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蘇景終於趕到了岔路口,明心和墨玉也追了上來:“主子。有岔路。不如你與墨玉去西山,我走這邊去尋。”明心提議道。
蘇景勒着繮繩,看着地上混亂的馬蹄印記:“明心。”
“怎麼了?”明心擡頭。
蘇景定定的看着他:“你方纔叫我什麼?”
明心心裡一慌。忙開口:“景姐姐……”
“你不是明心!”明心的話還沒說完。蘇景的手已經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的確會易容術,也裝得很像。可是明心從不會稱呼我主子,你到底是誰!”
墨玉有些傻了:“王妃……”
蘇景一把甩開假的明心。駕着馬直接往另一條岔路而去,這條路不是去西山。但是這邊往上便是高山。山頂往下便是萬丈懸崖。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守在山下的大總管看到蘇景的時候忙迎了上去:“貴妃娘娘。”
“皇上了。”蘇景看着大總管。
大總管猶豫的看着蘇景:“娘娘還是回去吧。”
蘇景見他不說,知道不好。霎時便紅了眼眶。抽出一旁侍衛的刀足尖輕點直接用了輕功便往山頂而去。
蘇景到的時候。蘇墨正坐在那裡喝茶,可是聽到蘇景的聲音時。所有祈求瞬間幻滅,心口劇痛。如萬箭穿心。
“你怎麼來了?”蘇墨放下茶盞,笑看着蘇景道。薄暮下,溫暖的陽光落在一襲紅綢的蘇景身上,讓她白皙的五官也變得溫暖了。
“他呢。”
“你在問誰?”蘇墨垂下眼簾,掩飾住眼眶的溼意,手慢慢的把玩着面前的茶盞。
“你知道我在問誰,你設計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來見他嗎?”蘇景徹底寒了心。
我原是希望你不要來的。
蘇墨想說出這句話,可是到底沒說出口,不然真顯得自己太過卑微了。
“回去吧,他會好好活着的。”蘇墨低啞着聲音說道。
“讓我見他!”蘇景赤紅着眼眶。
蘇墨擡頭,定定看着面前渾身戾氣的蘇景,好似初次見她時一般,冷而狠,可不同的是那時她看他不是現在這樣,帶着殺氣的。
“小景,你恨我嗎?”蘇墨忽然問道,手卻攥緊了茶杯。
“恨!”蘇景毫不猶豫,雖然她心裡並沒有那麼恨蘇墨,可是她現在僅存的一絲理智也沒了。
蘇墨的手猛地一緊,手裡的杯子一緊被捏碎,掌心被碎片扎破,全是鮮血。
“是嗎?”蘇墨悽然笑起來,卻忽然有人匆匆跑來:“皇上不好了,蒙古和南朝忽然發兵,席雲腹背受敵。”
蘇墨淡笑着:“四王爺果然好計謀。”
“是你不顧江山而已。”百里容錦從後面走出來,身上明顯帶着傷痕。
“小景,跟我回去好不好。”蘇墨有些癡狂道,絲毫不顧已經將劍架在了他脖子上的百里容錦。
“容錦……”蘇景看着容錦恍惚的神色,知道他定是中了旁門左道,剛想要跑過來,暗處的弓箭手便以爲蘇景要攻擊蘇墨,直接鬆了手裡的劍。
悶哼兩聲,伴隨的是利箭刺入身體的聲音。
蘇景面色雪白,看着死死將自己護在懷裡的百里容錦淚如雨下:“容錦。”
“都說了你跟我走我就不計較從前的,現在你既然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保護好你。”百里容錦輕聲道。
蘇墨頓住想要上前的腳步,終究,他慢了一步,總是慢了一步。
“皇上!”周圍忽然涌來大片的帶刀暗衛。
“送貴妃娘娘回宮。”蘇墨低聲吩咐着,語氣已經不帶一絲情緒。
蘇景感受到百里容錦的呼吸越來越慢,面色黑沉。百里容錦卻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景兒,我好像想起些什麼了。”
聽到他嘴裡的話,蘇景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這次你不能再任性了,不能在離開我了,我也不會放手讓你離開。”百里容錦現在頭疼欲裂,過往的記憶涌來,一幕一幕刺痛着他的心,他現在已經全完沒有理智告訴他現在所處的環境。
蘇景決然的笑起來:“好,我再也不任性了。”
蘇墨看着蘇景,忽然覺得不好:“攔住她!”
