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帝的宮門前,蘇景讓之前的小丫環在一道門外候着,雖然那小丫環還想說什麼。可是看着蘇景的眼神,立馬把話又咽了下去。
到了二道門外,立刻有小太監過來,雲姑姑與他說明了身份之後。那太監立馬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蘇小姐。皇上一直在裡頭等着呢,您這邊請。”小太監笑着道。
蘇景頷首,只是才走幾步,身後的柳媽媽和雲姑姑全部被攔了下來。小太監笑看着她們
“兩位請到側殿候着。”
柳媽媽焦急的看着蘇景。雲姑姑也知道了這是皇帝的吩咐,看着蘇景回頭點點頭便也什麼都沒說,跟柳媽媽一道去了側殿等着。
蘇景到的時候。皇上正坐在桌案後批改這奏章,聽着公公說蘇景過來了。也只是嗯了一聲。繼續看着自己的奏章。
蘇景見皇上如此。只得安靜的站在下面。
不知過了多久,蘇景覺得自己的腿都有些麻了,纔看到皇上從奏章裡擡起頭來。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一旁的公公立馬上前端了杯熱茶
“皇上,您要是辛苦奏章也可以明天再看吶。”
“這些都是急章,不得不看。”皇上嘆着氣,似乎忽然才發現蘇景一般,不過他一眼看過來的眼神卻是似乎透着她看另一個人一般,蘇景明白,他看得是孃親。
“臣女蘇景見過皇上。”
皇上這纔回過神來,一笑,眼角的周圍都皺在了一起。
一旁的公公看到皇上笑了,也跟着笑了起來,悄悄帶着衆人退下了,走的時候還不忘關好大殿的門,整個空蕩蕩的大殿裡便只剩下蘇景和高高在上的皇上。
蘇景皺了下眉頭,擡頭看着皇帝,皇帝的眼神也變得正常了。
“你跟你娘一個樣,聰明的不行。”皇帝不知道是在嘆息還是在稱讚,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旁的茶喝了起來。
蘇景站在原地沒有接話,這一個個的全部都把她當做孃親,她實在是無話可說。
“丫頭,過來。”忽然皇帝開口道。
蘇景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可是看着皇帝略帶慈愛的眼神,便行了禮上前
“皇上有何吩咐?”
“給朕捏捏肩,看久了奏章,肩酸的很。”皇上看着蘇景笑道。
蘇景嘴角一抽,卻還是乖乖上前走到皇帝身後,開始替他捏肩。
不過走近了,才發現他跟百里容錦容貌有幾分相似,可見當年皇帝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不過眉心也同百里容錦一樣,有一條常年皺眉而出現的線。
皇帝舒服的閉上眼睛
“可會武?”皇帝問道。
蘇景嘴角微抽,感情您叫我來是來查家底的。
“小時候跟爹爹學過,後來爹爹常年在外,便荒廢了。”蘇景答道。
“這可不好,你爹爹是個將軍,女兒怎麼能不會武?”皇上笑着搖頭:“那文呢?可會琴棋書畫?”
蘇景嘴角抽的更厲害了
“略懂些。”
“你娘當年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皇帝笑道。
蘇景不語,皇帝也察覺到不妥,笑着睜開眼睛,
“去,給朕把那拿來。”皇上指着大殿某處的一個書案道。
蘇景擡眼望去,竟然是個棋盤,這皇帝不會是要下棋吧。
“你要贏了朕,朕便答應你個條件,如何?”皇帝笑看着蘇景道。
蘇景只嘆這皇帝當真是厲害,她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他便摸透了自己的心思,但是想要贏皇帝,應該是很難吧。
“臣女的棋藝也就比初學的孩童好些而已。”
“無妨,朕讓你十步。”皇帝慷慨道。
蘇景看着皇帝,再看看那棋盤,嘴角偷偷揚起些,不管成不成,她都要把婚事給退了。
棋盤拿來,皇帝看着棋盤的眼神又變得奇怪起來,蘇景看着皇上,輕咳兩聲
“皇上。”
“這棋盤十多年未曾動過了。”皇帝自然的笑道。
蘇景只當聽不懂他的意思,拿出棋盤,他既然說讓十步棋,她也毫不客氣的迅速擺好棋盤。
皇帝一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丫頭,你這是在坑朕吶。”
“臣女不敢,臣女膽子小,不敢坑皇上。”蘇景誠惶誠恐道。
皇帝看着蘇景,眸光微閃
“你爹爹約莫不知道他有這樣聰明的女兒。”
蘇景低頭
“謝皇上謬讚。”
“罷了,這棋你也贏了,說說你的要求吧,是要你爹爹升官發財,還是要朕給你封個公主噹噹?”皇上看着蘇景笑道,可是蘇景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心瞬間冷靜了起來,她知道當年的流言,皇帝這話是在試探她嗎?若是封了她爲公主,不是在暗裡承認當年的事情麼?這讓爹爹,讓蘇府如何自處?
