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淵沒想到安羽傾會鬆口收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當學生,如果單純是因爲那個人也喜歡服裝設計,那麼這個理由未免牽強,可最後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她爲了自己併吞田家所做出的妥協!
看到女人窩在自己懷裡動也不動,慕寒淵心中的怒氣去了大半,然後又感覺到安羽傾執起自己的手放在她小腹,低聲說道:“寒淵,姨媽不溫柔,有點兒疼。”
慕寒淵當即恨得牙癢癢,這個女人真的是吃定他了!可手下的動作卻半點由不得自己,他仔細爲她按揉,方纔還嚴肅的口吻到底緩和下來:“疼的厲害嗎?”
安羽傾探出腦袋,然後伸手攬住大神的脖子,眼神微微透着倦意:“不是特別疼,就是一閒下來就困。”
慕寒淵聞言順勢抱着她躺下,將被子往女人身上掀了掀,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那就睡覺,我陪着你。”
安羽傾的確是累了,今天看到慕寒淵實在過於驚喜,又跟着他們折騰了好些時間,自己又是生理期的第一天,不累纔怪。
在意識逐漸抽離之前安羽傾想到了宮宇的事情,於是身體一顫抱住慕寒淵,大神一驚,輕輕拍了拍她:“羽傾怎麼了?”
安羽傾聲音低迷:“老公,宮宇的事情對不起。”
慕寒淵眼中劃過奇異的色彩,他垂眸看着她,像是看待一件稀世珍寶:“以後再也不許說‘對不起’,其實你做得很好。”
安羽傾輕笑,然後窩進慕寒淵懷中不再說話。
大神等安羽傾睡着後想了想宮宇的事情,覺得雖然事先安羽傾並沒有告訴自己,但這是服裝設計方面的事情,是她憑藉個人本是就能夠處理的事情,自己的確不該橫加干涉,而他到底不願意承認,他真正介意的是宮宇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現在因爲洛岸的事情他已經草木皆兵,難免失了分寸。但冷靜下來,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自己還要小心眼到同他置氣嗎?當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慕寒淵自嘲一笑,隨後抱着安羽傾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慕寒淵讓左藍定了下午回A市的機票,鄭瑾知道後表示非常不捨,安羽傾解釋說現在趕到年底,“盛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慕寒淵去處理,毫無打算地出來兩天,回去後肯定有大堆工作等着他,鄭瑾本來想着先讓安羽傾留下來,卻在話還沒有說出口之前就在慕大神平靜無波的眼眸中生生嚥了回去。
蘇正一把攬過嬌妻,慕寒淵現在算是他的頭等合作伙伴,於是他也擱下一天工作打算送他們上飛機。
而萬事一旦沉靜下來,那麼或多或少就要出岔子。
中午時分,安羽傾跟鄭瑾在廚房準備午飯,蘇正忙着讓慕寒淵嚐嚐他的茶藝,大神則饒有興致地坐在蘇正對面,邊看他手法嫺熟邊覺得不服氣。門鈴響起時蘇正淡淡看了眼慕寒淵,大神頗有眼色的起身去開門,卻怎麼都沒想到會見到這個人。
相比較慕寒淵的驚訝,洛岸就不僅是驚訝了,他是又驚又怒:“慕寒淵,你怎麼會在這裡?!”
爲什麼說洛岸比不上慕寒淵?因爲慕寒淵只會在安羽傾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脾性,旁人面前他還是高高在上的A市統治者,但洛岸不一樣,只要踩到他的爆點,他就立刻爆炸,當年那個出現在安羽傾生命中白衣文雅的少年,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
慕大神神情淡定得很,看洛岸的眼神猶如看待一棵草,一粒石頭,隨後慕寒淵沉聲說道:“你應該叫我一聲‘慕總’比較合適,還有,我出現在哪裡,還用不着向你報備。”
這裡畢竟不是A市,更不是自己的家,慕寒淵沒有逐客的權利,於是說完後轉身就往裡面走,蘇正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擡頭又看到慕寒淵臉色不好,於是皺眉問道:“是誰?”
慕寒淵坐回原位置,從蘇正手中接過調茶的器具,淡聲道:“來找你談生意的人,還是我來吧,你先去處理。”
蘇正依言將東西交給慕寒淵,剛一起身就看到了走進來的洛岸。
洛岸是誰,蘇正並不陌生,雖說他們目前爲止還連一面都沒有見過,但認識他並非因爲他是洛家現在的總裁,而是這個男人最近跟段城折騰出來的動靜,之前跟安羽傾糾纏的過往,以及現在慕寒淵對付他的手段,自己都很清楚。
於蘇正而言,在目前這個風口浪尖上,如果說有誰不能接觸的話,那麼排在第一位的一定是洛岸,這個男人過於稚嫩,執着地追求早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沒有摻入這趟渾水的資格。
“洛總。”蘇正沉聲開口:“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洛岸掉整好狀態,儘量不去看坐在沙發上從容優雅的慕寒淵,深吸一口氣後衝着蘇正點頭示意:“蘇總,今日冒昧造訪,還請見諒。”其實在來別墅之前洛岸就已經去過了蘇正的公司,但卻撲了個空,後問了蘇正的助理才知道他的住址,於是不敢耽誤地趕了過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遇見慕寒淵!果然如段城預料的那樣,他們恐怕是遲了一步。
蘇正表現的滴水不漏,他絕口不提慕寒淵,只對洛岸微微伸手:“洛總請坐。”
洛岸找了個遠離慕寒淵的位置坐下,到底是惹得大神微有些不悅,自己都還沒有嫌棄他,哪裡容得他嫌棄自己?
