蔣太醫他在京中?”三娘訝異道。
薛氏點了點頭:“正好是前幾日回的京。”
“那以叔祖父或者莊王府的面子都不能請到他麼?”
薛氏聞言嘆氣:“若是治的是別人,以叔父的面子說不定還能請到。可是莊王府就……”說道這裡薛氏壓低了些聲音:“聽說蔣太醫與莊王府有過節,曾經放過話,說是隻要是莊王府出來的,即便是一條狗他也不會醫。”
後面的話有些粗俗,薛氏臉紅了紅,但是這卻是蔣太醫的原話。
三娘聽了卻是大吃一驚。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她卻是知道的,宣韶就出身莊親王府,而蔣太醫卻是收了宣韶爲徒。且就她所知,這兩師徒的關係還很好。就從宣韶不在了,蔣太醫還是按着宣韶的囑託暗中給她調理身體這件事情就能看出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蔣太醫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薛氏雖然有些驚訝三娘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還是耐心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好像就是莊親王府被降爵前後的事。”
三年前?之前蔣太醫去青城縣給她把脈的時候她並沒有聽蔣太醫提起過。
只是薛氏對這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三娘前她還沒有隨王棟來京。三娘想着這事兒可能是與莊親王府被降爵的事情有關,只是降爵之因由衆說紛紜,也正因爲衆說紛紜,真相反而被模糊了,以致誰也說不出個確切來,最後只能感嘆一句天威難測。
若是蔣太醫揚言不爲莊親王府的人治病是事出有因的話,那她也不能強人所難去請求蔣太醫了,三娘沉吟着。罷了,這件事應當對王家不會帶來太大的麻煩。只是與那兩位郡主的樑子,恐怕就要結下了。
等回到了王棟的那所三進宅子,三娘,五娘隨着薛氏下了馬車要回後院。王璟原本是要跟着王棟他們去外院的,可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訴三娘了,他上午本來與王玬他們去了溫家園附近遊玩,可是在路上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一個熟人。見到這人之時王璟很是震驚,以至於不知不覺跟了他好遠卻和王玬他們走散了。
只是之後那人卻是突然就消失不見了,王璟還以爲大白天裡鬧了鬼。最後他想回去將事情告訴三娘,卻正好遇見了惠蘭郡主要命令人要劃花五孃的臉。之後的因爲擔心這件事情會惹出**煩,王璟就忘了說出來了。
王璟正想着要不要進內院一趟,卻讓王玬一把給拉走了。
王璟想着這件事情怎麼看怎麼詭異,而且也許真是自己眼花也說不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妹妹了。便將這件事情暫且撂下了。
而此時,莊郡王府上卻是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惠蘭縣主一邊哭着,一邊將屋子的裡擺設全都砸在了地上。
莊郡王宣懷和郡王妃也正眉頭緊鎖地坐在外廳。
莊郡王實在是受不了女兒撒潑了,對着郡王妃吼道:“趕緊讓她消停了,這不還在給她找大夫嗎”
郡王妃聞言眼淚也出來了:“可是剛剛來了三位御醫,都說即便是傷口癒合了,傷的深的地方也會留下疤痕。這可怎麼辦?我們家惠蘭還沒有說人家呢。”
莊郡王冷哼道:“那就叫王棟家那小子娶了惠蘭”
裡屋的哭聲先是頓了頓,之後卻是哭地更大聲了。
莊郡王不知道女兒的心思,莊郡王妃卻是知道一二的,聞言她皺了皺眉:“那王棟的兒子連個功名也沒有,怎麼配得上我家惠蘭?我家惠蘭好歹是個郡……縣主怎麼也能配個狀元郎。”
裡屋的哭聲又小了一些。
莊郡王剛剛聽見王妃不小心就叫出了之前的封號,不由得臉上一沉,狠狠瞪向郡王妃:“這些年來你除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外還能做什麼這次讓你去王家本是爲皇后娘娘的弟弟試探一下王家的意思,你非但沒有探出人家的意思,還讓惠蘭傷了臉。現在在本王面前哭有有何用”
郡王妃聞言心中委屈,不是她不肯賣力,實在是李氏太過狡猾,只跟她打了半天的機鋒,最後還被她狠狠敲了一筆竹槓。
“妾身……妾身這不是在擔心女兒嘛”莊郡王妃知道莊郡王是個暴躁的脾氣,不敢與他犟嘴,只能變相服軟,又小心試探道:“王爺,那位蔣太醫當真不肯來給惠蘭醫治?”
莊郡王沒好氣道:“你沒看見本王派過去的人全被趕了出來?”
郡王妃氣恨道:“不過是個御醫,竟然給他臉不要臉我這就叫人將他綁了來,他不治也給治。”
不想莊郡王聞言卻是將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叱道:“愚蠢婦人你少給本王添亂他雖只是個御醫,卻是連太后娘娘都要敬他三分。況且如今他人在皇叔府上,誰給你的膽子敢去禮親王府綁人。”
“那我們去求皇叔?怎麼說都是宣家的人,惠蘭是他的侄孫女,他不能見死不救吧?”
莊郡王有些煩躁地道:“你懂什麼蔣太醫雖然被人叫做神醫,可是你知道他外號叫什麼?活閻王他若是不想救,皇叔逼着他來也沒用。十幾年前在蔣太醫還沒成如此氣候的時候就有人不信邪,以官位相逼,結果蔣太醫就將那人開膛破肚了,雖然最後又縫了回來,可是被救之人總是說自己的肚子裡被蔣太醫放了把剪刀進去,最後那人原來的病是好了,卻是被自己活活嚇瘋了。”
郡王妃也聽過很多關於這位太醫的謠言,這時候聽郡王這麼一說也被嚇了一跳,再也不敢提要綁人的話了。
“不過……”莊郡王突然沉吟道。
“不過什麼?”郡王妃忙道。
“也許東院那邊有辦法能將人請來。”莊郡王皺眉:“就是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去。”
莊郡王妃聞言臉上一亮,聽到郡王后頭那句話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我們王府養了他們母子這麼多年,吃的我們的,穿的我們的,別說只是讓他們去求人了,就是要他們給我們做牛做馬也是應當的”
莊郡王聞言冷冷瞥了郡王妃一眼:“以後最好不要讓我聽到這種話,三年前的教訓還不夠嗎?”
聽莊郡王此言,郡王妃這次卻沒有息事寧人,反而反脣相譏道:“妾身只不過是說了一句做牛做馬,王爺您就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