果然,皇帝就是皇帝,心全是黑的。
“臣女有一個不情之請,但請皇上一定要應允,不然臣女便是絞了頭髮去做姑子要好過留在這俗世。”蘇景的語氣些微帶着哽咽,皇帝看着她輕笑
“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讓你這麼個精明丫頭去做尼姑?”
蘇景擡眼看着皇帝,一字一句道
“臣女請求皇上,解除臣女與葉家的婚事,並賜婚於臣女家中寄養的姐姐楊陵兒與葉家葉然辰!”蘇景說這話的時候,明顯臉上是帶了小情緒的,聽得皇上都樂了。
“你這麼大方了?以前不是天天追着葉家那小子麼?”皇帝笑道,可是眼神卻冷了下來,蘇景看不明白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臣女年幼無知,現在看清了事實,自知那葉家小子配不上我,所以請皇上解除婚事。”蘇景雖然猜不透皇帝是什麼意思,但是也不能讓他看透了自己的恨意。
皇帝看着蘇景,嘴角饒有興味的揚起,手裡慢慢把玩着棋子半晌未曾開口。
蘇景默默的在底下跪着,皇帝不出聲她也不出聲,反正這個皇帝不是喜歡讓自己站就是喜歡讓自己跪。
“配不上。”皇帝重複着蘇景的這句話:“那你可知,當年你父親與葉然辰的父親是生死之交?”
蘇景這倒是不知道,不過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會再嫁給葉然辰讓悲劇重演
“那是上輩的事情,無干臣女之事。”蘇景執意道,她就是要在爹爹回來之前把這婚事退掉。
“上輩之事……”皇帝依舊重複着蘇景的這句話。
“皇上……”蘇景開口還想再說什麼,卻聽到皇帝應了一聲
“不過朕答應你這件事,可是在你父親面前做了壞人了。”皇帝看着蘇景道,蘇景心裡罵着皇帝這隻老狐狸,面上卻笑開
“皇上且放心,待爹爹回來臣女定會與他說清楚,這婚事若是不退,他唯一的女兒句上山做尼姑了。”
皇帝看着蘇景笑,眼神又是一恍惚,也跟着笑了起來
“罷了,這件事朕便允了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朕一件事。”
蘇景看着皇帝,心裡忽然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還不等她說話,外面便傳來太監的聲音
“四皇子,皇上現在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蘇景面色微緊,回過頭去,殿門便被人推開了,守着門的公公一臉無奈的看着皇上
“皇上,四皇子執意要進來,奴才……”
皇帝看着百里容錦冰冷的臉,嘴角微揚,朝着公公擺擺手
“罷了,你退下吧。”
蘇景朝百里容錦看過去,百里容錦只是淡淡掃了一眼蘇景,便上前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
蘇景聽着百里容錦的聲音,再看他頭髮上,衣服上不少的雪,他在外面等了許久了吧。
“嗯,丫頭,你先回去吧,待朕想到了,再讓你過來。”
蘇景自然沒有說什麼,點點頭,行了禮便退下了,看着一旁站着,身形筆直的男子,似乎擋住了心裡的寒風暴雪,嘴角溢出溫暖一笑,轉身便走出了大殿。
“你倒是越來越放肆了,朕還沒死呢。”皇帝輕聲笑着看着百里容錦,眼神很是複雜。
百里容錦的眼神卻是一片冷清
“兒臣有要事稟報。”
“要事?”皇帝看着百里容錦:“你倒是說說是什麼要事,朕倒要看看是什麼要事讓朕的兒子居然不顧朕的命令非要闖入朕的宮裡來。”
百里容錦面色未變,淡淡看着皇帝
“當年下毒之人,兒臣已經查到了線索。”
“下毒?雲衣是被人下毒害死的!”皇帝顯然不知道這個事實,握着龍椅的手猛然緊了起來。
百里容錦看着皇帝緊張的樣子,心猛然一揪,爲何當年母妃死的時候,他都不曾絲毫難過過,而爲了另一個早已嫁做人婦的女子,卻能緊張憤怒至此,即便那人是景兒的娘。
“雖然暫時沒有確鑿的線索查出當年下毒之人,但是當年她是被下毒致死的,這點可以確定。”
皇帝顯然是收到了刺激,面色微微變白,胸口似乎壓着一團大火
“給朕查!”皇帝惱怒道,說完似乎想起什麼:“還有蘇峰,他是怎麼保護他的妻子的,居然讓她被人下毒害死,可惡!”皇帝暴怒起來,百里容錦看着皇帝,神色淡漠
“下毒之人跟宮裡有關。”
“宮裡?”皇帝皺眉死死盯着百里容錦,百里容錦眼神未有絲毫躲閃,只是淡淡點點頭。
皇帝牙關死死咬着,最後卻頹唐的倒在了椅子上
“你下去吧,繼續查。”
百里容錦看着皇帝如此,面色微變,卻還是冷漠的轉身出了皇宮。
皇帝睜開眼,看着百里容錦清冷的背影,面上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只是知道那些女子全是因爲自己而死的,他心中隱匿的一條疤便鑽心刺骨的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