洛岸沉不住氣,瞥了眼慕寒淵,看對方沒有絲毫想要說話的意思,於是問蘇正:“不知蘇總跟慕總怎麼會在一起?”
蘇正聞言輕巧一笑:“友人之間聚會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友人?!”洛岸忍不住驚呼一聲,聽到身後有動靜,下意識轉身後看到安羽傾跟一個陌生女人端着飯菜出來。
安羽傾眨了眨眼睛,實難想通洛岸怎麼會在這裡。
鄭瑾發現自己客廳出現的這個陌生男人看向安羽傾的眼神實在過於火熱,又發現安羽傾神情有些古怪,於是忍不住搗了搗安羽傾,小聲問道:“羽傾,這是誰啊?”
安羽傾往鄭瑾那邊湊了湊,聲音更小:“洛岸。”
這兩天安羽傾跟鄭瑾聊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洛岸。安羽傾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講述了自己跟洛岸的過往,沒有半點美化或者貶低的意思,鄭瑾卻聽得心頭怒火叢生,對洛岸的定義也不過是一個失去才知道珍惜的渣男。
平心而論蘇正何嘗不是在失去後才追悔莫及,但他從來沒有逼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萬分小心,生怕驚到自己,那種寧願毀掉自身也不願意委屈自己的愛,怎能讓人不動容?可洛岸是什麼?之前便隨意聽信旁人的話,更是重傷安羽傾,現在羽傾好不容易幸福了,他又想回到從前,還是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憑什麼?
安羽傾驚訝不過片刻,就這麼幾分鐘心中已經將洛岸會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全部過了一遍,不外乎就是商場的一些合同,怎麼,他也想進軍S市?
慕寒淵輕聲喚安羽傾:“羽傾,過來。”
安羽傾立刻將飯菜放在桌前,暗自誇讚自己幸好多做了一些,看樣子洛岸中午也會在這裡吃飯,總不至於太過尷尬。
安羽傾十分自然地坐到慕寒淵身邊,然後衝洛岸點頭笑笑,疏離而又淡然,無視男人眼中一片快要包裹不住的熾熱。
若換成年輕時,洛岸這種眼神真就讓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願,但現在她滿心滿眼都是慕寒淵,除了他,此生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安羽傾主動握住慕寒淵的手,豈能不知道大神在這方面很在意?於是輕聲開口:“蘇總跟洛總還是先不要談生意了,吃完飯再議。”
蘇正點頭,起身走向餐桌,安羽傾亦拉着慕寒淵過去,洛岸倒是呆愣了幾分鐘,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自己的稱呼已經從“洛岸”變成了“洛總”?心裡有個地方抽疼得厲害,他已然陷在過去無法自拔,即便現在清晰無比地看到她的心,卻還是放不下。
洛岸作爲客人坐在了長桌另一頭,跟慕寒淵他們離得也不是很遠。如果是平常洛岸肯定不會留下來吃飯,可今天這頓飯是安羽傾親手做的,他哪裡捨得錯過?
看到蘇正動了筷子,洛岸擡手夾起離自己最近的糖醋里脊,這是他最喜歡吃的菜,大學時期安羽傾經常會做給他吃,細細咀嚼了一番,發現美味程度更甚當年,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怎麼不如以前甜了?”
極淡的一句話,卻是引得在場幾人同時停了筷子,慕寒淵本就沒有吃東西,此刻聽到洛岸這句話,喝水的動作微一頓,皺眉間忍不住咳嗽幾聲。
安羽傾立刻回神,起身去沙發那裡拿過外套,然後折回來給慕寒淵披上,男人順勢握住她的手,卻見她滿臉擔憂。
慕寒淵輕輕一笑:“沒什麼,就是方纔喝水嗆着了。”
安羽傾卻還是一臉緊張地看着他,豈會不知是剛纔洛岸的一句話擾亂了他的心緒?本來今天起牀時男人就覺得心臟有些不舒服,再想想洛岸莫名其妙蹦出來的這句話,安羽傾從心底涌起怒火,他這是在幹什麼?又是說給誰聽?