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低頭笑了笑,沒有說話,看上去就是一臉嬌羞的樣子。
薛氏怕自己再說下去,三娘會更不好意思,便停住了這個話題,另道:“剛剛老爺與我商量了你的嫁妝的事情,按理說這種事情是不好問你的,不過我知道三娘你是個有主意的。我也盼着你今後的日子能過得好,所以嫁妝的事情還是與你商量一下吧,一是讓你能心中有數,二是若你有什麼你不滿意的地方也可以當即提出來。”
三娘聞言,知道薛氏這是當真與自己推心置腹,心下感激:“母親,多謝你。”
薛氏笑着搖了搖頭:“你對我好,我也是明白的。昨日在太后面前能得太后垂問,也是因爲前一陣子你爲我謀劃。以後我經常帶你去太后宮中請安,想必以後在京中與那些夫人們的交往也會順利一些。”
三娘點了點頭:“母親你能想通就好了,其實在京中,太后娘娘是您最大的依持,萬不可疏遠了去了。”
薛氏嘆息一聲:“若是三娘你早些來京城,我也不會那麼艱難了……哎,不說這些了,以後定是能好的,何況今後我們都在京中,有事情的話也能好好與你商量。”
薛氏看着三娘,帶着一臉信任的笑意。
“對了,老爺說到時候除了你生母給你留下的那些嫁妝以及公中所出三千兩,我們再給你陪送一個宅子,一座莊子和一些田地,傢俱器皿的另外再說。去年進京的時候,外院的管事是先我們一步進京買的這座宅子。當時他定也是看過其他的一些院子的,明日我叫了他媳婦進來回話,看看當時還有沒有看到過什麼好的院子,沒有的話我再打發他去問問相熟的牙人。宅子要買內城的,這樣也方便。莊子的話聽說西郊那邊的地很好,年年都有好收成,莊子與地自然是買一塊兒了。也方便派人去打理……”
顯然,薛氏這些日子的管家本事沒有白學,說起宅子。莊子的也頭頭是道。三娘看着她兩眼亮晶晶地爲自己籌劃嫁妝的事情。不由得會心一笑,便也只是點頭聽着,並不發表意見。
平心而論,王棟這次給她的待遇已經超出她的預料了。雖說是因爲沾了皇家賜婚的光,但是一萬多兩的嫁妝,在京城這種地方雖然算不上是打着燈籠也難找,可也算是風風光光,在婆家站得住腳了。
同時說明。王棟能說拿出一萬輛就拿出一萬輛,眉頭都不帶皺的,除了他對這門婚事的看重。還說明這些年他放的外任都是肥缺。
三娘從薛氏房裡出來的時候,除了覺得天空分外高闊了一些外。忍不住開始對自己的未來生活憧憬起來。無論如何,宣韶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各方面都不差。若是這樣起點她都不能將自己將來的日子過好的話,那她也就白活了。
雖說賜婚的聖旨還沒有最終下來,但是當事人的府上,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崔姨娘在得知三娘即將被太后賜婚,而五娘卻是沒有什麼消息的時候,心中的急躁可想而知。
王璟在得知消息之後卻很是高興,因爲他與宣韶也不是一兩次的接觸了,他了解宣韶的爲人,至少自己的妹妹不用嫁給一個什麼根底也不知道的人了。
不過王璟在高興的同時,心中又有了一些失落。以後妹妹身邊最重要的人就不是他了,這讓他很是不好受。於是少年王璟,這一晚在牀上輾轉反側了一晚上……失眠了。
莊親王府
宣韶在當夜回去之後便將太后賜婚的消息告知了自己的母親。
姜氏正點着燈端坐在那張紫檀木八仙桌旁往自己手邊的綠玉方鬥中撿紅豆,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有些驚訝的擡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太后賜婚?”
宣韶點了點頭。
姜氏沉默了片刻,搖頭笑了笑:“太后賜婚也好,她可能是不放心我這個當母親的給你挑的媳婦吧。現在由她來給你來挑,想必以後你媳婦能得到她的歡心。我原本還擔心……現在到是好了,太后她老人家定是不會害你的。”
宣韶沉默着,沒有說話。
姜氏想了想,問道:“可有說是哪家的姑娘?”
