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蘇景便跟蘇峰一起上了馬直奔淮南,而百里容錦也穿上了盔甲開始上戰場廝殺。
一路顛簸。因爲記掛孩子。蘇景不敢耽擱,連夜趕路,直到將要到城門前。才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
“爹爹。終於到了。”蘇景看着城門笑起來,即便是烏雲密佈。開始天降大雨,也絲毫沒讓她覺得疲倦。
蘇峰知道蘇景的心思。笑起來:“趕緊入城吧,你確定了他們的安全之後也好好好休息一番。”
蘇景笑起來:“爹爹可還記得我們路上趕來花了多少時間?”
蘇峰不解蘇景爲何這麼問。卻還是計算起來:“不多不少。正好三日。”
“這就對了。”蘇景笑道,轉身看着身後跟着的將士:“全部隱藏起來。”
“是!”
衆軍聽令,全部沿着城邊隱藏了起來。
蘇景看着蘇峰依舊不解。略帶些愧意道:“爹爹行軍佈陣素來光明大氣。但是女兒只學到皮毛。行的軍布的陣怕要小氣幾分了。”
“景兒這是說的什麼話。”蘇峰心中微嘆:“爹爹的光明大氣,說白了。到底是缺根弦,光明大氣的招兒漏洞總是太多。爹爹若是遇上個靈活的,便是白白枉送將士的性命啊。”
蘇景知道蘇峰不會心有芥蒂,便鬆了心思:“那爹爹且隨景兒來吧。”說完直接駕着馬隱入了夜色中。
城牆之上,士兵察覺到城下有異動,但是未察覺到他們攻擊,便只是去稟報了守城的主帥。
金城接到消息後,二話沒說,扔下正在吃飯的碗筷便匆匆趕了過來。這幾天已經有消息傳來,番邦來犯,他早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了。
金城一走,蛋蛋便瞪大了眼睛:“金城叔叔做什麼去的?”
李馥郁收起面上的擔心溫柔笑道:“他是去替你和妹妹捉兔子去的,昨兒你不是還囔着要養小兔子嗎?”
“兔子是給妹妹玩的,我是男子漢,怎麼會喜歡軟綿綿的小兔子。”小蛋蛋笑嘻嘻的看着一旁的妹妹道。
李馥郁哪裡還不知道蛋蛋的那點小心思,不住的笑了起來,心裡的陰鬱倒是散開了一些。
金城騎着快馬,天上雷聲大作也顧不得,急急忙忙到了城牆上仔細觀察城外的動靜。
“主帥,方纔那些人便是聚集在城牆下,後又全部散開了,不知是什麼原因。”有人來稟報。
金城朝城下看去,因爲夜色沉沉,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去,把火把全部熄了,仔細聽着城下的動靜。”
守將得了命令,立刻跑開了,不一會兒城牆上的火把便全部熄滅了。
城牆之上保持了十分的安靜,城牆之下也靜的只能聽到風聲,沒過多久,大雨滂沱而下,便又只剩下雨聲了。
“主帥,先進去裡面歇着吧,不然要被雨淋得生病了。”副將走來勸道。
金城搖頭,以前滿面的瀟灑風流早已經變成了沉穩:“讓守城的將士眼睛放亮些,仔細盯住了。”
“是!”副將應聲,不過副將的話音才落,便有小兵匆匆趕來,滿面緊張:“主帥,不好了,城門前後有兵夾擊!”
“夾擊!”金城微愕,他以爲那些番邦兵會趁夜偷襲,卻沒想到居然是前後夾擊。
“是,他們人數不少,現在該怎麼辦?”士兵有些着急,金城沉了臉色:“副將,守住前門,我去南城門!”
“是!”
見金城匆匆離開,副將立馬調集了人手,果然不一會兒,便有大批的穿着南朝軍服的番邦士兵開始進攻,可是不知爲何,那些士兵們纔到了城門腳下,便摔了個人仰馬翻,衆人皆是不解,卻忽的停下城門下一女子大喝:“還不出城門進攻!”
衆人沒想明白,其中卻忽然有人認出了這聲音:“是四王妃,是四王妃!”他原來見過蘇景,聲音十分記得。
衆人大喜,副將雖有疑慮,但是馬上派遣了一小支軍隊出去探查,得了準信之後大喜過望,馬上帶着大批士兵出門截殺。
那些番邦士兵不知道早有人在城門下設下了埋伏,還沒反應過來,城內的兵又殺了出來,結果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戰事也很快結束了。
大雨滂沱,副將看着手執長槍,坐在馬上面色冷峻的女子,心中驚歎:“屬下恭迎四王妃!”
“屬下恭迎四王妃!”
衆將士拱手,蘇景看去,大雨之下,衆人面上的欣喜依舊掩飾不住。
“我軍必勝!”蘇景手舉長槍,電閃雷鳴之下衆人看到的不是一個嬌養閨中手無縛雞之力只的小女子,而是一個手指長槍,有勇有謀的四王妃!
