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成安到了之後,看皇帝根本不在寢宮,也知道皇帝是早就察覺了。
“馮大人。您可還要進去繼續看看?”一旁的將領問道。
馮成安聽着耳旁呼呼的風聲。吞下手中早就準備好的藥丸,才嚥下去,便七竅流血直接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的陽光很快就冒了出來。雖然是冬天,陽光還是有些刺眼。
賢妃聽到太子和耶律燕都死了的消息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等醒過來。身邊卻坐着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你?”
“賢妃娘娘安好?”蘇景坐在一旁。茶已經喝了好幾杯了。
“我的端兒是你殺的對不對,對不對!”賢妃已經開始歇斯底里起來。
蘇景悠然放下茶杯。輕笑:“是。”
“你!”賢妃從牀上猛地朝蘇景撲過來:“我要殺了你。就像當初殺了你娘一樣殺了你!”
蘇景的手死死掐住賢妃的脖子:“你以爲你還能殺了我?”蘇景嘴角勾起。看着窗外時間也差不多了,笑起來:“我不會殺你。你們的命我根本不屑取,若不是你對容錦咄咄相逼。也許你們一家人都還好好活着。”蘇景說着。一把將賢妃扔開:“若是容錦沒死,我會讓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好好享受痛苦的。”蘇景說完,轉身便直接離開了。
賢妃看着空蕩蕩的宮殿,想起已死的百里容端,面如死灰:“蘇景,你如此自作聰明的不殺我,那我看看你最後是笑還是哭!”說完,賢妃便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而去,可是才走不遠便被人攔下:“皇上有令,您不得出宮。”
賢妃看着攔着自己的人,直接抽出頭上的簪子比在脖子上:“你去告訴皇上,我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他,他現在若是不停,我一死了,他一定會後悔!”
那太監見賢妃這幅模樣,自然不敢耽擱,連忙去皇帝的寢宮傳了話。
皇帝一夜未眠,頭上的白髮似乎又添了不少,雖然百里容端一死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他不論如何也不會去查,因爲‘殺無赦’的命令是他自己下的。
聽到小太監的話,高公公的面色都白了一下:“皇上,您一夜未眠,還是先……”
“傳賢妃過來。”皇帝的聲音很沉。
高公公知道這件事沒辦法避免,也只得傳了令,沒過多久,賢妃就來了,只是這次來的賢妃已經沒了往日的優雅與雍容,現在的賢妃的頭髮散亂着,兩眼紅腫而且面帶恨意。
“你要說什麼?”皇帝看着賢妃沉沉問道。
賢妃笑起來:“皇上難道不想知道這一切都是誰在背後操縱嗎?”
“賢妃死前還想污衊誰?”皇帝看着賢妃如是道,賢妃卻諷刺的笑了起來:“皇上,難道臣妾在您眼裡就是如此的不堪嗎?”
“難道不是嗎?”皇帝諷刺的看着賢妃:“當年的良妃不也是死在你的心機之下嗎?”
賢妃停頓了幾秒,忽的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停下:“原來皇上這麼多年一直不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是因爲把良妃的死怪在了臣妾頭上。”
皇帝面色微沉,可還不等發怒,就又聽到賢妃道:“皇上,你當年因爲一個陳雲衣,毀了陳家,毀了良妃,更毀了良妃滿門,這些都是您自己意思啊,你難道忘了?我們這些,充其量只算是您的刀罷了,如今刀鈍了,也難道她們這般的下場。”
“閉嘴!”皇帝大惱,心口又開始一陣陣的疼了起來。
賢妃卻只是笑:“皇上心疼了?難過了?您難過是因爲死了的陳雲衣,陳家滿門,良妃還是良妃滿門呢?亦或是你現在殺了的太子,老四還是馬上就要殺了的臣妾?”
“賢妃……”皇帝面色鐵青,賢妃卻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您趕緊殺了百里容錦吧,這樣就會有人立刻來殺了你了。”
“誰!”