宣韶走到桌前,幫姜氏將圓桌上的紅豆撿了起來,一粒一粒放到綠玉方鬥中:“是刑部右侍郎王棟家的嫡長女,在家中排行第三。”
姜氏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印象,她自從回京之後就沒有參加過京中夫人們的交際,連之前認識的人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就別提薛氏和三娘這些才進京不久官員家眷了。
姜氏猶豫着道:“娘明日想辦法幫你去打探一下這位姑娘的品行如何,雖說是太后賜婚,但是太后她也老人家想必也不是太清楚這些的。”
“不必。”宣韶將最後一顆紅豆撿到了方鬥之中,再端起那隻方鬥遞給一旁的丫鬟讓她拿去收好,口中只淡淡吐出兩個字。
姜氏見宣韶雖然沒有多說,確實語氣堅決,不由得有些狐疑地看向宣韶:“爲何不用?莫非你認識這位王三小姐?”
宣韶被姜氏看得有些尷尬,但是他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見過。”
在母親面前,宣韶不想說謊。
姜氏這下是真的訝異了:“你很少在京中,這些年來也一直是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外省的閨閣小姐,就連京中的你也不見得認的幾個,怎麼會見過這位王三小姐?”
宣韶垂了垂眸子,修長的手指扣了扣紫檀圓桌的邊緣:“有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她救過孩兒一命。”
姜氏聞言頓了頓,盯着宣韶看了半響,卻突然莞爾一笑。
她容顏美麗,這麼一笑頓時讓人以不開眼:“好了,娘明白了。”
宣韶聞言皺眉看向姜氏。
姜氏施施然地起身,繞過宣韶往外走去。
直到快要跨過門檻了,宣韶才聽到姜氏那無奈的聲音:“你呀,本還以爲與你爹不同,不想果然也還是一樣的。”
宣韶:“……”
一早,三娘剛去給薛氏請完安不久,正想要去後院繼續學規矩,不想前院有人來報說王箏來了。
三娘得到消息出來,正好遇見了才進了二門的王箏。
“正好,你趕緊回去換衣裳吧,我先去三嫂那裡請個安,等會兒我們一塊兒出門。”王箏遠遠看見三娘,就親熱地招呼道。
三娘迎上去向王箏行了一禮,這才擡頭不解道:“九姑姑要去哪裡?”
王箏挽着三孃的手:“是蘇成之昨日派人過去找我,讓我與你一起去蘇府品她新得的什麼梅蕊茶。還說你答應了要去她府上看她,卻遲遲未去,害她這幾日都不敢出門,就怕與你錯過了。她讓我今日去的時候趕緊的將你一起捎上。我原本昨日想要派人來與你說一聲的,可是聽說了……”
說着王箏笑嘻嘻地看了三娘一眼:“這個以後再說,反正今日你是要與我一起去的。蘇成之那脾氣,倔的很,你這次若是再不給她面子,估計你以後就不要想得她的好臉了。”
三娘不由地苦笑,這幾日實在是事忙,她還真的忘記了與蘇成之的相約。原本她也沒將蘇成之口頭上的邀約當真,不想蘇成之這個怪人還真的記上了。
知道這次推脫不得,而且王箏都已經親自來了,長輩的面子不能不給。
“我回去換一身衣服,九姑姑你先去母親那裡說說話吧。”三娘笑着點了點頭。
王箏擺了擺手,徑自往正房的方向去了。
三娘換了一身出門的衣裳,這才往薛氏房裡去。薛氏與王箏正做在炕上說話。
“我見過那位宣公子,長相就不必說了,聽老爺說前途也是好的。我們三娘……”薛氏正與王箏輕聲說着,見三娘進來了,便笑着把話嚥下了。
王箏性子活潑,爲人親切,因此薛氏與王箏關係向來不錯。她又真心高興三娘能得到好的姻緣,因此王箏一打開話題,薛氏就忍不住與王箏說起來了。
三娘裝作沒有聽到,若無其事地上前見禮。
王箏打量了三娘一眼,點頭道:“好了,我們這就出門吧,早去正好早回,免得遇上不相干的人。”
三娘聞言看了王箏一眼,琢磨着這個“不相干”的人是何人。
“那你們就快去吧,我剛已經吩咐人去安排馬車了。”薛氏點點頭,笑着對三娘道:“趁着這會兒,你多出去走走,以後怕是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王箏聞言忍不住笑了,三娘瞥了王箏一眼,也笑:“是啊,九姑姑想必也是沒有太多的時間了,難怪這麼急,”
王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暗自捏了三娘一把。
薛氏笑着看她們打鬧,一臉的高興,她幾乎沒有遇到過這樣能在一起互相打趣的人,即便是隔了輩分,但是親密之感還是油然而生。
等外頭的婆子來報說,馬車已經備好,王箏立即拉着三孃親親熱熱地往二門去了。這一次,她們沒有帶上五娘,因爲蘇成之的性子很怪,她沒邀請的人,她的態度會很冷淡,王箏便也沒有多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