金城因爲有蘇峰埋伏下的士兵提前做了伏擊,很快便擊退了番邦士兵,迎了蘇峰入城,等趕到前城門時,恰好看到坐在馬背上舉起長槍英姿颯爽的蘇景,不由心中微熱,她還是那個她,總是出人意料而又在意料之中。
“開城門,迎王妃!”金城大喝,城門大開。
蘇景擡眼望去,城牆上身披鎧甲的男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俊逸風流的少年世子,而是經歷腥風血雨磨練而成的鐵骨錚錚的大將軍!
再次相遇,金城依舊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他從初見蘇景開始就明白自己這輩子都難忘掉這個人,可是他這輩子也會在心裡死死的掩埋住這個人。
“四王妃!”城下,金城接下了蘇景。
蘇景看着金城,任憑寒風夜雨,卻依舊笑得燦爛:“好久不見,金城將軍。”
“好久不見,四王妃。”金城回答,二人相視一笑,所有的往事皆隨風而去。
李馥郁聽着外面的雷聲,將兩個怕雷聲的孩子緊緊護在懷裡,卻不知城外來的人是她想念了許久的。
“您早些歇着吧。”一旁的奶孃走來,想要接過她懷裡的孩子。
李馥郁微微搖頭:“不,我想再等等,也許過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每次金城出門,她總是夜不能眠,不知何時起,她對金城早已經是愛之入骨。
奶孃嘆息着搖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麼,退在了一側,只等着金城回來。
雷聲轟鳴,蛋蛋倒是不那麼怕,跟着百里容錦在外奔波的幾年,什麼都曾見過了,只是李馥郁和金城的孩子小綿綿有些怕,嚇得縮在李馥郁的懷裡不敢動彈。
小蛋蛋上前去學着以前爹爹揉自己頭一般生疏的揉着小綿綿的頭:“綿綿妹妹別怕,有哥哥在,不會有事的。”
李馥郁見小蛋蛋一副大人的模樣,嘴角泛起些許笑意:“蛋蛋膽子很大。”
“那是,以前跟爹爹闖江湖的時候,什麼東西沒見過。”蛋蛋含糊的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卻格外的亮。
“那好,那你就保護我們吧。”李馥郁笑起來,小綿綿也放鬆下來,幾人說着說着屋裡竟都添上了笑意。
遠遠的,聽到李馥郁跟蛋蛋的聲音,蘇景心裡最柔軟的那一塊被擊中了,渾身的戾氣都散了。
“馥郁一直很想你。”金城在一旁道。
蘇景頷首:“她是我的福氣,也是你的福氣。”
金城釋然的笑起來,看着緊閉房門裡透出的些許暖黃的燭光,滿面幸福:“是啊,你我的福氣。”
聽到外頭的動靜,李馥郁也起了聲朝外問道:“是世子回來了嗎?”說完便拉開了房門,卻看到了站在金城旁邊一身銀色戰袍的蘇景。
“小景!”李馥郁眼眶猛的一澀,踉蹌着便跑了出來死死抓住了蘇景:“小景,你沒事!”
蘇景鼻子微酸:“我很好。”
李馥郁聽到熟悉的聲音,止不住的大哭了起來,抱着蘇景哭得沒了聲兒。
金城笑起來,若不是這大雨,許是也能看到他眼底的淚:“走吧,外頭雨大,你們別都淋出毛病來了,不然四王爺可不會放過我。”
李馥郁收了眼淚,忙拉着蘇景往裡走:“快些,你別生病了。”
金城無奈的朝蘇峰看了一眼:“你看,她這是有了好友便忘了夫君。”
蘇峰難得的笑起來:“好了金將軍,你也進去吧。”說完也提步跟了進去,才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房裡等着一雙圓溜溜眼睛的小蛋蛋。
“你叫什麼名字?”蘇峰忍住欣喜,上前笑問道。
“蛋蛋。”小蛋蛋如實回答,面前的老人看起來很和善。
蘇峰聽到他的聲音,止不住老眼渾濁,卻忙被蘇景推去泡澡換衣裳了。
“小蛋蛋,可還記得我。”蘇景朝蛋蛋看了一眼,喉頭哽咽。
蛋蛋撇撇嘴:“你是娘,可是你不要我。”
蘇景心裡一酸,這孩子還記着在席雲的事兒呢。
“娘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不要你。”蘇景蹲下身來。
蛋蛋看着蘇景蒼白的臉,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娘你保證,永遠不會再不要我了。”
“好,娘保證。”蘇景笑起來,眼淚隨着身上的雨水一起滴落。
蛋蛋這纔不管什麼雨水不雨水,伸出小爪子就摟緊了蘇景的脖子。
“蛋蛋,你快放你娘去洗漱去,不然一會兒該生病了。”李馥郁瞧着蘇景一身溼透,忙勸道。
小蛋蛋還是不放手:“我要跟娘一塊兒去,不然一會兒娘又跑不見了。”小蛋蛋道。
蘇景饒是再麻木也聽出蛋蛋的這個小小孩子的恐懼了,以前她真是太傷這孩子了,不過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好,那蛋蛋隨娘一塊兒去。”說完便抱起了蛋蛋,李馥郁無奈的笑着,只得讓人下去準備了。
蘇景蘇峰全部離開,房裡便只剩下了金城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