“蘇景啊。”賢妃看着皇帝:“陳雲衣的女兒,你當年最愛的那個女人的親生女兒,您親生兒子的妻子,您難道不記得了?看來皇上還真是健忘啊,臣妾當年爲您變成了心狠手辣的人,害了唯一對我好的雲衣,原想着您爲何不感念我多寵幸些我,卻原來皇上一直都是個薄情寡性之人啊。”
“來人,將賢妃拖出去,打入冷宮!”皇帝大怒,猛地拍在一旁的茶几上。
賢妃看着皇帝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皇上,殺了這麼多人,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
賢妃被拖走,陰寒的笑聲卻似乎一直都在。
皇帝想起以前的一切,又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
“皇上。”高公公趕忙端了藥過來。
“你說。”皇帝抓住高公公的手:“朕殺錯人了嗎?”
高公公輕嘆了一聲:“奴才不知其他的,但是奴才對四王爺些許瞭解一些的,四王爺待您一直都是真心親厚的。”
“老四?”皇帝笑起來,想起那個小時候被欺負了也不哭,只喜歡圍着自己跑的小孩子,想起了那個長大以後還是不愛說話不愛笑,卻喜歡跟他下棋的百里容錦。
“傳老四過來。”皇帝抓着高公公的手道。
高公公低下頭:“皇上,您讓四王爺經過蒙古乘勝追擊的聖旨已經下了兩天了,現在只怕已經到了四王爺的手上。”
皇帝一聽,心口一陣絞痛,外面的小太監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回稟皇上,賢妃娘娘自盡了!”
皇帝終於再也忍不住,直接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百里容婓收拾好外面之後,便立刻昭告了天下,太子謀逆,已誅。因爲皇帝臥病在牀,他也在朝臣的呼聲之下,代理太子之職,暫時監國。而百里容婓監國後的而第一件事,就是馬上調集了兵馬,直接對蒙古下了討伐令。
蘇景坐在馬車裡,葉月至今仍心有餘悸:“主子,咱們現在去哪兒?”
蘇景看着殘破荒涼的太子府,她也不想用如此狠厲決絕的手段,但是已經她已經被逼到絕境,已無別的辦法:“去蒙古。”
葉月明白蘇景的心思,點頭,直接駕着馬車離開了。
百里容婓站在皇宮的城牆上,遠遠看着皇城,似乎還是一片熱鬧,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她走了嗎?”百里容婓問道。
“已經離開,這是她拖屬下交給二王爺的。”樑田將一個盒子拿出來遞給百里容婓。
百里容婓眉梢微挑,略帶欣喜的打開盒子,卻只看到一張紙條,‘紫苑丹待歸期時必當奉上。’,百里容婓不由笑出了聲,她果然還是她,一點也不給人別的路走。
“王爺,有埋伏!”田全看着浴血奮戰的百里容錦大聲喊道。
百里容錦看着田全,面色微沉:“照計劃進行!”
田全攥緊了手裡的幾塊銅符,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什麼也沒說,提劍跨馬直接離開。
百里容錦的軍隊直接被蒙古的軍隊和席雲的軍隊逼入了一個死衚衕,浴血相抗三日之後,百里容錦的軍隊終於不敵,死的死,逃的逃,而百里容錦的屍體也因爲戰火而化作一具焦骨。
蘇景本來還在趕往蒙古的路上,可是葉月還是沒有將這個消息瞞住。
“主子,您還有小公子。”葉月哽咽着勸着蘇景。
蘇景只覺得眼前一黑,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不過她想要說話的時候,喉嚨卻酸澀的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主子,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葉月見蘇景如此也開始啜泣起來。
蘇景搖搖頭,在一旁坐下,深深呼了幾口氣纔看着葉月道:“可曾說找到了屍體?”
“屍體已經被燒焦了。”葉月有些不忍。
蘇景眼裡卻升起了一絲希望:“那田全的屍體呢,玲瓏墨荷的屍體呢,可有找到?”
葉月搖搖頭:“墨荷在半月前就神秘失蹤了,至於田全,好像只找到幾塊拼湊的殘肢,而玲瓏似乎無人注意。”
蘇景鬆了口氣:“也許,也許他還沒死。”蘇景小聲的說着,似乎在勸慰着自己。
“怎麼可能,那般境地下,王爺他不可能能逃出去……”葉月才說道一半就被花蕊扯了扯袖子,葉月也趕緊捂住了嘴,擔憂的看向蘇景。
蘇景虛弱的笑了笑:“他肯定沒死,我們去找他!”