可是他的話才說完,蘇景已經抱着百里容錦直接從懸崖跳下。
“小景!小景——!”蘇墨趕到懸崖邊,卻被人拉下,心口一陣劇痛,看着山崖下那抹紅色越來越遠,蘇墨嘶啞着嗓子無助的哭喊起來,所有的強勢所有的強大瞬間分崩離析:“爲什麼,小景!小景!我給了你我所擁有的最好的,你爲什麼還是不願意給我哪怕一點點的心……”蘇墨面色死灰,待那點紅色消失,蘇墨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完了。
慕容然趕到的時候,便已是蘇墨哭喊的模樣了。她從不知道想來冷情的皇上現在卻可以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皇后……”有人上來。
慕容然任由淚水流着,上前在蘇墨身邊柔聲道:“皇上,回家吧。”
“家?”蘇墨怔楞,看着清冷的夜色,霧都起來了,朦朦朧朧,好似仙界。
見蘇墨如此,慕容然忍住哽咽,將蘇墨小心扶起,帶着他離開了。
墨玉躲在暗處,死死的捂住嘴渾身顫抖着,待衆人離開纔到了山崖邊,許久才轉身離開。
明心被囚禁後終於逃了出來,還沒回到她們落腳的院子便看到了院子門口他們離開前鋪着的細灰上滿是灰塵,知道這裡定然被發現了,想進去找水禾和夜白,手卻被人拉住。
“我去殺了他!”明心聽墨玉說完,紅了眼眶拿着刀就要往外衝,卻被墨玉攔下:“你要死了誰去找王爺王妃!”
“可是現在……”
“什麼現在。”墨玉啞着嗓子:“夜白和水禾已經帶着小公子回那邊兒去了暫時沒有危險。田全墨荷和玲瓏我已經跟他們交代過了,你馬上去跟他們匯合,兵分兩路去找王爺王妃。我現在立刻回去通知金世子,既然主子早已訂好了計劃,那便徹底的動用起來!”
明心憋着嘴忍着淚,卻不再辯駁,他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幾天之間,無人知道這裡的風雨,但是戰事已起。
南朝被疑似席雲的人偷襲之後,馬上展開反擊,而蒙古也朝席雲出兵,實則與南邊的藩王一起開始斷南朝的後路。
天下紛爭起,狼煙遲不休。
山谷下,鳥兒嘰嘰喳喳的鬧着,時不時的撲棱着翅膀飛來飛去,陽光透過樹林落下來,讓泛起波浪的小河也泛起細碎的金光。
小河裡,一個挽着褲腿和袖袍的女子正拿着一些藥草清晰着,待清洗完了才擡起頭,抹了抹額頭的汗笑起來。陽光落在她不施粉黛卻依舊眉黛脣朱的臉上,叫人更加挪不開眼睛。
洗好了草藥,蘇景忍着身上的疼痛往不遠處的山洞裡而去,來到這裡三天,可是百里容錦依舊高燒不醒。
用嘴將草藥嚼爛了敷在他腹部的傷口上,撕了一塊身上的紅布小心將他的傷口包好,這才鬆了口氣。
“水……”百里容錦迷迷糊糊的噓聲喊着,蘇景忙取了水小心的喂百里容錦喝下,可是誰還沒喂到百里容錦的嘴裡,他便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寬大的手掌緊緊的扣住她的腦袋,狠狠的吻了上去。炙熱的呼吸打在蘇景的臉上,那個帶着掠奪卻又小心翼翼的吻似乎要奪走她的一切,另一隻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蘇景本想拒絕,可是他卻感受得到百里容錦的恐懼和害怕。睜開眼睛攬住他:“地上涼。”
蘇景的聲音溫柔而帶着些許的嘶啞,讓百里容錦內心的火徹底的抑制不住了,但他卻鬆開了蘇景,將她小心的抱到鋪着衣裳的地方:“景兒……”
百里容錦還是發着燒的,看着蘇景卻帶着極力的剋制。
蘇景嘴角微揚,直接吻住百里容錦,用她所有的愛意與溫柔告訴他,不要怕,她永遠也不會再離開。
外頭的太陽依舊熱烈,伴隨着小小山洞裡的起伏聲。蟲兒也似乎鳴叫的更加歡快了。
直到將近傍晚裡面的聲音才停歇了下來,蘇景看着死死攬着自己不放的百里容錦,噗呲笑出聲:“不熱嗎?”
百里容錦一雙眼睛仍舊是水盈盈的:“不熱,剛好出了寒,這傷也不是問題了。”
蘇景看着他那眼睛,從他懷裡鑽了出來穿好了衣裳:“你的傷勢不是兒戲,你若是任性,我便獨自睡到一邊去。”
看着蘇景微微腫起的紅脣,百里容錦只覺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誰讓我憋了那麼久。”
蘇景的臉撲簌一紅,她雖然對於這等事情已經習慣,但是面對百里容錦,她總是容易害羞。
“我先替你換了傷藥。”說完,轉身去了藥草過來。
看着忙碌的蘇景,百里容錦撐起頭:“景兒。”
“嗯?”蘇景一邊忙着一邊應着。
“景兒。”
“嗯?”
“景兒。”
“嗯。”
蘇景等替百里容錦換好藥,再看他已經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嘴裡卻還時不時的喊着她的名字,似乎要將這兩年來未曾喊過的補回來一般。
蘇景倚在百里容錦身邊,看着他的滿頭銀絲,心中酸澀,卻緩緩的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了她。
第二天醒的時候,蘇景才睜開眼睛便發現旁邊沒了人,心中猛然一沉,起身就要往外跑,可是纔出門便看到了朝這邊走來手裡還提着幾條魚的百里容錦,心放下來,光着腳就跑了過去直接撲在了百里容錦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