“可是……”葉月想勸,現在南朝對蒙古開戰,蒙古必然不安全,但是見蘇景蒼白着臉,她知道蘇景不去親自查證清楚是不會死心的,只得點頭:“但是主子一定要以自己的性命爲重,畢竟小公子不能再失去孃親了。”
葉月的話音一落,一旁花蕊抱着的小蛋蛋也跟着哭了起來。
蘇景眼眶微紅,將孩子接過:“淡如不哭,你爹爹還活着呢,娘也不會出事的。”
葉月心中輕嘆一聲,她現在算是能明白些許‘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意思了。
雲凝兒在接到前方傳來的戰報以後,並沒有立刻告訴蘇墨,畢竟過幾天就是他登基的日子了。
“你打算怎麼做?”老鐵頭看着攔在自己面的雲凝兒。
雲凝兒邪魅的眼睛淡淡掃了一眼老鐵頭:“既然他已經死了,自然是幫太子找回蘇妃。”
“可是你並沒有把百里容錦死了的消息告訴太子。”老鐵頭面色微沉。
雲凝兒淡淡轉身看向遠處:“太子過幾天就要登基了,你覺得現在告訴他是對他好?若是現在告訴他,他會做出什麼事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老鐵頭嚥下了喉嚨裡的話,雲凝兒說的沒錯,若是蘇墨知道百里容錦已死,一定會下令撤回軍隊,全力尋找蘇景,而已經對蒙古發起了攻擊的南朝說不定也會藉此時機對席雲發難。
“我明白了。”老鐵頭還是妥協了,但是越往後去他越不安,蘇墨這麼做,蘇景只怕不會再原諒了。
雲凝兒見老鐵頭是真的打消了心思,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待老鐵頭離開,雲凝兒才暗中把蘇景的行蹤透露給了準備當皇后的太子妃,慕容然。
現在席雲正在熱火朝天的準備登基大典,但是蒙古卻已經亂了套了。
“你不是說耶律燕和太子會因此而送糧食來蒙古嗎,會與蒙古結交嗎?現在派來的軍隊是什麼,啊!”新登基的蒙古王死死的掐住耶律池的脖子質問着。
耶律池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明明那信上說只要殺了百里容錦就行,可是現在他們等來的居然是南朝的討伐的軍隊!
蒙古王氣得想要殺了耶律池,卻聽到外面急報:“我王,南朝軍隊襲來,我們該怎麼辦?”
“馬上去信蒙古和席雲,聯合抗南朝!”
“是!”
現在是冬天,正是缺糧草的時候,又遇上了南朝出兵,蒙古王可謂是焦頭爛額,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耶律池,憤恨的一腳將她踹到一邊:“來人,拖下去,送去軍營,賞賜給我衆將士!”
耶律池一聽就傻眼了,可是不管怎麼哀求也已經沒人聽了。
蘇景到了的時候,蒙古的流民已經開始有了,因爲饑荒。
“主子,咱們從何處找起?”纔到蒙古,葉月看着那些流民們虎視眈眈的眼神,總想快些離開。
“先不急。”蘇景抱着孩子下了馬車:“我們從這裡一路慢慢過去就是,總能查到些許蛛絲馬跡的。”蘇景說完,拿出一塊碎銀子,拉住路邊的一個流民:“我想問你些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回答我?”
那流民聽不懂漢語,但是人羣中有聽得懂漢語的立馬跑了過來:“姑娘要問什麼我都能答你。”
蘇景看着他兩眼放光的樣子,收緊手心:“前不久蒙古戰勝,是如何處置的南朝的那些俘虜?”
“你是南朝人?”因爲南朝來兵,他看向蘇景的眼神也不對勁了。
蘇景輕笑:“我是能給你銀子的人。”
那人皺眉,一旁的人間蘇景也就帶着兩個女人在身邊,還抱着個孩子,一下子就起了壞心思,一大幫的壯漢便朝蘇景慢慢走了過來。
“葉月。”蘇景淡淡睨着衆人喊了一句,話音才落,葉月的腳下已經踩着兩個人了。
蘇景看着面前驚恐的男人:“告訴他們,安靜些,能回答我問題的人,都有銀子。”
那男人也看出蘇景不簡單了,連忙點了頭:“那小姐去裡邊坐會,要問什麼都可以,我們這裡來的人大多不是一個地方的,定能有小姐想知道的。”
蘇景看了一眼一旁簡陋的客棧,點了點頭,葉月有些不放心,蘇景卻直接提步走了進去,她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天戰場上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